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星辰耀夜渊 > 第196章 这个孩子要不要

星辰耀夜渊 第196章 这个孩子要不要

    同是女人,唐夜自然明白例假没按时来,意味着什么。

    她月眉一颦,压低嗓音,“你的例假平时准吗?”

    傅靖笙艰难地点了点头,神色一片悲戚。

    唐夜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你……”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孩子我不能要。”傅靖笙垂眸,摸着自己平平的小腹。

    那天晚上,江一夜像疯了般强迫她,非要给她一个孩子。

    她也明白,他说得对。

    如果再有一个成型的孩子,那么她是怎么也无法狠下心打掉它、离开江一夜的。

    但是她无法说服自己留下。

    那年,她被困在大雪纷飞的山洞里几天几夜,她以为他会来救她,可是等到的却是他在国外为了他的青梅竹马鞍前马后的消息。

    当她的父母找到她时,她体力不支昏倒在山洞里。

    她被推进抢救室里时,孩子,已经彻底没了。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看到自己几个月的孩子变成尸体的那种感觉。”傅靖笙的脸很白,一番话却说得平静,这是折磨了她多少个日夜的梦魇,她虽然忘不掉,却早已学会如何与它们和平共处,“我不会再有孩子了,夜夜,我不会了。”

    不知道是哪个字戳中了唐夜,她的心脏蓦地绞紧,“我理解。”

    她不仅失去了一个孩子,还失去了对江一夜几年如一日的热忱,也失去了为人妻、为人母的勇气。

    傅靖笙从小没什么朋友,这些话亦不晓得该和谁说。

    此刻倾吐出来,被人理解,竟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

    唐夜叹息道:“你肚子里这个应该只是个还没成型的受精卵,倘若不想要,确实该趁它未足月的时候用药物流掉,也简单一些。”

    傅靖笙苍白着脸点头。

    最近她总是梦见她的第一个孩子,用那稚嫩天真的童音质问她:“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我,为什么这么快就有了第二个孩子啊,妈妈?”

    它咯咯一笑,然后骨头断裂,皮开肉绽,在她眼前化为一滩血水。

    傅靖笙简直快要被折磨得疯掉了。

    从那天江一夜强要了她开始,就一直把她关在家里。

    偶尔进出,也都有专人跟着。

    她想去买个避孕药都没可能。

    而江一夜比她还清楚她的经期是什么时候,如果这两天再不来例假,以他的敏感,很可能就猜到她是不是怀孕了。

    所以傅靖笙只好借着这个接唐夜出门的机会,来医院里检查看看是不是真的怀孕了,也好早做准备。

    唐夜揉着眉心,望着挂号处门外的人群,将傅靖笙带走,“在这里排队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你跟我走。”

    傅靖笙惊疑不定地看向她,“去哪?”

    “老子直接带你去楼上妇科。”

    傅靖笙皱眉,下意识想张口阻止,可是看了眼身后的人群,到底还是缄默。

    现在是已经中午了,这里又是榕城数一数二的大医院,一天的号都挂完了。

    若是今天不能把问题解决,下次出门,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就算闹大又如何,让江一夜知道又如何?他从家里赶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只要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傅靖笙就有办法不屈从于他。

    ……

    傅靖笙跟她坐电梯上了楼,电梯里安安静静地只有她们两个。

    她手里攥着墨镜,冷冰冰的金属框架在她掌中,怎么也捂不热,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唐夜带着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妇产科楼,几乎没有停下来问过一次路。

    傅靖笙奇怪地跟在她身后,“你来过这里?”

    走在前面的女人身形一僵。

    秋日不够暖的阳光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尘埃。

    她的嗓音轻轻渺渺的,也像阳光斑驳陆离,“我的孩子死在这里。”

    傅靖笙听到自己胸口蓦地一震,她两步走上去拽住唐夜的手腕,“你说什么?”

    唐夜眯了下眼,褐瞳里渗出一丝岁月遥远、星河天外的寂寥。

    这些事,她也很少与人提起了。

    她不像寻常女孩,有什么闺中密友可以随时互相倾吐心事。

    她身边都是赫克托、霍格尔、兰斯洛特这样的大男人。

    甚至尴尬到了结婚时连个伴娘都找不到的地步,当时还是让四位jack里长相最中性的红桃委屈了一番,男扮女装给她当了伴娘。

    无论是恋爱、结婚还是生孩子,她都没有得到过正确的引导,所以最后被引产时,她也满腹心事找不到谁来说。

    在那四个人眼里,她是君是主,亦师亦友,她自己也想象不出该如何拉过他们其中一个说:“哎,小兰,我孩子被陆怀渊害死了,我很伤心,你说咋办。”

    所以这么多年,便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傅靖笙见她不说话,又盯着她问了一遍:“你的孩子?”

    傅大小姐天生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张扬又放肆,吓得唐夜都一愣一愣的。

    她组织了一下语夜,别开视线,道:“五年前我怀过他的孩子。”

    “他知道?”

    “嗯。”

    “多大的孩子?”

    “七八个月吧。”

    傅靖笙瞪大了眼睛,而后收起震惊,又拧紧了漂亮的眉宇,“是孩子生病了?还是你病了?”

    “都不是。”唐夜有些难以启齿,每个字都吐得很艰难,“是陆怀渊不想要,就带我过来做了引产。”

    她说得很平淡,傅靖笙却觉得心头莫名窜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

    也许是她当年那么想留住自己的孩子却留不住,所以额外不喜欢听到其他为人父母的人,如此这样轻贱腹中的生命,“你们疯了吗?七个月的孩子!生下来都能算个早产的婴儿了!”

    她本想说,如果母体没有特殊情况,医院是根本不会再同意七个月的孩子引产的。

    可后来又转念一想,以陆怀渊在榕城的地位,别说是做掉一个未出生的婴儿,就是杀掉个把人,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唐夜被她的话刺中,心里哆嗦得停不住,脸上却维系着某种僵硬刻板的表情,“嗯,我们都疯了。”

    傅靖笙呆呆地看着她。

    女人的神色很静,很凉,像是月夜山间的泉水,触手生寒。

    她愣了几秒,咬牙,“他若是不想要孩子一开始就可以不要,为什么非要等你——”

    “阿笙。”唐夜打断她,“我带你去找我当年的主治医生,我和她有点交情,她也许能提前帮你检查。”

    傅靖笙气不过,又不好说什么,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摸了下平平的小腹,突然有些迟疑。

    这里真的有个孩子的话……

    她真的,要打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