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谣 【90】你追我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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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羽记得最深的是大师兄鹤轩，在说故事的夜里，她总喜欢说起小时候跟在鹤轩身后玩耍，可是她的回忆里出现最多的是这个外号叫做“小狐狸”的“剑技者”诀光，纵然凝羽自己并没有察觉。而今这少年施施然坐在临君阁的厢房里，乌黑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把在场所有人都观察了一遍，那神情就像观察什么奇珍异兽，看罢了，这才从袖中抽出一张画像：“这是我进城时从城守身上顺下来的，你们把我的样子画得也太丑了，根本没用心哪。”
少年盘腿坐在那儿，神情像极了凝羽：“凝羽人呢？”北王和陆远霄顾及鹤轩之死，都没有做声。诀光散漫道：“你们再不说，我可就要自己找了。”郁康只好用最精简的话语向诀光讲清凝羽的遭遇，说起临月楼初遇、湛都再遇、同闯囊萤谷等事时，郁康心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滋味。想不到他和凝羽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恍惚临月楼初遇还是昨天。
诀光浅笑点头，脑海中似乎浮现出凝羽的样子，一旦说起凝羽胡闹，他就歪着头嗤嗤笑，自然跳脱，不顾陆远霄与北王的目光。待郁康说到鹤轩之死，众人心中都捏了一把汗，谁知诀光突然皱眉道：“这一段跳过去，我才不管他是怎么死的。接着说凝羽。”北王和陆远霄暗暗松了口气。郁康故意没说凝羽被囚禁时所受的苦，只说凝羽追随着月拢去大烨找大师兄。
诀光望了回天，道：“嗯，果然是凝羽的性子。”便将长剑一拿：“我这就去大烨找她。”郁康将目光落在那柄剑上：“这剑一直在你身边？”诀光奇怪道：“这是自然。”郁康问：“你认不认识一个猩红色袍子、带着玉白面具的人？他大概三十多岁，左手用剑……”诀光干脆地摇头，抬脚想走。北王忙道：“诀光小兄弟，我们有一事相求。”诀光摆摆手道：“要我救皇帝么？我没有凝羽的好心，更不好违逆掌门之意，你们也别烦我。就此别见！”郁康脚步一移，挡住他去路：“我想和你一起去大烨救凝羽。”到时候可以一起救凝羽，也可打探这柄剑的情况。
诀光不买账：“我独来独往，不喜欢有人在我身边。”郁康不依不饶：“我自有办法不让你察觉到我的存在。”
陆远霄在一旁急道：“郁康，如今救凝羽不是首要，最重要的是……”郁康冷然打断道：“对我而言，凝羽的事就是首要。”的确，在陆远霄、北王的心中，救宫中那个垂死的皇帝才是正经事，而他既非皇族，亦非臣子，皇帝的死活与他何干？
难得陆远霄如此碰壁也没有发火。诀光看他的眼神有一丝耐人寻味的变化，突然笑道：“好啊，你若追得上我，我们再论！”嘻嘻一笑，往鼓鼓的腰畔拍了一拍，朝屋里人点头道：“诸位有钱人，谢谢啦！”说罢长身一跃，如舒身懒腰，轻飘飘若一片在风中飘荡的落叶，唰地朝窗外一掠。郁康急道：“别想跑，等等我！”说罢也急身追去。
一白一黑两个人影就这样翻出窗口，顷刻踩着屋瓦一路向城门，转而倏忽一跳，便双双不见踪影。只剩下屋内北王与陆将军大眼瞪着小眼，上下一摸，发现钱袋玉佩不知何时不见踪影。临君阁外带着守卫的骆海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下将军得好好发一顿脾气了。
诀光施展轻功，如一条遨游天际的小白龙，一瞬将郁康甩了几条大街。他心里沾沾自喜，想：这个郁康也不过如此嘛。便暂且放慢脚步，谁知郁康又唰地跟上来，吓了他一跳，只好加速又甩他一次。郁康虽瞬间爆发的脚力不及，但胜在匀速发力、坚持不懈，加之颇动了些脑子猜测路线，以至于诀光怎么甩也不能完全甩掉。
