碧水谣 【55】乱点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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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这里要……”
郁康坐在窗边支着脸看着。凝羽俯身指着画像，和画师絮絮叨叨。她神色认真温柔，颤动的睫羽下那双眸子好像要溢出流光来，纤细的手指在空中指指点点灵动地跳跃着，时而比着身高，时而比着宽瘦。
不一会儿，她兴奋地挥舞手中的画像跑来：“哪！郁康，快来看！这一张就是我大师兄！”从身后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将画像展开：“你快看看！”
他装作十分感兴趣地看了一眼，敷衍地嗯了一声。凝羽欢声道：“画得太像了，简直就和我大师兄一模一样！画师，再画一份，我要收藏！”
“凝羽！”
有人在院子里叫了一声，不用想，一定是陆宁。这段日子陆宁常常来，充分发挥公子哥的长处，带着凝羽在湛都四处游玩，前几天大街小巷地吃东西，后来听说赌场、妓院也进去了几回。他们两人都喜欢玩乐、爱好美食，如此几天下来，一拍即合，尽弃前嫌，简直要引为知己。
经常玩到暮色他俩才回府，陆宁就顺道留下来一起用晚膳。郁康原本很享受晚膳这一过程，因为北王事务繁忙，只有这时才能和他聊上几句，如今多了陆宁，整个气氛都变得古怪。郁康和陆宁充满敌意，短短一顿饭，郁康就忍不住在心里变幻组织着骂词：吊儿郎当，死不正经，纨绔子弟，绣花枕头，草包……
北王曾提议去陆府做客，吃顿晚饭，联络感情等等，都被郁康一口回绝。这天黄昏，陆宁和凝羽疯闹了一天回府，还带回了陆远霄和陆夫人。郁康以为北王想要拉近他和陆府的关系，心里非常不痛快，只得硬着头皮去见。
经过半月调养，陆远霄已能下床，拄着一根拐杖，在陆夫人的搀扶下走来。陆夫人温婉大方，体贴缜密，两人一副举案齐眉、伉俪情深的模样，郁康心里翻江倒海，更加不痛快了。
如此一桌晚饭，着实难熬。陆宁和凝羽叽叽喳喳地说着今日有趣的事情，北王、陆远霄和陆夫人微笑着听，只有他埋头一语不发地扒饭。忽然听陆远霄问：“凝羽，你觉得宁儿怎么样？”凝羽喜滋滋道：“陆宁可好了，任劳任怨地陪我玩。”北王故作漫不经心道：“你们二人年龄相当，心性相同，趁着天气好，就应该多出去玩一玩。琴璧，你说呢？”
郁康突然抬起头来，敏感地捕捉到了什么。
陆夫人微笑道：“不瞒北王，我打见凝羽第一眼就十分喜欢她。”说罢从左腕褪下了一只黄翡翠玉镯，捉过凝羽的手来，往她腕上轻轻一推：“这是陆家世代所传的一只玉镯，随我半生，如今送给你。”
凝羽本想推辞，陆宁轻声道：“我娘喜欢你，你就收下吧。看你今天这一身鹅黄，与这镯子多相配。”说完似乎还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郁康。凝羽只好嘻嘻一笑收下了。
怎么可能？
郁康看了一眼北王，北王垂下眼来，似乎不准备回应。郁康脑海中模模糊糊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时间四周光影眩晕，心像漂浮着没有定所，直到身侧坐着的凝羽突然一把挽住他的右臂，笑着朝陆宁说：“我才不信！你骗我！”熟悉的感觉再度回来，他一下子回到现实。
陆宁还在继续吓她：“我没说错，客厢后面那栋小楼里闹鬼！不信，你问我爹！”
