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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潇雍亲王 四 左困右难前怔着 三象点中各人事

    “主子,您说什么都不能过去。”阿尔萨兰低声拦住年潇,将她从街上拉到小巷中。不时还是能够听到好事者大声议论:“不知道是哪家的奴才,不知道这个和烟姑娘背景不一般吗?”“听说是宫里的阿哥,还是王爷。”“说得这么厉害,不还是住在巷子里,怎么没搬出去呢?”

    议论声渐稀,年潇冷静了些许。“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阿尔萨兰心里也没主意,但她知道年潇不能再到烟花巷了。“难不成我们就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任凭他们欺负小福和宜尔哈?”“对对,还有宜尔哈。她是满人,那些人不敢怎样她!”阿尔萨兰突然眼睛一亮。

    年潇用力甩开阿尔萨兰,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是个满人,但她更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当初你用心机引我到青楼救你出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一盆水是故意的。你既知道那地方的恐怖,还不想办法救他们出来,现在倒拦着我。”

    年潇从来没有这样斥责过阿尔萨兰,说完便见阿尔萨兰惊呆的表情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只是架在半空中,没有台阶下。莫名地就觉得很烦躁。

    “主子,您,您实在是错怪奴婢了。”阿尔萨兰眼里含着泪,委屈地皱紧了眉头,如同心脏难过地纠在一处。“奴婢,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只是……”年潇心下烦闷,也见不得她吞吞吐吐,哽咽带泪。

    “算了算了,站这儿哭也不是办法,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两个出了王府就什么都不是了,当然不能贸然去救人,得想个办法。”

    年潇走出巷子,突然想到那日遇见的人。“阿尔萨兰,走。”阿尔萨兰忙摸干了眼泪。“主子,咱们去哪儿?”“找人救小福!”

    “他怎么会去哪儿?难不成……”胤禛将手中的书扔到桌子上,眼神中略有紧张。苏培盛垂首应道:“说小福进了院子是先和江大发生了争执,后传出话说小福出言不逊,想来小福应该不会知晓其他。”

    胤禛又突然问道:“年潇现在哪儿?”“福晋知道事情后显然慌了手脚,不过来人说已经派人跟着侧福晋,确保安全。”“宜尔哈呢?”“宜尔哈原本是和小福一起去给福晋买东西的,不过小福半路上叫她去给福晋买点心支开了她。伊绅泰大人已经派人将她带回了王府。”“伊绅泰浮躁,你要好好教他说话。”

    “是。”

    胤禛神情舒缓了许多,转身又拿起书,轻轻抚平了褶皱。“找个稳妥的人,先把小福带回来。先把他关起来,好好问清楚。”“喳,那福晋呢?”“继续派人跟着她,看看她到底想怎么救。”

    年潇一路向南走,凭着记忆走。“主子,咱们离王府越来越远了,您是想回年府吗?”对啊。年潇突然停住脚步。她竟然忘记了她还有个娘家。

    马上都能回想到持侊切切的目光,如果她张口,持侊肯定会帮助他。但她不能回年府——那里是年潇的家,他们不能被牵扯。但她也不能回雍亲王府——王府不是她的家,没有人会帮她。年潇回过头,望着来路,再看去路,好像两条拴住她手腕的绳子,慢慢拉直,慢慢扯紧。

    年潇站定了,才发现她一直寻找的路口就在眼前。

    “月儿,你看,是不是这里?”“嗯?”“我们就在这儿等。”“主子,咱们在这儿等谁?”“等那位三少。”

    阿尔萨兰一愣。“您是说,那位救了小叫花的公子?”“是,他或许会在这里经过。”说完,年潇蹲下来,歪着头怔怔地望着远方,眼泪顺着脸颊阴湿了衣服。像是个没有家的小孩子,阿尔萨兰心里给刺了一下。

    酉时,苏勒见年潇还没有回来,怕是出了什么意外便遣洛德鑫回禀胤禛。“侧福晋上午出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福晋担心,请王爷示下,是否要出府寻找。”

    胤禛眉头轻皱,冷哼了一声:“怎么寻,去哪儿训?难不成要大张旗鼓地到处宣扬雍亲王侧福晋找不到了?”

    洛德鑫后背一阵发冷,身子一哆嗦就跪倒在地,连连请饶。“是奴才疏忽,奴才该死!”

