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谣 【56】生米熟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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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是问这件事情。北王略显局促，沉默不语，陆远霄被扰了棋局，很是不悦，一面收着棋子，一面漫不经心问北王：“你难道还没告诉他？”北王轻轻摇了摇头，陆远霄道：“那今天正是时候。你告诉他。”
北王欲言又止，郁康冷笑：“你们安排了这么些日子，就是想撮合陆宁和凝羽？”陆远霄回答得很干脆：“是！”
郁康见陆远霄一副理所当然的霸道模样，不由骇笑：“陆宁近日这么积极，自然心里清楚。你们都知道，偏偏凝羽不知道？这也是君子所为？”
陆远霄道：“你果真喜欢凝羽？”北王见他厌恶至极的神色，忙道：“我本想告诉你的，只是……一时说不出口……”
郁康冷然打断，讥讽道：“北王这么说，我可万万不敢。我不过是个来历不明、出身低贱的野种，怎么敢和陆公子抢一个女人？”
北王听他如此自贬，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一时心里暗暗痛惜。陆远霄哼了一声，道：“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好，要不是北王留你，我可以找一百个借口撵你出城去。”
当日在紫阳城，陆远霄的确因欣赏郁康的武功，才留下袖带，引他入城。他一贯意气用事，并没有细思后果，当郁康再度出现，他即有些后悔自己轻易许下承诺。所幸郁康并没有再提校场之事，他也就将计就计地装作忘了，他手下多少武艺高强的人，并不可惜。
自前几日凝羽回到湛都后，陆宁总说起凝羽多好，句里行间也暗暗将郁康添油加醋地描黑了不少。陆宁深知父亲最讨厌自大傲慢如王召奉那样的人，遂将郁康的谨慎低调抛到爪哇国去了，专说他的阴晴不定和不可一世，更把扔药的事细细说了。陆远霄原本就因为雨皇丹而格外看重凝羽，如今一对比，对郁康可谓是厌恶万分，加之今日晚膳郁康态度清冷，时常出言讽刺，句句都让陆远霄如鲠在喉。他毕竟是护国将军，谁不是对他毕恭毕敬？如今这二十出头的黄毛小儿咄咄逼人，实在叫他火冒三丈。
郁康听他这么一说，不怒反笑：“大将军有所不知，我本就不想来，是北王费尽唇舌想要留我，今日多谢将军成全，我即刻就走。”
北王连忙起身拉住他，陆远霄犹自不解地嚷道：“司温，你让他走！依我看他就是个嘴皮子顺溜的小鬼，你这么护着做什么？”北王对郁康道：“你生气也是情有可原，今晚我们不过是想探探凝羽的口风。”郁康气道：“陆宁与檀雅公主指腹为婚，前朝皇后亲口承诺，难道不算数吗？如今扯上凝羽又算什么？莫非你们想叫凝羽和檀雅共侍一夫？想要凝羽当小妾？”
陆远霄立刻道：“我会向皇上请旨废除指腹为婚之约。”
郁康道：“檀雅公主是前朝皇后之女，舅舅是西王。湛都豪贵素来极度重视血统，凝羽不过是东境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陆家若想巩固自己的地位和势力，断不会弃檀雅而选凝羽。你们肯为了凝羽放弃多年苦心经营，我就十分好奇这背后的隐情了。”
陆远霄不耐：“宁儿喜欢她，这就是隐情。”
郁康大笑道：“喜欢？大将军原来也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原来陆宁喜欢一个人，大将军就要帮他不择手段地弄到手……”北王喝道：“郁康！不得无礼！”暗暗捉住他的手腕。