陆夫人抿嘴一笑，陆远霄道：“宁儿，不要吓她。”北王哈哈一笑：“宁儿，谁叫你小时候皮，你爹没辙了，才拿这个吓唬你。谁知道你一直信到现在。”
陆宁顿时讪讪的，凝羽扑哧一笑，突然怔了一下，“啊”地叫了一声。北王戏谑道：“凝羽，不是你也被这样唬过吧？”
她脸微微一红。陆宁顿时贼笑：“哦——！你家里也有地方闹鬼吗？”便翻了个白眼，伸长双手来捉她，一面嘴巴里呜呜地叫着，凝羽连忙往郁康怀里一挪。他下意识伸臂抱过她，嘴里道：“别怕，这世上哪里有鬼。”
吃罢饭，凝羽累了一天，早早去睡了。陆夫人同陆宁回府，大将军和北王在书房下棋聊天。书房阔大，中间一层屏风隔开，外间窗下正是疏朗一张小桌。那盘棋已近尾声，陆远霄落下一子，道：“我赢了。”北王捻起一子，淡然笑道：“还没呢。”“嗒”地落下，陆远霄一怔，便抓耳挠腮起来：“不行，不行！我又要输了。”
北王哈哈大笑，忽然见郁康不知何时来的，神色清冷地立在屏风边上，眉间霜气甚浓。北王聪慧，早就看出郁康一直在生气，但此刻却故作不知：“郁康，这么晚了还不睡？有事吗？”
趁着北王分神的时候，陆远霄抓紧时间观察着棋局，对郁康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郁康见他漠不关心，心里更如百爪挠心，一面想：“我毕竟也是他的骨肉，北王尚能认出我，为何我站在他面前，他却怎么都认不出？”另一面又想：“我早就不认他，为何还要在意他？我这么在意他的反应，莫非我心里其实希望他认出我？”
北王见他望着陆远霄怔神，神色复杂，爱恨交织，心里一动，以为郁康想通了什么事，猛然挥手“啪”地打乱了方才一盘棋。
陆远霄“呀”了一声，抬头：“你……”北王平静地望着郁康：“你有什么话要说？”陆远霄这才疑惑地望向郁康。
郁康收回目光，又恢复了冷漠：“你们晚饭时旁敲侧击地做一番戏，究竟给谁看？”
郁康坐在窗边支着脸看着。凝羽俯身指着画像，和画师絮絮叨叨。她神色认真温柔，颤动的睫羽下那双眸子好像要溢出流光来，纤细的手指在空中指指点点灵动地跳跃着，时而比着身高，时而比着宽瘦。
不一会儿，她兴奋地挥舞手中的画像跑来：“哪！郁康，快来看！这一张就是我大师兄！”从身后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将画像展开：“你快看看！”
他装作十分感兴趣地看了一眼，敷衍地嗯了一声。凝羽欢声道：“画得太像了，简直就和我大师兄一模一样！画师，再画一份，我要收藏！”
“凝羽！”
有人在院子里叫了一声，不用想，一定是陆宁。这段日子陆宁常常来，充分发挥公子哥的长处，带着凝羽在湛都四处游玩，前几天大街小巷地吃东西，后来听说赌场、妓院也进去了几回。他们两人都喜欢玩乐、爱好美食，如此几天下来，一拍即合，尽弃前嫌，简直要引为知己。
经常玩到暮色他俩才回府，陆宁就顺道留下来一起用晚膳。郁康原本很享受晚膳这一过程，因为北王事务繁忙，只有这时才能和他聊上几句，如今多了陆宁，整个气氛都变得古怪。郁康和陆宁充满敌意，短短一顿饭，郁康就忍不住在心里变幻组织着骂词：吊儿郎当，死不正经，纨绔子弟，绣花枕头，草包……
北王曾提议去陆府做客，吃顿晚饭，联络感情等等，都被郁康一口回绝。这天黄昏，陆宁和凝羽疯闹了一天回府，还带回了陆远霄和陆夫人。郁康以为北王想要拉近他和陆府的关系，心里非常不痛快，只得硬着头皮去见。
