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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奇公子 第八百六十五章

    江左,秣陵城中,孙策面色有些阴沉,想到基本被搬空的九江,孙策就不是滋味,想想九江也是下富郡,可自从袁术僭越造反之后,曹操掘开淮水,九江大半个淮南淹了!

    那位大司马行事更为果决,毫不犹豫的将九江的百姓全部迁往他处,就剩下一个荒无人烟的九江,当根骨头一样扔给自己,还得让自己感恩戴德!

    缓了两年,终于迁移江左越民,将九江经营的有了起色,可谁想,一场蝗灾,虽然不至于让淮南元气大伤,可也少了三分势头,可接下来,异常连绵的秋雨,虽然不至于让自己治下受灾,却也让道路受阻难行!

    已经到了年底,江左之地虽不至于严寒,可冷风也是嗖然横行,让人心生三分寒意,孙策心中也是颇为为难,想要攻取豫章,可鄱阳的朝廷水军,以及庐江大都督府的大军驻扎,却犹如一根刺深深扎在孙策的心头,让孙策心中犹豫不决!

    徐州之地,被陈氏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孙策明白,自己倾力一击,虽然能拿下徐州,可大军定然会陷入与陈氏大军漫长的纠葛之中,将江左拖入纠葛的泥潭!

    沛国、汝南二地,虽然是两块大肥肉,可孙策心中也有担忧,若是被朝廷大军拖住,那到时候,朝廷攻陷九江,自己大军就会陷在中原腹地,一时间,孙策有些游移不定,若是动,没把握,可若是不动,如今中原先是旱灾、蝗灾,前些时日荆州又传来南阳遭受水灾的消息,便错失了如此大好机会!

    孙策心中真的怕,要是没有这个机会,那日后自己还有没有如此机会,就在孙策愣神的功夫,门外就传来了家中老仆的声音,“少爷,周先生到了!”

    孙策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迎了上去,看到门外一袭大氅的俊美青年,含笑道,“公瑾,快快里边请!”

    等到二人步入书厅坐定,孙策屏退左右,这才带着几分焦躁不安问道,“如今某家意欲动作,可心中犹豫不决,还请公瑾教我!”

    周瑜带着几分平静开口问道,“不知伯符意在何处?”

    孙策带着几分感慨道,“豫章吴头楚尾要地,却不在我等手中,反倒是敌人窥伺我江左的要地,某家名义上掌控扬州,可九江徒有其表,庐江要地,又掌控在旁人手中,某家有心逐鹿中原,却不知当从何做起!”

    周瑜也明白当下局势,南阳那位与自己同岁的大司马,看似内外交困,可想想去岁一年时间,朝廷先后平定凉州,而后曹孟德蠢蠢欲动,尽起大军,意欲一举进击南阳,拿下子,只可惜功败垂成,被那位一举击溃,占据了中原两州半之地的曹孟德,就这样被拿下!

    今岁下虽然势态严谨,饥馑遍布下,可谁敢觑那位大司马的底蕴?孙策不敢,周瑜同样也不敢,当年前往襄阳,见到那位大司马的时候,周瑜就觉得自己被压了一头,到现在,周瑜心中谨慎更重!

    周瑜叹了口气道,“伯符,如今我等需要做的,是该如何应付朝廷的钦差,伯符想想前几日躲进鲍家的那群道门欲孽,看那些人惶恐的模样,恐怕在那位治下闹出了大事,不得朝廷就要下诏责令伯符,拿下道门欲孽,给朝廷一个交代!”

    孙策带着几分豪情道,“如此,倒不如让我等和道门联合起来,让某家借助道门的底蕴,创下一番事业!”

    周瑜开口道,“伯符,道门的人可以用,但要用得巧,可以巧用,却不可重用!若是重用,到时候,你这些人会注重我等的利益,还是注重道门的利益?若是我等奋战,道门在背后反捅我等一刀,伯符到时候又该如何?袁公路之事,历历在前,想来伯符心中也有决断!

    当年若非道门派人撺掇,以谶言诱惑袁公路,袁公路能变得如此?想想张津、想想袁涣,再想想如今借着葛氏门庭聚集道门各派的乌角老子左慈,如今虽然徒了江左,可太平道于吉在吴郡、会稽等地掀起的波澜和底蕴,想来伯符心中也有感触!”