郁康强忍下胸口的怒气，缓缓道：“若凝羽嫁给陆宁，你们就能将这个雨皇宫的后人顺理成章地留在湛都，她若成了陆将军的儿媳，你们就不用愁她不会出手救皇帝了，对不对？”
北王和陆远霄没有说话，郁康自顾自道：“如今画像秘密地发了出去，不难找到雨皇宫的人。为什么要放弃容易的路，去选择那条难如登天的？得罪了檀雅和西王，违逆湛都贵族之间不成文的规定，无视子女的意愿，也要促成这件事？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理由。”
陆远霄从椅子上蹦起来，双目喷火，气势汹汹，眼看就要电闪雷鸣地发作一场。北王苦笑摇头：“陆远霄啊陆远霄，他聪明绝顶，我们瞒不过他。”又对郁康道：“我们自有苦衷，所有一切不过是为了救皇上、救辰国。”说罢从袖中抽出一幅卷纸，递给郁康。
郁康展开一看，见是大师兄的画像，心里猜到与此有关，但仍然不解：“为什么没有把这幅画送出去？”
北王将棋子一粒粒抓回棋盒：“只送去了她师弟的画像，鹤轩的这张送不出去。”
“为什么？”
郁康疑惑地抬起头来。陆远霄坐在软榻上生着闷气，沉默不语。北王望着郁康手中的画像良久，沉沉叹了一口气，道：“因为这个人四年前已经死了。”
郁康悚然一惊：“什么？”
北王道：“当我得知凝羽是雨皇宫的人时，我第一反应以为她是要回来报仇。天佑辰国，终于出现一个人能够救皇上，我多希望她的大师兄不是我从前见过的那位谋略者。然而当我拿到这张画像，我就知道果然是他。当年那年轻人来求见我时，自称‘玄河’。玄河，玄河，不就是鹤轩吗？这世间许多事，真的没法解释其中纠缠的因缘，当日犯下的恶果，终有报应。”
郁康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是怎么死的？”
北王叹了一口气：“四年前，他在光翼皇帝面前自表身份，举朝震动，是我提议将他拿下，是陆将军杀了他。”
郁康不觉将那张画像捏紧，仿佛不是自己在说话：“既然这样，你们还处心积虑地想要她嫁给陆宁？纸包不住火，她若有朝一日知道了真相，要如何自处？”
北王道：“如今圣上性命堪忧，我唯有先哄着她，走一步算一步了。”
陆远霄倒是很干脆：“等她嫁进来，生米煮成熟饭，生了孩子……”
郁康将那画像撕得粉碎，猛然朝陆远霄脸上一摔：“有我在，你想都别想！”
北王欲言又止，郁康冷笑：“你们安排了这么些日子，就是想撮合陆宁和凝羽？”陆远霄回答得很干脆：“是！”
郁康见陆远霄一副理所当然的霸道模样，不由骇笑：“陆宁近日这么积极，自然心里清楚。你们都知道，偏偏凝羽不知道？这也是君子所为？”
陆远霄道：“你果真喜欢凝羽？”北王见他厌恶至极的神色，忙道：“我本想告诉你的，只是……一时说不出口……”
郁康冷然打断，讥讽道：“北王这么说，我可万万不敢。我不过是个来历不明、出身低贱的野种，怎么敢和陆公子抢一个女人？”
北王听他如此自贬，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一时心里暗暗痛惜。陆远霄哼了一声，道：“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好，要不是北王留你，我可以找一百个借口撵你出城去。”
当日在紫阳城，陆远霄的确因欣赏郁康的武功，才留下袖带，引他入城。他一贯意气用事，并没有细思后果，当郁康再度出现，他即有些后悔自己轻易许下承诺。所幸郁康并没有再提校场之事，他也就将计就计地装作忘了，他手下多少武艺高强的人，并不可惜。
自前几日凝羽回到湛都后，陆宁总说起凝羽多好，句里行间也暗暗将郁康添油加醋地描黑了不少。陆宁深知父亲最讨厌自大傲慢如王召奉那样的人，遂将郁康的谨慎低调抛到爪哇国去了，专说他的阴晴不定和不可一世，更把扔药的事细细说了。陆远霄原本就因为雨皇丹而格外看重凝羽，如今一对比，对郁康可谓是厌恶万分，加之今日晚膳郁康态度清冷，时常出言讽刺，句句都让陆远霄如鲠在喉。他毕竟是护国将军，谁不是对他毕恭毕敬？如今这二十出头的黄毛小儿咄咄逼人，实在叫他火冒三丈。