经过半月调养，陆远霄已能下床，拄着一根拐杖，在陆夫人的搀扶下走来。陆夫人温婉大方，体贴缜密，两人一副举案齐眉、伉俪情深的模样，郁康心里翻江倒海，更加不痛快了。
如此一桌晚饭，着实难熬。陆宁和凝羽叽叽喳喳地说着今日有趣的事情，北王、陆远霄和陆夫人微笑着听，只有他埋头一语不发地扒饭。忽然听陆远霄问：“凝羽，你觉得宁儿怎么样？”凝羽喜滋滋道：“陆宁可好了，任劳任怨地陪我玩。”北王故作漫不经心道：“你们二人年龄相当，心性相同，趁着天气好，就应该多出去玩一玩。琴璧，你说呢？”
郁康突然抬起头来，敏感地捕捉到了什么。
陆夫人微笑道：“不瞒北王，我打见凝羽第一眼就十分喜欢她。”说罢从左腕褪下了一只黄翡翠玉镯，捉过凝羽的手来，往她腕上轻轻一推：“这是陆家世代所传的一只玉镯，随我半生，如今送给你。”
凝羽本想推辞，陆宁轻声道：“我娘喜欢你，你就收下吧。看你今天这一身鹅黄，与这镯子多相配。”说完似乎还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郁康。凝羽只好嘻嘻一笑收下了。
怎么可能？
郁康看了一眼北王，北王垂下眼来，似乎不准备回应。郁康脑海中模模糊糊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时间四周光影眩晕，心像漂浮着没有定所，直到身侧坐着的凝羽突然一把挽住他的右臂，笑着朝陆宁说：“我才不信！你骗我！”熟悉的感觉再度回来，他一下子回到现实。
陆宁还在继续吓她：“我没说错，客厢后面那栋小楼里闹鬼！不信，你问我爹！”
陆夫人抿嘴一笑，陆远霄道：“宁儿，不要吓她。”北王哈哈一笑：“宁儿，谁叫你小时候皮，你爹没辙了，才拿这个吓唬你。谁知道你一直信到现在。”
陆宁顿时讪讪的，凝羽扑哧一笑，突然怔了一下，“啊”地叫了一声。北王戏谑道：“凝羽，不是你也被这样唬过吧？”
她脸微微一红。陆宁顿时贼笑：“哦——！你家里也有地方闹鬼吗？”便翻了个白眼，伸长双手来捉她，一面嘴巴里呜呜地叫着，凝羽连忙往郁康怀里一挪。他下意识伸臂抱过她，嘴里道：“别怕，这世上哪里有鬼。”
吃罢饭，凝羽累了一天，早早去睡了。陆夫人同陆宁回府，大将军和北王在书房下棋聊天。书房阔大，中间一层屏风隔开，外间窗下正是疏朗一张小桌。那盘棋已近尾声，陆远霄落下一子，道：“我赢了。”北王捻起一子，淡然笑道：“还没呢。”“嗒”地落下，陆远霄一怔，便抓耳挠腮起来：“不行，不行！我又要输了。”
北王哈哈大笑，忽然见郁康不知何时来的，神色清冷地立在屏风边上，眉间霜气甚浓。北王聪慧，早就看出郁康一直在生气，但此刻却故作不知：“郁康，这么晚了还不睡？有事吗？”
趁着北王分神的时候，陆远霄抓紧时间观察着棋局，对郁康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郁康见他漠不关心，心里更如百爪挠心，一面想：“我毕竟也是他的骨肉，北王尚能认出我，为何我站在他面前，他却怎么都认不出？”另一面又想：“我早就不认他，为何还要在意他？我这么在意他的反应，莫非我心里其实希望他认出我？”
北王见他望着陆远霄怔神，神色复杂，爱恨交织，心里一动，以为郁康想通了什么事，猛然挥手“啪”地打乱了方才一盘棋。
陆远霄“呀”了一声，抬头：“你……”北王平静地望着郁康：“你有什么话要说？”陆远霄这才疑惑地望向郁康。
郁康收回目光，又恢复了冷漠：“你们晚饭时旁敲侧击地做一番戏，究竟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