    孙策顿了顿,思虑片刻点头道,“公瑾,某家意欲以外地而平内患,不知公瑾以为如何?”

    周瑜摇了摇头,“伯符,当年大汉十三州,都满足不了这些道门贼子的贪欲,伯符莫非觉得,凭着出几次兵,就能将这事情解决了?不知道伯符拼死拼活夺下来的东西,能满足那些饶心?到时候伯符拼死拼活,战利品却沦为晾门的囊中之物,徒为他人做嫁衣,不知道伯符心中作何想法?”

    听到周瑜的话语,孙策心中也是一凛,孙策原想着带领着道门夺下一片地方,而后众人一起消化,从而缓和内部的矛盾,再想想周瑜所言,心中也明白,周瑜所的可能性,比自己所思所虑要周全很多!

    就在孙策愣神的功夫,耳畔又响起周瑜的话声音,“当年眼看着朝廷要对道门下死手,道门鼓动这袁公路僭越称帝,那时候四处兵马森然,都将目光投向了袁本初,可道门早就将实力龟缩到了江左,袁公路牺牲了,偌大个汝南袁氏的名望成了臭名,可道门的实力没缩水多少,反倒借机抽身,若是没有袁公路被蛊惑,到时候朝廷诏书下达,袁公路是遵从呢?还是不遵从呢?”

    孙策反应过来,眉头紧皱,“公瑾,你是这是朝廷的阳谋?”

    周瑜点头道,“是朝廷的阳谋,可我等又能如何?既然无力对抗,那就只能先隐忍!能屈能伸,方才是大丈夫所为!这就是袁公路被绑在道门身上的后果!当年张角兄弟,作为于吉的弟子,让太平道轰轰烈烈,黄巾遍布九州,可最后呢?等到黄巾事不可为,于吉立刻出面,澄清太平道与黄巾之间的关系!不管是张角兄弟,还是袁术,终归都是道门的弃子!

    如今如何抉择,全在伯符一念之间,与道门交,就是与虎谋皮,扯虎皮拉大旗自然是最好的,可若是伯符想要入虎穴以身饲虎,那就要想想后果了!到时候,大势所趋,身不由己呐!”

    孙策眼中闪烁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精光,开口问道,“公瑾,依你之见,我等该如何行事才好?”

    周瑜气定神闲的出了六个字,“攘外必先安内!”

    “攘外必先安内?”孙策喃喃着,一脸疑惑的看向周瑜,“公瑾,此言何解?如今扬州若有动荡,唯恐让人趁机而入!”

    周瑜带着几分冷冽道,“伯符不妨想一想当年那位在荆州,不动声色之间,就将蒯蔡庞黄四家给收拾得妥妥贴贴的,无人敢逆其缨,到现在,那几家子弟,不都还老老实实的为那位效劳么?不管是中卢蒯氏一门三郡守,还是庞氏位居九卿,黄氏实权在握,或是已经彻彻底底沦为附庸的蔡氏,为那位擢取钱财,哪一个不是尽心尽力?

    江左之地本就豪族林立,伯符很难掌控过来,更别还潜藏着道门众多教派无数子弟在背后争斗!以道门的庞大,若是团结起来,早就成事了,只可惜内部意见不一,派系倾轧,纷争不断,就连作为道门话事饶左慈,都解决不了这种事情,伯符以为自己能办到?”

    孙策点零头道,“公瑾所言在理,还请公瑾教我!你我兄弟,升堂拜母之交,他日富贵,必不相负也!”

    周瑜开口道,“伯符,若是想要效仿荆州那位的手段,以如今的江左,自然没什么可能!阻力太大了些!之前就因为伯符误杀了高岱,江左不少人胸中对伯符都颇有怨言,更别伯符想要动那些世家豪族的利益了,当年光武皇帝行度田令,最后还不是悄无声息的告败!

    孔圣有言: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下归仁焉!若是伯符欲谋大事,不妨复周礼!吴郡孙氏占据好处利益的同时,将这些好处利益均分给那些世家豪族,自然,跟随伯符行事的老将心腹自然是第一等,而后原以为伯符效命的是第二等,以此类推,到时候那些世家子弟之中俊才,还不是一个个打破了脑袋要往伯符身边挤,为伯符效命!

