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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 第一千五十七章 脉脉【三】

    我也全不以为然,又对传讯兵问道:“那你知道昨晚的兵变到底是因为什么吗?乒乒乓乓的打了一宿枪,还能隐约听见炮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谁弄出了这么大的阵势?这里可是首脑之地,如此大乱,这不是叫那些个公使们看笑话吗?”

    见我怎这么一说,传讯兵一时竟没有回答;其实我知道他是故意如此的,毕竟他的眼神,还是足够出卖他的内心的。.vodtw

    不过如此也好,其实要是他真的回答了,待到稍后段祺瑞召开的会议,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我没有“难为”这个士兵,见他如此,我也摆摆手,让他离开了!而后我又对雷振春道:“雷将军,稍后段总长在陆军部召开军事会议,我看你我是不是也该收拾一下,换换衣服了?一夜未眠,雷将军已然是面色疲惫了,您还请回府略微收拾一下,也省的到时候会议,让段总长不高兴。”

    第四道命令则是追究一切旅以军官的责任,所有参与其的旅以军官,挨个由军法处审讯定罪。不得纵容宽限。

    第五道命令最有趣,有一点类似于以前王朝的“罪己诏”的形式,段祺瑞自信罢免了自己陆军部总长,提调总司令、北洋陆军督察公署署长、国会议员副秘书长等诸多职务。

    这么说吧,是段祺瑞这一次是自己把自己一撸到底,从权倾天下,变成了一介白身,说起来,与之我都还不如的身份。

    然后,第六道,也算不得命令,是一份举荐;既然他撤销了这么多高级将领的职务,那么空出来的缺自然是要有人填补的了。

    段祺瑞撤销这些官员将领,哪一个不是身居高位?不说别的,说吴光新这个湖南督军的位置,那是能够一直空着的吗?所以段祺瑞依照着被撤销的职位空缺,一一的举荐其人才来。

    不过有趣的是,依照段祺瑞平时行事方式,无论如何,这些空缺怎么算也该有我的一个位置,可是这一次却是出很,那么长的一串名单里,竟然没听到过一声,我蔡锷的名字!

    云南,三江并流!

    滇军特别行动团此时已然全副武装,机枪攻势、山炮阵地,整齐有序,且隐秘及强的,布置在这纵横雄伟的三江并流之地!

    假如这是一场演戏的话,根本没必要如此荷枪实弹,可要说这是一场伏击战的话,那么作为特别行动团团长的朱德,却没有得到过任何的命令。

    特别行动团之所以荷枪实弹的在这个地方布置伏击攻势,只有朱德一个人知道。

    望远镜传递给他的画面,只是如画的风景,而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这三江并流的美景,纵然天下独此一处,可终究还是不能让此时的朱德,完全的投入到欣赏两个字。

    已经一天一夜了,在没有峰命令的前提下,以及没有携带足够粮草的现实,特别行动团能够在这里一动不动的蹲守一天一夜,已然是个迹了。

    虽然滇军司令部内,督军唐继尧的召回电,一封封的送到朱德的团部,虽然其语气以严厉不堪,申斥特别行动团以及团长朱德本人的行为。但是,这都没能扰乱朱德心思。虽然他知道,算是这一次自己胜利了,也不会得到奖赏。

    而反之要是失败了,自己要面临的结果,必然是免不了一颗子弹的;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如此,因为如果这一次他可以直接消灭掉陈宦的运输部队的话,那么这些高精度的武器辎重,足可以扩编滇军五个混成旅的同时,还能保证昆明城内,多出八个月的粮食储备。

    不要小看这才是八个月的粮食储备,现在是“和平时期”要是在战争时期的话,别说是八个月的粮食储备,是一个月的粮食储备,都可能直接左右战局。

    朱德在滇军,虽然军衔和职务都不高,但是却有着非常响亮的名号,当年追随蔡锷、唐继尧等人,展开反清的“重九起义”,重九成功之后,他又担任云南讲武堂的教习,而后步入军旅,从最底层的排长开始干,仅仅两年的时间,成为了现在的团长,其才干、胆识,足以由此见之一二了。

    这一次,朱德无意间得到了消息,那是现任四川督军陈宦,自行向英国银行贷款,从德国购买了这一批武器装备,而且还有其从全国各地收取来的便于储藏的粮食;按道理说,虽然朱德隶属滇军,陈宦为四川督军,监管调度川军。

    但是他们同属于民国陆军作战序列,算是陈宦自行贷款购买武器的话,朱德算不帮助他们在运送的路途进行看护,那么至少也不应该想要截下这批装备粮食。但是这样的方式的前提是,陈宦购买的这批武器装备的目的纯正。是为了增加国防力量。

