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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前梦一场:年妃传 第44章 门怨孽缘悄埋 杀伐断计端巧书

    年羹尧自胡家拜年出来便发现了后面尾随的人,他是沙场上的狐狸,只闻闻味儿就知道哪里骚。

    “岳辰,你现在一个人去托合齐大人府里拜年,将身后之事表明清楚。”岳辰眼神明亮,鬼鬼祟祟之事不难发觉。“是,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年羹尧沉思片刻,低沉道:“明日就是二小姐回门的日子了,你从托合齐家出来就直接回府,务必打点妥当,切记不可声张,尤其是姨娘那里,不需要让她知道。”

    “大人深思熟虑,下官定当办妥。”

    年羹尧转头看见街边有卖冰糖葫芦的,笑了笑:“那年濯缨馋这东西,不惜翻墙逃跑,等她回来你记得给她再买点儿,东胡同老王头儿做的最地道,回府的时候顺便买了。”“是,奴才记下了。只不过大人一个人多怕危险,不如……”年羹尧不屑一顾,道:“就这几个阉人,还能奈何地了我。无需多虑,你自去办差就是。”“是。”

    两人自分道而行不提。

    年潇早早起床——心里有事揪着,放不过每一根神经。“侧福晋,包袱都收拾好了,钱姑姑早上来过一趟,照侧福晋吩咐请她回去了,等过了上元节就接元寿回逸和轩。”阿尔萨兰一直低垂着眼睛回禀,神情哀然。年潇淡然一笑:“今天你不用跟我回去了,留在王府。”阿尔萨兰惊讶地看着年潇,扑通一声跪下,忙道:“是奴婢做了什么事惹侧福晋生气了吗?此事凶险,侧福晋一定要让奴婢跟在侧福晋身侧啊!”

    “我能有什么危险,到底也不是动刀动枪。我让你留下,是让你盯着府里的每一个人。从今以后,我绝不允许逸和轩里再出现一个绿杨,也不容忍雍亲王里里再出现一个伊香。”

    阿尔萨兰听罢只好点点头,应道:“侧福晋深意奴婢明白了,请侧福晋放心,奴婢一定尽心竭力。”年潇笑着扶她起身,又道:“你办事,我从来放心。塞翁失马,若不是萨碧一事,我也无法扶持我自己的人。”

    乍冷还寒时候,门外还是漆黑一片,年潇带着宜尔哈、小福回门省亲。初二,各处还能闻到烟花炮竹的味道,这味道在年潇看来更像是一个遥远的梦,梦的那头她还是钱糖,还有春节联欢晚会可以边看边骂。

    忽然听见鞭炮齐鸣,年潇心里一动,苏醒过来才发觉手心里已经都是汗,她照常掀起帘子望过去,发现车外早是朦胧破晓了,年府门口浩浩荡荡的人群在寒冬冷风里瑟瑟发抖地跪着迎接她。宜尔哈翻起帘子请她下去,年潇站起身又突然停住了。

    宜尔哈不知所措地望着她。“侧福晋……”年潇眼神投去示意她不要说话,遥望着跪在冰地上的人过了很久依旧恭敬如初,年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滴到清水中的墨汁,蜿蜿蜒蜒蔓延开。

    她慢慢走出来,小福清了清嗓。“雍亲王侧福晋驾到!”

    年潇转头与小福相视一笑。若往日,侧位卑微,岂敢称贵架。不敢的事也敢做了,因为什么,年潇心里很清楚。

    寒暄过后,年潇一一向长辈请安拜年。年遐龄身子骨硬朗,郎岑霜忙碌年湘的婚事略显憔悴。五位哥哥这次全都见到了,或淡或谦,或骜或雅,全然不同各有千秋。感皇恩,颂贤德,闲话关怀,阖家午宴。半日过去了,年潇一直心不在焉,她不时拿眼睛看小福,时间越久越惴惴不安。小福倒是安然,年潇心里给刺了一下。

    “濯缨,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席间年遐龄不堪劳碌,先行回房休息。持侊走到年潇身旁问道。

    “嗯?”年潇一愣,“哦,没有啊。”“姨娘近日忙着弱竹出嫁的事情,春节刚过,难免有所不周,你一定不要介意。”年潇这才抬起头,端详着她的这位小哥哥。

    他瘦了。但也想不起来他从前是什么样子的了。

    “五哥,怎么不见白苹?”持侊愣了一下,原本已经拿在手里的珊瑚手串又放回袖子里。他笑了笑:“熙儿与富儿身上戴孝,不便宴席,白苹随他们一起守孝呢。”“哦……”年潇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持侊以为她为白苹的前程担忧,忙道:“妹妹放心,待三年孝期一过,二哥肯定会给白苹指一个好人家的。”“白苹同意了吗?”“这……”持侊显然有些惊讶,“能有个好归宿便是天下女子的夙愿,就算是去了的二嫂也会如此,何须她同意。”“白苹的夙愿自然只有她自己知道,五哥为何如此武断。”