    胤禛低垂着眼睛,扫了他一眼,闷声道:“回去告诉福晋,就说我已经知道了,不用她操心。实在要是闷得慌,就关心一下李氏,静姝没能风光出嫁,她心里不好受。”

    洛德鑫战战兢兢地应下,请过安连忙从永佑堂出来。汗已经打湿了里衣,风一吹来,直害得冷战津津。好像做了个噩梦苏醒,头脑被激得精神异常,却战栗难忍。王爷显然对福晋有些不满,但这不满是从哪儿来的呢?洛德鑫脚步匆匆赶回长青阁。

    苏培盛见洛德鑫离开后方递茶给胤禛。他毕竟在胤禛身旁伺候多年,知道王爷现在是真得着急了,才会不耐烦。越到这个时候就越要小心行事。

    苏勒当然不知道胤禛其实对年潇的行踪了若指掌。但就是因为太清楚了,又不免起疑。

    “十四现在在哪儿?”胤禛听过回禀后,竟然先问十四贝勒的行踪。苏培盛不免惶恐,应道:“贝勒现正在永和宫。”心下被刺了一下。从前他一直以为王爷并没有把侧福晋同十四贝勒的流言当回事儿,没想到却是自己错了——当人们正视到自己第一个错误的时候,不免会联想到一连串的错误。

    或许他就不应该脑袋一热应了小福的请求认阿尔萨兰当干闺女,又安排她到逸和轩。如果将来横生事端,王爷追究,还要好好琢磨如何应对。不由得,苏培盛的额头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这时胤禛突然又问道:“小福已经带回来了?”“是。”“是咱们的人去的?”“王爷吩咐了此事要稳妥,所以没叫府里的人出面,江大还以为是十四贝勒出面的。”“江大也是个有心眼儿的人,他没认出小福吧?”“去的人说小福是十四贝勒身边的,所以他没有怀疑。小福也算乖觉,一直没吐口。”胤禛轻笑:“把小福带过来,我要亲自审他。”

    “喳。”苏培盛躬身退出,也被风激个冷战。正遇见小厨房的何春过来请安,殷勤地老远就打招呼:“苏公公!苏公公吉祥,给苏公公请安!”苏培盛看不上他这副奴才脸,不屑地一挥手,道:“别整这些没用的,说吧,你想回禀什么?”“哎哟,苏公公就是有大智慧的,一眼就能看出小的心里话。小的是想问王爷今晚是去哪位福晋那里,还是还永佑堂?奴才好打点。”苏培盛冷哼一声:“是宜善斋的人托你问得吧。”

    何春一惊,脸上的笑顿了顿,好像卡带一样,过了一会儿才又连上。讪讪地低头笑道:“您老人家眼睛太毒了,这都能知道。”苏培盛冷笑:“不该收的就别收,这府上什么春秋看不出来吗,今天王爷事忙,你也就是在外面遇见了我,要是真得进去回禀,不知道哪句话惹了王爷不高兴,还不扒了你的皮!”“是是是!哎哟,多亏苏公公提点。我只就回去准备,保证再不多事。”何春年纪小,就是单靠一张油嘴得了最油的差事,采办了一个圆鼓鼓的肚子。他躬身目送苏培盛离开,悄悄转身问侍卫。“刚才哪位福晋来过吗?”“福晋没有来,倒是洛德鑫刚刚离开。”何春惊异不已,“嘶”了一声,寻思半天,才道了谢回到小厨房。先吩咐手下道:“做两道侧福晋最喜欢吃的菜色。”“哪位侧福晋?”何春捡起桌子上的一串牛肚填进嘴里,冷笑:“这府里还有别的侧福晋吗?反正老子眼里就只有年家的侧福晋。”

    阿尔萨兰见年潇打了个冷战,担心不已,劝道:“时候太晚了,主子咱们不等了,先回去找个人打听一下。这个时候了,早该有决断了。”如果不是年潇还睁着眼睛,阿尔萨兰还以为她睡着了。过了片刻,她又道:“夫人,您这样等也不是办法,那位公子今天或许不会来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吧。”

    “您是在等三公子吗?”

    这时,突然一个文质彬彬的小厮站到年潇身前。“你是什么人?”阿尔萨兰提防地看着他,将年潇保护到自己身后。“我叫阿林,是三公子身边的小厮。公子叫我来回禀一声,夫人的难题早已解决了,夫人还是早些回府吧。”

    年潇扑腾一下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阿林笑了笑:“夫人无需多想,公子只让我传话。别的事,奴才也不知道。”年潇见他有意回避,也不为难他。谢过后,阿林就转身离开。年潇打量着他的背影,神态,步伐,越看越地可疑,蛛丝马迹连贯,心中一惊。

    “喂,阿林!”年潇突然喊住了小厮。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主子是十三阿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