郁康听他这么一说，不怒反笑：“大将军有所不知，我本就不想来，是北王费尽唇舌想要留我，今日多谢将军成全，我即刻就走。”
北王连忙起身拉住他，陆远霄犹自不解地嚷道：“司温，你让他走！依我看他就是个嘴皮子顺溜的小鬼，你这么护着做什么？”北王对郁康道：“你生气也是情有可原，今晚我们不过是想探探凝羽的口风。”郁康气道：“陆宁与檀雅公主指腹为婚，前朝皇后亲口承诺，难道不算数吗？如今扯上凝羽又算什么？莫非你们想叫凝羽和檀雅共侍一夫？想要凝羽当小妾？”
陆远霄立刻道：“我会向皇上请旨废除指腹为婚之约。”
郁康道：“檀雅公主是前朝皇后之女，舅舅是西王。湛都豪贵素来极度重视血统，凝羽不过是东境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陆家若想巩固自己的地位和势力，断不会弃檀雅而选凝羽。你们肯为了凝羽放弃多年苦心经营，我就十分好奇这背后的隐情了。”
陆远霄不耐：“宁儿喜欢她，这就是隐情。”
郁康大笑道：“喜欢？大将军原来也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原来陆宁喜欢一个人，大将军就要帮他不择手段地弄到手……”北王喝道：“郁康！不得无礼！”暗暗捉住他的手腕。
郁康强忍下胸口的怒气，缓缓道：“若凝羽嫁给陆宁，你们就能将这个雨皇宫的后人顺理成章地留在湛都，她若成了陆将军的儿媳，你们就不用愁她不会出手救皇帝了，对不对？”
北王和陆远霄没有说话，郁康自顾自道：“如今画像秘密地发了出去，不难找到雨皇宫的人。为什么要放弃容易的路，去选择那条难如登天的？得罪了檀雅和西王，违逆湛都贵族之间不成文的规定，无视子女的意愿，也要促成这件事？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理由。”
陆远霄从椅子上蹦起来，双目喷火，气势汹汹，眼看就要电闪雷鸣地发作一场。北王苦笑摇头：“陆远霄啊陆远霄，他聪明绝顶，我们瞒不过他。”又对郁康道：“我们自有苦衷，所有一切不过是为了救皇上、救辰国。”说罢从袖中抽出一幅卷纸，递给郁康。
郁康展开一看，见是大师兄的画像，心里猜到与此有关，但仍然不解：“为什么没有把这幅画送出去？”
北王将棋子一粒粒抓回棋盒：“只送去了她师弟的画像，鹤轩的这张送不出去。”
“为什么？”
郁康疑惑地抬起头来。陆远霄坐在软榻上生着闷气，沉默不语。北王望着郁康手中的画像良久，沉沉叹了一口气，道：“因为这个人四年前已经死了。”
郁康悚然一惊：“什么？”
北王道：“当我得知凝羽是雨皇宫的人时，我第一反应以为她是要回来报仇。天佑辰国，终于出现一个人能够救皇上，我多希望她的大师兄不是我从前见过的那位谋略者。然而当我拿到这张画像，我就知道果然是他。当年那年轻人来求见我时，自称‘玄河’。玄河，玄河，不就是鹤轩吗？这世间许多事，真的没法解释其中纠缠的因缘，当日犯下的恶果，终有报应。”
郁康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是怎么死的？”
北王叹了一口气：“四年前，他在光翼皇帝面前自表身份，举朝震动，是我提议将他拿下，是陆将军杀了他。”
郁康不觉将那张画像捏紧，仿佛不是自己在说话：“既然这样，你们还处心积虑地想要她嫁给陆宁？纸包不住火，她若有朝一日知道了真相，要如何自处？”
北王道：“如今圣上性命堪忧，我唯有先哄着她，走一步算一步了。”
陆远霄倒是很干脆：“等她嫁进来，生米煮成熟饭，生了孩子……”
郁康将那画像撕得粉碎，猛然朝陆远霄脸上一摔：“有我在，你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