却说这边厢郁康使尽平生所学才能跟上诀光，心里暗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然不假，看来凝羽学的都是再皮毛不过的皮毛。他每次隐约看到那一点白衣一闪，就倏忽又跑不见了。还好现在初冬时节，不然这么你追我赶，不累死也得热死。
郁康翻过一个屋檐，忽然发现前方屋檐上端坐着个白色的身影，定睛一看，诀光手揣在袖子里，头正顶着青斗笠玩。
什么情况？难道他想通了，准备和我谈一谈？郁康不觉放慢了脚步，狐疑地走了过去，结果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十步远的时候，诀光突然一骨碌爬起来，仿佛受了惊吓，“啾”一声逃了。没看错的话，诀光似乎还脚下一个踉跄，踩飞了一片瓦。郁康正在琢磨他到底哪一点吓着了剑技者，却不料白衣少年奔了几步，回头特意看看他的反应，生怕他没跟上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来一句：“快点来呀！再不来我就跑了！”
明白了，是涮着他玩啊！
演技拙劣的诀光似乎还嫌猫鼠游戏不够刺激，故意走了曲线。
“……”
要不是诀光手上有所有的线索……郁康忍辱负重地追了上去。两人就这么你追我先逃再坐着等再逃地又追逐了半个时辰，饶是郁康这样的好体力也快撑不住了，他无可奈何地停下脚步，撩了一把湿透的额发，往屋脊上一坐，先喘口气再说。
奇异的事情再度发生了，那只小白狐狸从隔壁屋脊后缓缓地伸出了半个脑袋，没错，他是在观察形势。这个少年头顶上分明就有一对毛耳朵，警惕地竖直着，时而贴在脑后，一双琥珀的淡色瞳仁装模作样，侦察得挺认真。郁康绝对有理由相信，他只要一站起来，诀光就会“嗖”一下跑没影。
诀光见郁康毫无动静，便一步步挪了过来，脚步谨慎小心，一直挪到郁康三步远，见他还没有反应，便伸手戳戳他的肩膀。说时迟那时快，郁康闪电般抓住他的衣袖，嗤啦一扯，顺势将诀光扯倒，右手扯腕左手扼喉，一膝盖按住诀光的胸口，一招标准的锁喉掼，摔得瓦片唰唰往底下掉。
“看你怎么……”郁康还没来得及发表一通畅快淋漓的感言，诀光另一手扯住郁康的衣领，也顺势将他一掼，两个人就这样从屋顶上滚了下去，凌空摔下，诀光一推一转，反下为上，郁康不幸做了天然肉垫，摔得灰头土脸，小狐狸灵巧地跳起来，再度跑没影了。
狡猾！狡猾！郁康两眼喷火地爬起来，一时之间觉得猩红袍子的仇都大可不报，必要宰了诀光这小子不可。
少年盘腿坐在那儿，神情像极了凝羽：“凝羽人呢？”北王和陆远霄顾及鹤轩之死，都没有做声。诀光散漫道：“你们再不说，我可就要自己找了。”郁康只好用最精简的话语向诀光讲清凝羽的遭遇，说起临月楼初遇、湛都再遇、同闯囊萤谷等事时，郁康心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滋味。想不到他和凝羽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恍惚临月楼初遇还是昨天。
诀光浅笑点头，脑海中似乎浮现出凝羽的样子，一旦说起凝羽胡闹，他就歪着头嗤嗤笑，自然跳脱，不顾陆远霄与北王的目光。待郁康说到鹤轩之死，众人心中都捏了一把汗，谁知诀光突然皱眉道：“这一段跳过去，我才不管他是怎么死的。接着说凝羽。”北王和陆远霄暗暗松了口气。郁康故意没说凝羽被囚禁时所受的苦，只说凝羽追随着月拢去大烨找大师兄。
诀光望了回天，道：“嗯，果然是凝羽的性子。”便将长剑一拿：“我这就去大烨找她。”郁康将目光落在那柄剑上：“这剑一直在你身边？”诀光奇怪道：“这是自然。”郁康问：“你认不认识一个猩红色袍子、带着玉白面具的人？他大概三十多岁，左手用剑……”诀光干脆地摇头，抬脚想走。北王忙道：“诀光小兄弟，我们有一事相求。”诀光摆摆手道：“要我救皇帝么？我没有凝羽的好心，更不好违逆掌门之意，你们也别烦我。就此别见！”郁康脚步一移，挡住他去路：“我想和你一起去大烨救凝羽。”到时候可以一起救凝羽，也可打探这柄剑的情况。
诀光不买账：“我独来独往，不喜欢有人在我身边。”郁康不依不饶：“我自有办法不让你察觉到我的存在。”
