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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潇雍亲王 三 长青阁请安争锋 逸和轩酒叹钱氏(一)

    苏勒转动着佛珠,听到窗外伊香在和丫鬟窃窃私语,时而惊呼浅笑。果辛冷哼一声:“这个三姑娘还是这么一副不稳的样子,不成体统。”苏勒温和地笑了笑:“还三姑娘三姑娘地叫人家,人家如今已经是伊香格格了,爷亲赏的,叫她听见了又是一番理论。”“福晋何必总让着她?”果辛替苏勒委屈。大阿哥走后,福晋似是心灰意冷了一般,任由群芳争妍。还好四王爷不贪女色,不然……果辛不敢想下去。

    “福晋!您猜那年潇如今不来是去了哪里?”伊香从外头一路小跑进来扑在苏勒怀里,像女儿一般亲近。抬头看着苏勒,眼睛瞪地圆圆的目光闪动,睫毛像羽扇情愫流转。她真是个妖娆的女孩子,脂粉也盖不住脸颊上的细小绒毛,笑起来的声音似银铃一般,难怪爷会高看她。苏勒一时恍惚。抬手抚摸着她的头发。“那你告诉我,她去哪儿了?”“咱们的侧福晋如今正在停云轩,听说是听见元寿哭闹循声而去,您猜怎么着,元寿一见到年氏竟然就不哭了!”苏勒也是一惊。“哦?没想到咱们元寿与侧福晋还有这等缘分。”“现在府里都把这当个奇事儿来说呢。只是可惜了宋姐姐,她原本还希冀有元寿在身边便可高枕无忧了,这样好了,听说当时她就气得脸色苍白。”“香儿,不得胡说。先不说灵竹额云服侍四爷时间最长,她为人守礼本分,也是……”“福晋!”伊香突然撒娇着打断了苏勒。“福晋心也太实诚了,您道她老实本分,那先前她为何一定要与您争着抚养元寿呢。”苏勒心里一惊。这丫头,看事也太透亮了些。一朝说道与王爷,他疑心忒重,难免不生事端。

    恰在此时,外面一声“侧福晋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伊香冷哼一声。“好大的排场!”不情不愿地起身站到一侧去。她原是宋灵竹的陪嫁丫头,如今成了侍妾,可到底不是主子。也没有丫鬟服侍。

    年潇走到长青阁外,一颗心突然扑腾扑腾跳得厉害。像将要复试面对总裁一样,难免惴惴。小福似乎看懂了年潇的紧张,温声劝道:“咱们福晋是最平易近人的,侧福晋无须担心。”“她可有孩子吗?”“阿哥福薄早殇,之后福晋一直潜心礼佛。”“哦。”年潇沉沉叹了口。不禁想到弘历。这冷寂的侯门岁月,新生命的存在已经超越了维系两个人婚姻感情的作用,他或许就是他母亲一生的寄托,是时间存在的意义。

    长青阁邻水背石,琉璃瓦玉石台,是雍亲王府这条龙嘴里含着夜明珠。他们夫妻感情一定很好。

    年潇走进正间,果香清沁,乌拉那拉氏苏勒已在主位上微笑等候。年潇快走两步在苏勒身前跪下,大礼请安。“妾身年潇给福晋请安,恭祝福晋福寿安康。”“妹妹快起来吧。”苏勒亲自扶她起来,又紧紧握着她的手。“你今天忙了一天,一定累坏了吧。还叫你来给我请安,我真是有些过意不去。”年潇报之以笑。“我累什么,不过就是坐着,听说婚礼都是福晋一手操办的,该是您最劳累,又要和我说话不能好好休息,是我的罪过。”

    年潇落落大方的气质深得苏勒之心。她喜欢这样的女孩子,不是最漂亮,也不是最鸿学。简单聪明,配得上侧福晋的位置。“果然还是皇上有眼光,给咱们挑了一个如此俏丽的媳妇。明日定要随我进宫,也好叫额娘见见。”“福晋吩咐,年潇不敢不从,只是我笨拙得很要给福晋丢人了。”

    这时只听伊香在旁冷笑一声。“那您还不赶紧学习排演起来,只有一张嘴能言善辩是没法进永和宫的门的。”

    年潇听罢一惊,打眼瞧去,小姑娘有几分姿色,但却不及绿杨漂亮。

    “香儿,不得无礼。”苏勒佯嗔道。“侧福晋出自年府,年大人是这朝中出了名的教导有方。侧福晋如此说是她谦卑不骄,你怎么还当真。”伊香灿然一笑,向前一步福了福身子:“是伊香的错,早听说您真心实语所以误会。您可不要介怀。”

