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谣 【77】寻仇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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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西子漫无目的地溜达，不知不觉走到蝶语的住处，守卫的侍女看见他，个个如见了鬼。他正欲走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华服的公子走出来，翩翩模样，三十出头，双眉斜飞入鬓，眼眸深邃，一面系着衣襟上的扣子，一面打了个哈欠。
公子一眼看见站在窗边的西子，蹙眉：“怎么又是你？”西子摊了摊手不作答。
“你到底是蝶语什么人！”公子眼底浮现出一丝严肃的杀意。
“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西子道。
那位公子与他对望良久，缓缓道：“在下浩轩。”西子依葫芦画瓢：“在下萧西子。”浩轩逼近他：“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是谁。”西子难得微笑了：“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蝶语闻声从房间里走出来，穿着单衣，外面随意披了一件袍子，看见两人无语地对望，不由得觉得好笑，拉住浩轩的手臂：“怎么了？”又对西子虎了一下脸：“萧西子，你在我房间外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你师父病情又重了。”西子没话找话，“她今天说想见你。”
“你管的事真多。快回你房间去！不然我把你关进天牢，让毒蛇咬你！”
西子望着面前神色亲密的两个人，着实有些无奈。年方十五的蝶语依偎着这个三十而立的浩轩公子，极尽小儿女之态。被西子激起无限醋意，浩轩还义正言辞地补充：“记得把他关进有金陵蛇的地牢。”
这个十天以前来到谷中的浩轩……到底是谁？
雁还的弥留来得比西子预想得更快，好在她终于在死前讲清楚了云迹和墨染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故事，虽然西子最想听的部分全部被她无意识地跳过去了。
也罢，人之将死，何必要求那么多。
她头脑不清楚未尝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她不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儿对她不闻不问，只顾和情郎日日厮守；她不用看着手底下的侍女一心跟了新主，对这个垂死的掌门极尽唾骂之词。上苍对她到底还是仁慈的，她至少还有个萧西子。
“要我说，雁还掌门你的人缘真不太好。是不是年轻时候得罪的人太多了？”
萧西子亲手熬了稀粥慢慢喂她，她神情迷茫地看着他，像是记忆被什么人偷去了：“你是谁？”西子道：“我是萧西子。”她固执缓慢地摇头：“我不认识你。”西子道：“你认识我爹，他叫萧风照。”
她统统不记得了。上苍赐予的芙蓉面、杨柳身、痴愚、执念、爱与恨，她抓得如此牢，恨不能用整个灵魂来演绎，一点不愿舍人。最终她的一切却随着逝水流年，必归还于虚无。
弥留之夜，她突然异常清醒，倚在床头，眼光灼灼地望着萧西子：“我猜你来找我，不是为了杀你爹。是不是？你……你其实是来杀我的。”
西子心里微微一动：“你怎么知道？”
她垂下眼笑了笑：“我见你的第一眼就有预感，终会有这么一天的。”
“你见我的第一面时，你不是眼睛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东西了吗？”
“不是在囊萤谷。是二十年前，在临月楼。”
得，必然又是一个坑。西子懒得回答。雁还缓缓道：“二十二年前，我去过一次临月楼，偷偷去看过你。我想着，萧风照的孩子长什么样，我得去看看。你躺在小竹床里刚刚睡醒，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圆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我对着你的匕首。我有预感，若我此时不杀了你，你总有一天会找到我。因为我亲手杀了你娘。”
“你不是因为那个婴儿天真无邪，才留他一条命的。”西子道，“你得给萧风照一个念想，让他活着，哪怕是行尸走肉，也得活着。你也得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在将来某一日还有可能见到他。我不得不说，你这步棋走得真善良。”
雁还脸上的笑容奇异：“大概吧。”
西子静静道：“雁还，二十二年来你每月寄来临月楼的信，都被他放在灯上烧了。起先是他亲自烧，后来他懒得烧了，一直叫一个店小二代劳。二十二年来你费尽心机，值得吗？”
雁还大笑道：“值得！我这一辈子只爱过一个人，为了得到他，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宁愿他在世上孤苦一生，也不愿另一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与他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我宁愿他恨我，恨透了我，日日夜夜恨不得将我扒皮拆骨，我也要他永远地记得我。”
“雁还，你的狠毒比你师父云迹，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雁还咳道：“现在你要杀了我，替你娘报仇吗？”