    持侊听罢,一张脸红了半边。如何他就成了武断的人了,“自古婚姻大事,当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白苹是先二嫂的陪嫁丫头,如今她的大事当然是要听二哥的安排了。”年潇忽地冷笑一声,起身道:“五哥教训的是,妹妹身子不爽,先走一步,请您谅解。”说完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惊得持侊像踩了弹簧,向后跳了好几步。“濯缨,你这又是何故!”年潇便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席,留下戏台上正精彩的莺莺燕燕。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小福和宜尔哈就可以了。”年潇等身旁的人都散去了,也支开了宜尔哈:“刚才没有胃口,现下倒是饿了,好姐姐,帮我弄点儿豌豆黄来也好。”

    小福见她神色惶惶,便倒了碗热茶给她,道:“侧福晋若是没有拿定注意,不妨再等等。”“不行,要做就要现在做。”“那侧福晋怕什么?”小福神色坦然,倒让年潇心里燃了一把无名火。“看来福公公是见怪不怪了,可惜我还是个两手清白的人。”小福心里给刺了一下,反而轻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奴才是想,若是三、四个月前主子如此斥责,奴才肯定吓得半死,但现在已然知道主子是豆腐心。”“你是说我敢说不敢做?”“主子多心了。主子心慈仁厚,既做不来这种事,不妨学孙子兵法。”

    年潇沉了沉心思,道:“你是说,借刀杀人?”小福嘴角浅笑。“想法虽好,但恐怕会留下祸害。”“奴才想,不妨静等时机,那厢总会来给主子请安的。”年潇忽然想到从前在电视剧里看过的,毒酒颠倒的鸿门宴。她拿出袖口的小瓷瓶,后背一阵发冷,不禁颤抖。

    “其实我们可以不用这么做的,对不?”她试探地抬头看着小福。“年大人如今如日中天,倘若让旁人知道了年大人的媵妾有夜窥世子的嫌疑,那不但年大人,就连主子也明日无光了。”

    年潇定定地看着小福。许久后,她慨然一叹:“我的心思,你一猜就透。所以那晚你压根儿也不劝我。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钱若照说的轻巧。”“小福虽猜到了主子的一层用意,但还有些许不明白的地方,望主子指点。”“你说。”“主子为何不把事情告诉年大人,终究这种事情,由男子办还方便些。”

    年潇轻笑。“你也说了,如今绿杨是二哥的妾。绿杨早就对二哥有心,她不是个不会把握机会的人。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嘛,妻不如妾。”“主子是怕年大人心软?”小福有些不相信地笑了笑,“年大人是伟丈夫,应该不会顾小失大的。”年潇冷笑一声:“伟丈夫?男人没有不好色的,更何况是绿杨这等尤物。到时候,手下不留情,才不是伟丈夫。”

    小福脸上一红。“那,那照主子的意思,事成之后也无需告知年大人?”年潇叹道:“说实话,我也没想好。往后想——夜窥之罪,可大可小。绿杨的绣样钱若照那里不知道还有多少,所以不能退。往前想——即使事成,未必不落人口实。妥善来看,我们必须拉一个人下水才妥当。可这个人又不能是二哥。”“依奴才看,年大人身旁的副官岳辰大人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年潇回想起那晚月明,眉头轻蹙。“不行。”

    才说罢,就听到门外叩门声想起,年潇一惊——太入神了,竟忘了隔墙有耳。“谁?”小福开门一看,却是白苹。

    “奴婢给侧福晋请安。”

    有日子没见,白苹竟然瘦了这么些,身子也拔高了。成熟了。

    “快起来吧,刚还问起你,没想到你这就来了。”年潇心里还惴惴然,生怕让她听到了,拿眼给小福使眼色。小福悄悄点点头,递茶问道:“姑姑怎么悄么声儿地就过来了,可等了多时了?”白苹倦容憔悴,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只见她摇了摇头,说道:“五少爷来和我说了午宴的事儿,白苹感怀,放下经书就过来了。公公提到这才想起,怎么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小福灵机一动,抢道:“主子好不容易有了些胃口,宜姐姐帮着给主子做点儿可口的点心。等她做好了,请姑娘一定别介意拿些回房。”白苹点头应了。只听小福又道:“好久没过来了,倒还挺像绿杨姑娘的,不知她现在怎么样?”年潇忽然明白了小福的用意,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茶杯不稳落地。

    哐当一声,砸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