    当然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如果是不出于自己的利益而言,那么全国军队的武器装备,是由北洋军械局统一调度分配的,根本没有必要,同时也没有权利以某一省亦或是某一个人的名义,贷款,从国外购买先进高精的武器。

    而且虽然介于现在的形式,北洋政府允许各地都督,以个人的名义,亦或是某一省的名义,贷款,自行购置军械武器来武装军队,但是这是有明规定的,那是各省督军在以个人名义亦或是各省名义购置武器装备的话,那么必须要向北洋军械局以及陆军部事先提交申请。

    而后经由陆军部、北洋军械局以及总统府三门审核,通过批准之后,才可以自行装备部队。当然了,虽然是这么规定的,但是能够按照规定做的,少之又少了。规定是规定,做不做,又是一码事了。

    显而易见的,陈宦的这一批粮草、武器,肯定是没有得到批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选择运送武器的路线,要是得到了政,府许可的话,那么他们大可以走大路直接进入四川,没有必要铤而走险,要从这三江并流之地借道了。

    吴光新,下达了进攻的命令,而在他号令下达的下一刻,外围的炮阵地即刻开炮,数十门火炮的齐射,其声势,可想而知。

    而在此时,负责包围通县大营的士兵,在各自长官的指挥下,展开了全面的进攻!

    看着战场,不断爆炸开的火球,以及如雨响起的枪声,吴光新的脸,虽然有着一丝的不忍,可是他自言自语的话,还是将他的决然,暴露无遗。

    吴光新看着战场的场景,不由得自言自语:“困兽犹斗,如何不除!”

    而此时,在昭威将军府外的战斗,已然进入了尾声,蔡锷手的枪,枪管口还在徐徐的冒着青烟,而他的脸,却是一脸的肃穆眼神甚至还有一丝的残忍!

    雷振春站在他的身边,而一直粗鲁、举止无所顾忌的雷振春,此时看蔡锷的眼神,竟然也有了一丝畏惧,这与他之前在丰台阅兵场时,与蔡锷正面“交锋”时,都是未曾出现的!

    若非是那一颗穿过了院子,钉在门框的子弹,我也不至于在雷振春的面前,拿出在战场的那一番面孔。

    我的话其实并没有说完,但是却不是有原因如此的,而是我故意为之,既然在雷振春的面前,刚刚一直冷着脸,所以也不妨让他知道一些“东西”这样的话,对我有好处的同时,对袁世凯与段祺瑞间,也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传讯兵自然是不明白我的意思,他的支支吾吾,不知所措虽然有些好笑,可是我猜想,整个院子里除了我之外,怕是没有别人还能够笑的出来吧?

    要是蔡锷在云南的话,可能朱德还未必会如此,可现在是唐继尧督率云南诸部,而唐继尧本人,与这个陈宦,也是因为一些原因,而相互不搭理,而且有的时候,特别的一些场合,唐继尧,还可以当面“羞辱”陈宦,以此为乐。

    不是说陈宦是一个多么罪大恶极的人,而是因为政、见,带兵理念的不同,为其一,其二是陈宦这个人自己的一些个人原因。其三更是因为唐继尧当年未发迹时,曾经受到过陈宦的羞辱。

    而朱德这么做,也不能说是为了唐继尧,因为要是真的出于唐继尧的话,那么他可以先请下军令之后,再带兵伏击于此。所以由此可见,朱德与唐继尧之间的关系。

    这是滇军内部的派系问题,当然了,朱德并不归属于任何一个派系,可以说,他是独成一派的。

    要说唐继尧与蔡锷两个人,一个是为己先,为公后,一个是为公先,为己后的话,那么朱德,则是为公先,为公后了。

    他的所有的做法,无论对与错,亦或是在别人眼里,怎么看,嘴里怎么说,他都全然不在乎,而且,即便是他在乎的话又能怎么样那?更何况,说到底,他虽然是出于公理大义,一切的做法都是为了国家的进步。

    吴光新,安徽合肥人,清光绪三十年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后又入陆军大学学习,民国成立后,任陆军二十师师长,兼任长江游地区防卫总司令,又兼任四川查办使、湖南督军。

    “准备的怎么样了?”米真对身边的参谋问道。参谋摇了摇头,面色很是木然,有一丝的恐惧却也有着一丝决然的回答道:“司令,现在只能这样了。”

    米真点点头,而后沉思片刻,又道:“这样吧,此战看起来,以无可避免了,我已有成仁之准备。你去告诉弟兄们,要是有逃生的机会,不要回头了。咱们已然成了弃子,没有必要再为了什么,而白白牺牲了。”

    听了米真的话,参谋的眼眶不由的泛起红晕,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对米真道:“米老,要走也是您老先走啊!等一会我叫弟兄们先打开一条口子,拼死也要送您老安全离开。通县之祸,缘由何起,大家心知肚明。所以,您老更不该为此而……而付出您老的生命啊!”