    年潇被她二人一唱一和霎时丢了方向。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正为难时,却见萨碧突然行礼说道:“奴婢萨碧有事要报。”“你说。”“侧福晋近来身子一直不太好,想来伊香姑娘也是听说了的。年大人从四川回来在御医那里请了两副方子,先前本来已经到了用药的时辰,侧福晋念着给福晋请安重要一直拖着没用,您看……”伊香冷哼打断:“既然这样,那又为何先去了停云轩。要我看也不是那么要紧嘛!”“姑娘你……”萨碧还要说话被年潇拦住。她径直走到伊香面前正色说道:“濯缨初到府上,识人不全,只当王府同家里一样,若是不对,姑娘自可请教。”苏勒笑言抢道:“妹妹这话说得才对,自此王府可不就是你的家,说那些才是见外。”“王爷与福晋体恤,怕濯缨想家,濯缨心里十分感动。也不免想到自幼父亲谆谆教导。父亲曾教念‘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现下念起更是感概。小阿哥是王爷的儿子,也就是福晋的儿子。濯缨听到小阿哥哭声心下实在不安,没有办法过门不入充耳不闻,倘若这也有错,濯缨甘愿受罚。”

    年潇一字一句气势逼人,伊香眨了眨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苏勒心里一阵欣慰。“你小小年纪能有这等怜幼之情,实在难得。刚刚摸着你的手就觉得凉,看你也似是有不全之症。太医请的房子交给嬷嬷侍弄,若是还有什么短缺的一应跟我说就是了。果辛,中秋王爷赏的人参取出来送到逸和轩。”年潇等自然谢恩不提。

    苏勒没再多留年潇,早早便让她回去了。年潇乐得自在,脱笼的鸟儿一般离开长青阁。果辛看着年潇离去的背影扑哧一声笑了。“福晋您没说错,侧福晋果然还是个孩子。”伊香恼羞成怒。“幸亏她是孩子,她要是长全了也就没我们娘俩儿的事儿了。福晋,您听香儿一言,这个年潇绝不是省油的灯。”说完她在苏勒脚边坐下。

    苏勒只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头发,温声相劝:“你还怕她抢了你的恩宠不成?香儿,温厚待人,人必温厚待你。”“可福晋就不为将来着想吗?”“有香儿在,便有我的将来啊……”“福晋!香儿最恨您说这样的话,您还年轻何必如此!年湘难保不是另一个武令仪,您放心,您不争的,香儿替您抢回来。”“香儿,你去哪儿,果辛,快拦住格格。”

    “是,福晋!”果辛大声应道,却没有动,小丫头端上来的茶给苏勒替上,听着伊香的脚步声飞快而远,轻声一笑。

    年潇从长青阁出来,心情愉悦了很多。虽然明日进宫恐怕又是一遭坎,但“今朝有酒今朝醉!”她来了兴致,吩咐道,“绿杨你先回去备上一桌好酒好菜,咱们没外人你我,萨碧还有咱们福兄弟,晚上喝上一杯。”绿杨见年潇开心,自己也开心,忙应了回逸和轩。小福与萨碧自谢恩不提。

    年潇这一路赏奇珍叹重檐越石山毫不顾忌,正得意时突然从假山后蹿出个人,一眼没顾上便正正和年潇撞了个满怀。给她撞得鼻子生疼,眼泪瞬时就酸了出来,如果不是后面的萨碧机警,肯定得结结实实地摔个大跟头。那胖妇人也被撞得不轻,只是她身边没有人侍候倒在地上一时间站不起来。

    这时小福近看认出了她,哎哟一声,连忙将她扶起来。“是钱姑姑啊,什么事儿您非要跑得这么着急?”钱若照怯懦地看了年潇一眼,颤抖着问安。“奴婢给侧福晋请安,冲撞了侧福晋实在该死,请侧福晋降罪。”年潇忙摆了摆手。“没事儿,你肯定也摔得不轻。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奴婢皮肉不值钱,只要侧福晋无恙便是万幸。”小福应声说道:“姑姑得亏今天遇见的是我们侧福晋,您怎么从这假山后边……”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了顿转而言他。“您往后可小心着吧,是要回乐寿堂吧?”“是啊,到时辰了,晚了恐怕耽误格格用膳。”年潇见她可怜,眼睛里还带着泪,心下不忍便道:“那你快去吧,记得检查一下有没有伤着哪儿。”“谢侧福晋关心,奴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