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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潇雍亲王 五 珠未黄先失君心 仆忠言甚得主意

    “夫人多虑了。”阿林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孩儿,清秀的脸庞,沉静的目光,处变不惊的神情,同年潇见过的太监都不一样——他们好像是游走在两性中间的另外一个族群。但认知过人妖、同性恋甚至吸血鬼。年潇并不抵触、歧视他们。他们有独有的性格。

    阿林的特别让年潇一时恍惚:难道是我猜错了。

    “你不是?”阿林愣了一下,温和地笑了笑。“我不知道夫人心中所想,所以不敢妄加判断。话已带到,告辞。”

    阿林转身离去不提。夕阳的余晖照射在年潇右边的脸颊,阿尔萨兰看着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格外地陌生,却又似曾相识。

    许久之后年潇才转身,看着来路,说道:“我们回去吧。”阿尔萨兰问道:“那福哥哥呢?”“他肯定已经回府了。”阿尔萨兰一惊:“夫人怎么知道的。”

    年潇突然苦笑,又仰起头叹了口气。“是咱们自己傻,怪不得别人。站了这半日,都没发觉身边一直有人跟着。”阿尔萨兰听罢心脏扑腾了一下,她左右张望着却并没有发现一个人影。“不用看了,都是徒劳。”

    年潇突然鬼主意冒出,在街上大喊了一声:“我累了,能不能给我个车?”除了经过被吓一跳的路人甲乙丙丁,周围都静悄悄地。阿尔萨兰凑过来小声道:“主子,要不您去前面茶楼稍等片刻,我去给您雇个轿子。”年潇讪讪地耸了耸肩,叹道:“哎,艺术果然是高于生活的,太她妈坑爹了,而且全都坑在我这个爹身上了。算了,走回去吧。”阿尔萨兰蒙蒙的听不明白,又知道年潇常常冒出一句半句他们听不懂的话,也都习惯了。忙应了一声,跟着年潇身后。两人自走回王府不提。

    且说外面将小幅打发出去之后,和烟仍心有余悸,她命哥哥江大锁好门好好看守。才走回里屋,敲了敲墙上的暗门。

    倏尔,十四从暗室中走出来。头上密密麻麻长满了汗珠。和烟忙取出丝帕替他擦拭,十四很自然地躲开了,用衣袖一抹,只道:“你可认识来人是谁?”“这……他被哥哥脱了裤子,奴婢不好上前。”和烟是个敏感的姑娘,轻易地就察觉到十四不快,紧张地退后站着。胤祯低垂着眼睛,和烟才敢悄悄望他一眼。

    “你知道我不希望让人知道我在这儿。”胤祯忽然正色说道,“你也知道我不希望别人知道你与我的关系。”说着,他冷笑一声,“哼,说到底,你与我也早就没有了关系。”

    和烟心口一紧,宛如重拳在胸。身子不禁一抖,她叹了口气,慢慢跪下。“奴婢知道错了,求十四爷惩罚。”

    十四又冷笑一声:“惩罚?我怎么敢惩罚你,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作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当初我听九哥的话没让你搬出这个院子,也就没指望你能从一而终。我再告诉你一遍,你身子但凡是干净的,爷还愿意正眼儿看你两眼,回头帮衬你一把,让你做个府衙侧室就是你的造化。如果你愿意做回你的老本行,那正好,娇鸾阁就在前面,你收拾收拾东西搬回去就行了。”

    他端着茶杯,平如静湖一般刺出最后一刀。和烟使劲儿地咬着嘴唇,直到疼得麻木了,尝到血腥的味道。好像攥紧的手腕突然被松开,血流顺势回归——泪水都积在心口,被疼痛一点一点掩埋。

    “哭了?”胤祯瞥了她一眼,皱起眉头,突然站起道,“要哭你自己在这儿哭吧。”“爷!您……”胤祯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突如其来的机会让和烟有些受宠若惊。她仰视着背着红光的胤祯,战战兢兢道:“爷好不容易来一回,酒菜早就打点好了,求爷垂怜。”说罢,简直如自尽一般。和烟垂下头,用手臂支撑着自己。

    胤祯突然笑了,他转过身,蹲在和烟面前,手指扳起和烟的脸。戏谑轻笑道:“也是,这么久了,你都想坏了吧。”和烟身子又是一抖,但胤祯显然没想放过她,换做一只大手箍住她的脸。和烟连忙咬住牙齿不让自己哭出来。

    “哭!”“奴婢没哭,知道爷不喜欢我哭,见着我哭就厌烦。”胤祯轻笑一声,反手猛地将和烟横抱起。

    胤禛一声令下,苏培盛朝着小福的后背狠狠抽了两马鞭。胤禛挥手示意暂停。“这两鞭子是让你记得,你还是我雍亲王府的人,我问你你照答就是。”

    小福疼得浑身颤抖,仍挺直了腰板应道:“是!”

