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谣 【101】千山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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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绵不绝的蒙蒙苍山藏在沉沉的雨气后，如被水洇开来，模糊了形状。斜针似的冬雨密密绵绵，细细唰唰地飞下来，不知不觉濡湿了身上绒绒的火狐裘。风虽弱，却寒冷刺骨。不一会儿，雨在空中结成了雪霰子，沙沙地打在袍子上，簌簌像是跑动的精灵，饶是白狐狸这样好的身体都扛不住。他伸手在眉骨搭了个棚，眯起眼睛找了个好地方，纵身一跳，跃进了这个温暖但干燥的山洞。正欲脱下身上的袍子，不期发现山洞里原来早来了个人，正坐在角落烤火。
天涯何处不相逢，多是冤家路窄，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有这份闲心在荒山野岭里捉迷藏。诀光正欲离开，抬眼望了一眼越发阴沉的天色，乌云沉沉地在天穹上打转，雪粒子不失时机地密起来，斜唰唰地追进洞里来，似乎不久就会下一场大雪。
他叹了一口气，道：“你看见了？雪这么大。”
火堆边的人道：“雪大又怎样。”
诀光道：“形势所迫，可不是我想留下。”
那人毫不买账地回道：“不想留下就走啊。”
诀光道：“你想冻死我？冻死我了，谁再和你比剑？”
微弱却温暖的木柴毕剥噼啪地烧着，火光彤彤地映着那人微眯起来的眼睛，像一只山猫：“不然现在比一比？”
诀光摆了摆手：“我鞋子都湿透了，没心思和你比。我们说好了，就歇一天。”
那人道：“这山洞归我，你要歇去别的地方歇。”
诀光一向倒行逆施，已大大咧咧、随遇而安地在火堆边坐下，将火狐裘往旁边一扔，三两下除了鞋袜，烤起脚来：“别这么无情，我好歹救过你的命呢。”此话一出，那人从怀中掏出什么，往火堆里一扔，突然怒道：“谁要你救！谁要你救！”诀光连忙伸手去抢，那人的剑已明晃晃地刺过来，诀光仰头一避，不得已后跳了几步，差点被逼出了洞口，刚刚烤得舒服的脚不小心又淌进了一个小泥坑，溅得裤脚泥点星星。
他也生气了：“喂！你这神经病、疯婆子，我救了你，你还恩将仇报！”说着低腰一躲，奔到火堆，那湖蓝色的药囊已烧成黑糊糊的一团。诀光叹了一口气，只得坐下来继续烤脚。
身后毫无动静。诀光回头，见那人半个身子都站在洞口，咬着下唇怔怔地望着他，纷纷扬扬的小雪卷了半肩。
他道：“你怎么了？还不进来烤火？”那人道：“我把你心上人绣的锦囊烧了，你不杀了我？”诀光干笑了几声：“谁说那是我心上人绣的？”那人道：“你这么宝贝，不是心上人绣的是谁绣的？”诀光道：“是个七十岁的老婆婆绣的，你满意了？还不快进来？”那人这才缓缓走近，也坐在火堆边烤火。
诀光还是有点忿忿不平：“你烧了我的药囊，现在反倒后悔了？丢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么一个好看的药囊就给你毁了。”那人道：“你生气了？生气就一剑杀了我呀。”诀光道：“我干嘛那么无聊，天天想着杀你。最好你别来烦我，别天天跟着我。”那人道：“是你别来烦我！我在这山洞好好的，是你要闯进来烤火。”诀光无语地望了望天，道：“小气，就是借个火而已。”那人道：“就是不借给你！”
诀光望着她气鼓鼓的脸，摇了摇头：“夜鸾，要是我没看走眼，你比我姐姐还大几岁，别比凝羽还幼稚好不好？”
提起凝羽，他眉目温柔了许多，掩尽了方才的不愉快。他靠着墙舒舒服服地眯起眼睛，伸长了脚搁在火堆旁边，袖着双手昏昏欲睡。洞外大雪纷飞，天色全暗了下来，一片茫然的黑色，像个无尽的漩涡。天地之大，只有这一洞是温暖的。诀光那双光洁、没有受过磨难的脚丫子被篝火照得通红。他的脸埋在绒绒的披风里，只看得见眼睛。那双睡着的眼睛显得如此沉稳安详，平静如天上的日月星云，地上的江河湖海。是谁把大地万灵永恒不变的灵魂，慷慨地赐给这个无忧无虑的肉身。
她伸手摸了摸那毛茸茸的袍子，手指陷进柔软的毛里，像抚摸一个狐狸的颈毛。诀光睫毛动了动，轻轻翻了个身，踢歪了袍子，嘴里喃喃念道：“呜……凝羽，乖，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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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这山洞归我，你要歇去别的地方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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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生气了：“喂！你这神经病、疯婆子，我救了你，你还恩将仇报！”说着低腰一躲，奔到火堆，那湖蓝色的药囊已烧成黑糊糊的一团。诀光叹了一口气，只得坐下来继续烤脚。
身后毫无动静。诀光回头，见那人半个身子都站在洞口，咬着下唇怔怔地望着他，纷纷扬扬的小雪卷了半肩。
他道：“你怎么了？还不进来烤火？”那人道：“我把你心上人绣的锦囊烧了，你不杀了我？”诀光干笑了几声：“谁说那是我心上人绣的？”那人道：“你这么宝贝，不是心上人绣的是谁绣的？”诀光道：“是个七十岁的老婆婆绣的，你满意了？还不快进来？”那人这才缓缓走近，也坐在火堆边烤火。
诀光还是有点忿忿不平：“你烧了我的药囊，现在反倒后悔了？丢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么一个好看的药囊就给你毁了。”那人道：“你生气了？生气就一剑杀了我呀。”诀光道：“我干嘛那么无聊，天天想着杀你。最好你别来烦我，别天天跟着我。”那人道：“是你别来烦我！我在这山洞好好的，是你要闯进来烤火。”诀光无语地望了望天，道：“小气，就是借个火而已。”那人道：“就是不借给你！”
诀光望着她气鼓鼓的脸，摇了摇头：“夜鸾，要是我没看走眼，你比我姐姐还大几岁，别比凝羽还幼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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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摸了摸那毛茸茸的袍子，手指陷进柔软的毛里，像抚摸一个狐狸的颈毛。诀光睫毛动了动，轻轻翻了个身，踢歪了袍子，嘴里喃喃念道：“呜……凝羽，乖，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