“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了你。”西子望了眼窗外沉沉的夜色，道，“我成全你，我让你等他到最后一刻。我要让你等到最后，亲眼看看他会不会来。”
“看来……你倒清楚。是萧风照告诉你的？”
“二十二年来，他只字未提。”西子轻描淡写地道，“但是雁还，我不是傻子。”
公子一眼看见站在窗边的西子，蹙眉：“怎么又是你？”西子摊了摊手不作答。
“你到底是蝶语什么人！”公子眼底浮现出一丝严肃的杀意。
“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西子道。
那位公子与他对望良久，缓缓道：“在下浩轩。”西子依葫芦画瓢：“在下萧西子。”浩轩逼近他：“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是谁。”西子难得微笑了：“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蝶语闻声从房间里走出来，穿着单衣，外面随意披了一件袍子，看见两人无语地对望，不由得觉得好笑，拉住浩轩的手臂：“怎么了？”又对西子虎了一下脸：“萧西子，你在我房间外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你师父病情又重了。”西子没话找话，“她今天说想见你。”
“你管的事真多。快回你房间去！不然我把你关进天牢，让毒蛇咬你！”
西子望着面前神色亲密的两个人，着实有些无奈。年方十五的蝶语依偎着这个三十而立的浩轩公子，极尽小儿女之态。被西子激起无限醋意，浩轩还义正言辞地补充：“记得把他关进有金陵蛇的地牢。”
这个十天以前来到谷中的浩轩……到底是谁？
雁还的弥留来得比西子预想得更快，好在她终于在死前讲清楚了云迹和墨染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故事，虽然西子最想听的部分全部被她无意识地跳过去了。
也罢，人之将死，何必要求那么多。
她头脑不清楚未尝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她不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儿对她不闻不问，只顾和情郎日日厮守；她不用看着手底下的侍女一心跟了新主，对这个垂死的掌门极尽唾骂之词。上苍对她到底还是仁慈的，她至少还有个萧西子。
“要我说，雁还掌门你的人缘真不太好。是不是年轻时候得罪的人太多了？”
萧西子亲手熬了稀粥慢慢喂她，她神情迷茫地看着他，像是记忆被什么人偷去了：“你是谁？”西子道：“我是萧西子。”她固执缓慢地摇头：“我不认识你。”西子道：“你认识我爹，他叫萧风照。”
她统统不记得了。上苍赐予的芙蓉面、杨柳身、痴愚、执念、爱与恨，她抓得如此牢，恨不能用整个灵魂来演绎，一点不愿舍人。最终她的一切却随着逝水流年，必归还于虚无。
弥留之夜，她突然异常清醒，倚在床头，眼光灼灼地望着萧西子：“我猜你来找我，不是为了杀你爹。是不是？你……你其实是来杀我的。”
西子心里微微一动：“你怎么知道？”
她垂下眼笑了笑：“我见你的第一眼就有预感，终会有这么一天的。”
“你见我的第一面时，你不是眼睛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东西了吗？”
“不是在囊萤谷。是二十年前，在临月楼。”
得，必然又是一个坑。西子懒得回答。雁还缓缓道：“二十二年前，我去过一次临月楼，偷偷去看过你。我想着，萧风照的孩子长什么样，我得去看看。你躺在小竹床里刚刚睡醒，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圆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我对着你的匕首。我有预感，若我此时不杀了你，你总有一天会找到我。因为我亲手杀了你娘。”
“你不是因为那个婴儿天真无邪，才留他一条命的。”西子道，“你得给萧风照一个念想，让他活着，哪怕是行尸走肉，也得活着。你也得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在将来某一日还有可能见到他。我不得不说，你这步棋走得真善良。”
雁还脸上的笑容奇异：“大概吧。”
西子静静道：“雁还，二十二年来你每月寄来临月楼的信，都被他放在灯上烧了。起先是他亲自烧，后来他懒得烧了，一直叫一个店小二代劳。二十二年来你费尽心机，值得吗？”
雁还大笑道：“值得！我这一辈子只爱过一个人，为了得到他，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宁愿他在世上孤苦一生，也不愿另一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与他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我宁愿他恨我，恨透了我，日日夜夜恨不得将我扒皮拆骨，我也要他永远地记得我。”
“雁还，你的狠毒比你师父云迹，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雁还咳道：“现在你要杀了我，替你娘报仇吗？”
“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了你。”西子望了眼窗外沉沉的夜色，道，“我成全你，我让你等他到最后一刻。我要让你等到最后，亲眼看看他会不会来。”
“看来……你倒清楚。是萧风照告诉你的？”
“二十二年来，他只字未提。”西子轻描淡写地道，“但是雁还，我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