    胤禛心里一动。他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轻声道:“今天为什么去烟花巷子?”小福缓了缓神,答道:“回禀王爷,此事原有起因。只为侧福晋心地善良,在路上偶遇人贩子救下一个小男孩,听说和烟姑娘侠义心肠愿意收养孩子。侧福晋本来是想做答谢,宴请和烟姑娘。是奴才觉得事情不妥,想买些东西送过去,替主子把差事办好。没想到,那院子里的龟公实在刁钻,咬住奴才就不松口,奴才这才反被讹了。”

    胤禛细细听罢,问道:“你说地可都是实话?”“回禀王爷,实在不敢欺瞒王爷!”周围突然沉默了,小福低着头,除了背上丝丝钻心的疼痛,他感觉到一阵冷风逼了过来。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恰时听到胤禛冷笑一声。“我看没有什么你不敢的了。苏培盛,瞧瞧,这就是你挑出来的人,福公公历练之后果然是个人物。”

    苏培盛忙跪下请罪道:“是奴才失察,求王爷责罚!”胤禛突地大手一挥连杯带水一齐甩向小福,正正好好打在了小福的额头上。尖利的一声,小福被这猛地一击吓得坐倒在地,瞬时眼冒金星,险些晕过去。额头上被摔碎的茶杯划破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直流。

    苏培盛跪着爬到胤禛脚边,恭敬地磕头道:“求王爷息怒,您身子要紧!”

    胤禛站起来,轻踱到小福身边,俯视着他。厉声又问道:“你的脑袋倒是挺硬,但不知道你的脖子是不是也这般强硬!原本的话再说一遍,为什么去那,如有一句谎话,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

    小福脑子嗡的一声瞬时一片空白,好像人死之前本能的求生欲望在作祟,他脱口而出:“奴才是想瞒着侧福晋把事情办好,结果到院子前时偶然发现十四贝勒身边的托津。我就猜想一定是十四贝勒在里面,便提起礼物过去查探。我一见大门紧锁敲门不应就知道一定所想不假,便应着吆喝着激那江大打开了门。”小福说完,砰砰磕了两个响头,又道,“不敢再隐瞒王爷了!求王爷念在奴才年纪小不懂事儿,饶了奴才吧。”

    胤禛轻笑:“你倒是会找台阶。我再问你,就算十四贝勒在里面也没有什么,你干嘛要揪着不放,你一个奴才也敢过问皇子的事儿吗?”

    小福心口给狠狠地刺了一下。他握紧了双拳,踟蹰起来。苏培盛见状又捡起鞭子狠狠抽了一下,疼得小福闷声呻吟。“王爷面前,还敢欺瞒,你是不要命了吗?”“我,我……我说……”小福支支吾吾说道,“从我们侧福晋到了王府之后,奴才就总在别的院里听见风言风语,说我们主子和十四贝勒的故事。但奴才每日跟在主子身旁,知道主子的为人,那些话断不能信。可也一直没有机会替主子证明。今天我去烟花巷子没想到能见到十四贝勒,我就想如果让人家知道他是个寻花问柳的人,大家自然也就不会再揪着我们主子不放了……”

    小福又实实在在地磕了好几个响头。

    “奴才知道王爷和十四贝勒是亲兄弟,奴才这次犯了弥天大祸,杀伐只听王爷一句话!”听罢,胤禛皱起眉头冷哼一声。“又是跟着年潇学会说这种江湖话,听听,内务府教的规矩都喂狗了吗?”

    胤禛虽然言辞肃厉,但小福心下松了口气——谁都知道王爷和十四贝勒并不亲密,看来是可以活命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一股脑都说了吧,省得罚了你再委屈。”胤禛挥手,示意苏培盛上茶。

    小福神经紧绷着,生怕说错一句话。但越怕就越不知道说什么,“奴才,奴才”支吾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血流下来糊住了眼睛,也不敢擦,只眨巴眨巴,胤禛端着茶杯突然扑哧一声笑了。“果然是个脑袋硬的家伙,行了,不用掰扯了,我也没那么多闲功夫管你,苏培盛,回头把他交给年潇,让他主子发落吧。”

    苏培盛嗓子眼儿吊着的铅块儿总算是可以放下了,忙应道:“是,奴才知道了。只是福晋那边……”胤禛又呷了一口茶,道:“这件事不准出了这间屋子,倘若有第四个人知道了,就唯你是问。”苏培盛应道:“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