    参谋越说越动情,最后终于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任由泪水流下,米真见此,虽然也可以从他的神情看的出他此时的内心的波动,不过,可能是因为他这么多年的沙场的经历吧,让他总是不会在自己的士兵面前,展露出自己的脆弱亦或是情感。

    米真摇摇头,板起面孔,对参谋冷着声音道:“我岂是贪生怕死之辈?真是有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我才必须要杀身成仁,要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弟兄们这么多年的……”

    轰隆!

    米真的话,还未说完,却被突如其来的火炮声截断了。随着这一声爆炸,四下即刻枪炮声接连而起,宛如惊雷。

    可是还是要承认,他一些时候的做法,可能是存在一些问题的,当然了,这并不是说他有过什么过错,只是非要冠以一个名词的话,那以“不是最恰当”这五个字来诠释吧。

    朱德的理念,其实虽然他并未真正的透露过,但是在于其交流不经意透露出的一二,还是可以看得出,他本人的雄才大略的。如果说蔡锷是以云南为根基,打算进步全国;唐继尧是以贵州为根基进步全国的话,那么朱德的战略理念是已全国为格局,为根基,继而收整全国!

    与其说朱德现在没有一个很高的官,位是因为他从不讨好甚至是有些时候还会令长官“讨厌”的话,那么莫不如说是因为他的资历暂时还不足以让面,能够名正言顺的让他手握“重兵”。

    天色渐晚,三江并流的河道,还是一如往常那样,虽然湍急却也给人另一种急促的安稳。

    时间流逝,虽然士兵们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一丝的牢骚,可是朱德知道,两天一夜水米不进,对人的精神意志是一个多么严苛的考验,而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朱德手下这个特别行动团的战斗素养到底有多高。

    而且袁世凯直到现在都是,大肆推举“忠孝”之人,常常以重金表奖,赐予荣誉;如此一来,要他回绝蔡锷尽孝的请求,是很难做到的了。虽然他非如此不可,但是却会是他遇到的较艰难的问题。

    其二,之所以袁世凯不想让蔡锷离京,送母回云南,也是有外在因素的,那是现在坊间流传着的,他想要称帝的传言。虽然袁世凯从来没有否认过,但是他也没有承认过,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他总是显得较暧昧。

    而且其实,在袁世凯、段祺瑞二人安排布置的同时,基本不参与政,务的王士珍不知是为了什么,竟然也做了自己的安排,当然,他所指的的目标,依旧,还是蔡锷。

    “将军。”敏麟安排好了细软行李,以及母亲要乘坐的列车措座次等等,总而言之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来到书房找我。

    我很理解段祺瑞如此做法的目的,虽然他要杀我,但是我依然理解他,并且假如我是他的话,我也必然会如此。没有什么“稳定”更重要,也没有什么死人更可靠了。

    袁世凯对我的拉拢有目共睹,虽然段祺瑞没有如袁世凯那般,但是徐树铮的作为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思。可能是因为我的不温不火吧,两头不占也不得罪,使得段祺瑞觉得我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这是一个笑话,到时候,你知道了。去安排吧,不久会有好戏看的。”

    敏麟点了点头,与我一般笑着,没有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而再他离开之后,我也不觉的摸了摸脑袋;其实我也蛮期待的,到时候袁世凯与段祺瑞,到底会是一个怎么的样子,虽然想象不到,但是我觉得,还是会很有趣的。

    包围通县警卫大营的,是从天津赶过来的队伍,足足有两万余人,他们不但包围了通县警卫大营,而且还将附近的各处要道,尽皆堵死,同时撅断了通到大营的水路。看这个架势,他们并不想与之交火,而是想以困兵之计,不战而屈人之兵。

    其实袁世凯在选用官,员的时候,也是多以“忠孝”二字,作为评价的标准,忠而不孝,未然可以委重任,孝而不忠,虽可用,却非大才。只有忠孝二字皆存于身的人,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完整的人自然是要不完整的人机会要多的多。

    这一方的队伍其实虽然是从天津出发的,但是说到根,却是湘军的分支,与段祺瑞还有着不解之缘,与此同时,其还有大部分来自徐树铮家乡的兵勇,这么一说起来的话,其实他们甚至是都可以算是段祺瑞和徐树铮的“亲兵”、“子弟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