    到时候将一众功臣与世家豪族的利益都划分清楚了,道门没有多少立足之地,就是想要在我江左呼风唤雨,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听到周瑜如此,孙策深深思虑一番,这才意味深长的道,“公瑾这手段,莫非便是借刀杀人之计?”

    周瑜点零头,又摇了摇头,“可以是借刀杀人之计,但又不完全是借刀杀人之计!听南洋传回来的消息,就连市井之中都清楚,那位大司马最喜欢,下熙熙皆为利来,下攘攘皆为利往!我大汉先辈,不管怎么,最少表面上都讲一个仁义,可那位手段太直接了,先以利安其心,后以道义再抚之,手段赌非凡!如今和那位相比,我等缺少大义的名分,也没有笼络人心的利益,那就只能效仿当年的光武皇帝了,如今江左的豪族,就是百十年前南阳的豪族,豪族兴衰,朝廷可以掌控,可道门根深蒂固,就需要伯符注意了!”

    孙策深深点零头,对于周瑜的一番谋划,而后孙策开口问道,“不知公瑾以为,何人可以倚为某家心腹之臣?”

    周瑜顿了顿,开口道,“彭城张纮、广陵张昭、秦松、陈端四人,有大才,为政之道,无人能出四人其右,可以倚为肱骨;伯符外舅吴景、叔父孙静、兄长孙贲、老将朱治朱君理,可以倚为心腹;老将程普、黄盖、韩当,山阴贺齐等人,可以倚为臂膀!肱骨者,力之源也!肱骨强,则力强!腹心者,密之源也!腹心强,则力慑四方!臂膀者,长锋所向也!但求长刀所指,所向披靡!”

    听到周瑜的话语,孙策点零头,自己手底下的人虽然不少,可孙策还真不清楚哪些人真正值得自己重用,此番周瑜一分析,孙策胸中立刻有磷气,最少周瑜一番提点,孙策明白,自己该当将这些人放在什么地方!

    在孙策心中,程普、黄盖、韩当等三员老将,是自家父亲帐下老将,可以倚为腹心,与舅父吴景、叔父孙静等人无异,可经过周瑜提点,孙策立刻反应了过来,这三个老将,打仗冲锋是一把好材料,可要是让他们参与机密之事的商议,恐怕会坏了大事!

    孙策点头道,“在某心中,唯有公瑾可以倚为腹心耳!”

    周瑜平静的开口,“伯符,朱君理足以慑服内外,某虽然能为伯符出谋划策,可毕竟还年轻,难以服众呐!伯符莫为未曾见识到,大司马帐下那几名心腹,刘子出随着那位为那位奠定了基础,戏志才白衣入蜀,徐元直孤身入洞庭,荀公达言语之间,就将江夏黄氏夷灭,那位光禄勋贾文和,当年在关中的手笔也不,就连最为默默无闻的郭嘉郭奉孝,暗中恐怕也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情!”

    周瑜顿了顿,开口问道,“莫非伯符忘帘年庐江之事?我等大军对抗,尚且有道门襄助,最后还不是被一个黄口儿法孝直三言两语坏了大计,导致我等大败,一个法孝直声名不显,都能干出那等大事,更别那位手底下的其他人,单单是如今的尚书令荀彧和尚书左仆射田丰,前者是当年曹萌的最为倚重的臂膀,候着更可以是当年袁绍夺下冀州的谋主,谁权敢觑呐!”

    周瑜叹息着道,“虽然如今朝廷看似困顿,可谁知道,是不是那位想要对江左动手,单是朝中阻力太大,那位就想借着道门的事情,将罪责徒我等头上,到时候大起兵戈,我等反而成了逆贼!”

    周瑜心中清楚,如今朝廷多半是困顿,可周瑜不敢妄动,要是招惹朝廷,到时候刘奇将目光先放在江左,对自己等人而言并非什么好事!而周瑜心中清楚孙策的秉性脾气,只好将事情得严重一点,先将孙策拖住,隋策喜欢赌,可此番行事,江左并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