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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的腐朽 第四百二十四章 豫让

    豫让,晋国人,姬姓,毕氏,曾经侍奉范氏、中行氏,但是并没有什么声名。

    等到范氏、中行氏败亡,豫让就到了智氏,事奉智瑶,智瑶非常尊重宠幸他。

    智氏败亡之后,赵无恤把智瑶的头骨涂上漆当做饮具,而这恰恰为豫让所不能容忍。

    此时的豫让潜逃在山中,对左右的人说,嗟乎!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如今智伯是我的知己,我一定替他报酬,献出生命,来报答智伯,那么我就是死了。魂魄也没有什么惭愧的了。

    于是,豫让更名改姓,伪装成受过刑的人,进入赵无恤的宫中修整厕所,身上藏着匕首,想用它来刺杀赵无恤。

    赵无恤前往如厕,一时心中悸动,执问修整厕所的刑人,才知道是豫让在其中,衣服中藏有利刃,豫让说,我要替智伯报仇。

    智瑶的侍卫准备杀死他,赵无恤却说,他是义士,我谨慎小心地回避他就是了。况且智伯死后没有继承人,而他的家臣想替他报仇,这是天下的贤人。

    最后就把豫让放走了。

    过了不久,豫让把漆涂在身上,使肌肤肿烂,就像生了恶疮一般,吞炭使声音变得嘶哑,让自己的形体相貌不可辨认,在街市上乞讨。

    他的妻子看见了也认不出他来。路上遇见他的朋友,将他辨认出来,说,你不是豫让吗?

    豫让回答,是我。

    朋友为他落泪,表示,凭着您的才能,委身侍奉赵子,赵子一定会亲近宠爱您。亲近宠爱您,您在干您所想干的事,难道不是很容易的吗?何苦自己摧残身体,丑化容貌,想要用这种办法来达到向赵子报仇的目的,不是更加困难吗?

    豫让回答,托身侍奉被人,又要杀掉他,这是怀着异心侍奉君主。我知道选择这样的做法是非常困难的,可是我之所以选择这样的做法,就是要使天下后世的那些怀着异心侍奉君主的臣子感到愧疚!

    豫让说完就走了,不久,等到赵无恤外出,豫让潜藏在他必定进过的桥下。

    赵无恤来到桥上,马突然受惊,赵无恤因此说,一定是豫让。便让人去查问,果然是豫让。

    赵无恤因此列举豫让的罪责,你不是曾经事奉范氏、中行氏吗?智伯把他们都消灭了,而你不替他们报仇,反而托身为智伯的家臣。智伯已经死了,你为什么单单如此急切地为他报仇呢?

    豫让表示,我事奉范氏、中行氏,他们都把我当做一般人看待,所以我像一般人那样回报他们。至于智伯,他把我当做国士看待,所以我就像国士那样报答他。

    赵无恤谓然长叹,流着泪说,嗟乎豫子!你为智伯差藕丑,已经算是成名了;而我宽恕你,也已经足够了。您该为自己做个打算,我不能再放过你来。

    赵无恤命令士兵将豫让团团为主。

    豫让表示,我听说贤明的君主不埋没别人的美名,而忠臣有为美名而去死的道理。以前您宽恕我,天下没有不称颂您的贤明。今天的事情,我本当受死罪,但我还是希望能得到您的衣服刺几下,这样也就达到我报仇的医院了,那么即使是死了也没有元亨。我不敢指望您答应我的要求,我还是冒昧地说出我的心意。

    赵无恤非常赞赏他的协议,就派人拿着自己的衣服给豫让。

    豫让拔出保健多次挑起来刺它,说,我可以报答智伯了。

    于是拔剑自刎。

    豫让死的那天,赵国的志士听闻这个消息,都为他哭泣。

    昔古人论事,首重道义,所谓礼也,以行道义。

    豫让投智氏、为智伯刺赵襄子,此君臣之义也,待之如众,报之以众;待之如国士,报之以国士。故君臣之道,上御下,下报上,恩宠酬赐,则远近、亲怨不同,待之以常数,报之以众人,虽如此,于危急紧要之时,犹不知几人可用。

    如豫让者,悠悠千载,能有几人,虽曹沫、专诸、荆轲,皆名传千古,而不能相比。沫以勇力事君,激于意气而发,于国虽利,实假敌之道义;专诸勇气慑人,不畏刀兵,然,谋光之私欲,以得厚利也;荆轲侠义无双,欲以一人之身而存一国,假献宝之名,行刺杀之实,实勇气可嘉,然,假秦王之名也。

    此三人,或为国,或为主,或为天下,虽有道义之名,实多名利之争、私欲之行。

    天下多名利之徒,故虽为名利,自可以为之。

    太史公作《刺客列传》,列古之刺客五人,称其‘立意较然,不欺其志’。

    此五人,古之名士也。然,天下之士,有高低之分。以勇力事人,以意气行事,此最末一等,如曹沫也;以勇奉忠,不惜死节,较之为善,如专诸、荆轲也。此三人,以敌之为不义,而立己之为义也。鲁庄之衰微,则曹沫之名弱,阖闾之强吴,则有专诸之闻达,秦王灭六国,而世人悲荆轲。

    似豫让、聂政,不以异志而行不轨,不以恩赐而为不孝,依仗勇气,不吝身躯,虽未有成,不敢言弃,虽已成,而不敢忘后事。较三人也,几有君子之为,更居为上。非以敌之不义也,乃自行其道义也。

    余虽称五人为义士,然刺客也,以一人之身杀另一人。古今言其道义,皆一人之道义也。无对错之辨、无家国之论、无苍生之念,以一人敌人、敌众、敌一国、敌天下。

    嘉其勇、叹其志、咏其节,终不为天下所取也。

    市井赞其勇、权贵念其忠、痴愚慕其节,虽不为秩序所容,当有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