陆远霄在一旁急道：“郁康，如今救凝羽不是首要，最重要的是……”郁康冷然打断道：“对我而言，凝羽的事就是首要。”的确，在陆远霄、北王的心中，救宫中那个垂死的皇帝才是正经事，而他既非皇族，亦非臣子，皇帝的死活与他何干？
难得陆远霄如此碰壁也没有发火。诀光看他的眼神有一丝耐人寻味的变化，突然笑道：“好啊，你若追得上我，我们再论！”嘻嘻一笑，往鼓鼓的腰畔拍了一拍，朝屋里人点头道：“诸位有钱人，谢谢啦！”说罢长身一跃，如舒身懒腰，轻飘飘若一片在风中飘荡的落叶，唰地朝窗外一掠。郁康急道：“别想跑，等等我！”说罢也急身追去。
一白一黑两个人影就这样翻出窗口，顷刻踩着屋瓦一路向城门，转而倏忽一跳，便双双不见踪影。只剩下屋内北王与陆将军大眼瞪着小眼，上下一摸，发现钱袋玉佩不知何时不见踪影。临君阁外带着守卫的骆海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下将军得好好发一顿脾气了。
诀光施展轻功，如一条遨游天际的小白龙，一瞬将郁康甩了几条大街。他心里沾沾自喜，想：这个郁康也不过如此嘛。便暂且放慢脚步，谁知郁康又唰地跟上来，吓了他一跳，只好加速又甩他一次。郁康虽瞬间爆发的脚力不及，但胜在匀速发力、坚持不懈，加之颇动了些脑子猜测路线，以至于诀光怎么甩也不能完全甩掉。
却说这边厢郁康使尽平生所学才能跟上诀光，心里暗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然不假，看来凝羽学的都是再皮毛不过的皮毛。他每次隐约看到那一点白衣一闪，就倏忽又跑不见了。还好现在初冬时节，不然这么你追我赶，不累死也得热死。
郁康翻过一个屋檐，忽然发现前方屋檐上端坐着个白色的身影，定睛一看，诀光手揣在袖子里，头正顶着青斗笠玩。
什么情况？难道他想通了，准备和我谈一谈？郁康不觉放慢了脚步，狐疑地走了过去，结果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十步远的时候，诀光突然一骨碌爬起来，仿佛受了惊吓，“啾”一声逃了。没看错的话，诀光似乎还脚下一个踉跄，踩飞了一片瓦。郁康正在琢磨他到底哪一点吓着了剑技者，却不料白衣少年奔了几步，回头特意看看他的反应，生怕他没跟上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来一句：“快点来呀！再不来我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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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技拙劣的诀光似乎还嫌猫鼠游戏不够刺激，故意走了曲线。
“……”
要不是诀光手上有所有的线索……郁康忍辱负重地追了上去。两人就这么你追我先逃再坐着等再逃地又追逐了半个时辰，饶是郁康这样的好体力也快撑不住了，他无可奈何地停下脚步，撩了一把湿透的额发，往屋脊上一坐，先喘口气再说。
奇异的事情再度发生了，那只小白狐狸从隔壁屋脊后缓缓地伸出了半个脑袋，没错，他是在观察形势。这个少年头顶上分明就有一对毛耳朵，警惕地竖直着，时而贴在脑后，一双琥珀的淡色瞳仁装模作样，侦察得挺认真。郁康绝对有理由相信，他只要一站起来，诀光就会“嗖”一下跑没影。
诀光见郁康毫无动静，便一步步挪了过来，脚步谨慎小心，一直挪到郁康三步远，见他还没有反应，便伸手戳戳他的肩膀。说时迟那时快，郁康闪电般抓住他的衣袖，嗤啦一扯，顺势将诀光扯倒，右手扯腕左手扼喉，一膝盖按住诀光的胸口，一招标准的锁喉掼，摔得瓦片唰唰往底下掉。
“看你怎么……”郁康还没来得及发表一通畅快淋漓的感言，诀光另一手扯住郁康的衣领，也顺势将他一掼，两个人就这样从屋顶上滚了下去，凌空摔下，诀光一推一转，反下为上，郁康不幸做了天然肉垫，摔得灰头土脸，小狐狸灵巧地跳起来，再度跑没影了。
狡猾！狡猾！郁康两眼喷火地爬起来，一时之间觉得猩红袍子的仇都大可不报，必要宰了诀光这小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