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虐文女主画风不对[穿书] > 第34章 博白山(中)

虐文女主画风不对[穿书] 第34章 博白山(中)

    不要偷听人家避着人的小声对话。

    杜常清终于用血淋淋的教训重温了这条幼时的训诫。

    他方才是太过慌乱了,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才出的昏招,听了两句猛然意识到不对,连忙凝神屏息,目光放在正前方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他甚至还没离开颉颃楼。

    杜常清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默念着背了许多遍的心法,撇除杂念,一步一步往外走。

    在回廊尽头遇见了刚才小声说话的两个小丫鬟,她们已经不在说小话了,行了个礼,手上托着几个锦盒,径直往易桢的屋子里去。

    杜常清觉得自己很了解兄长。

    ……吧。

    兄长最喜欢有趣的东西,他非常大胆,没什么事情不敢做。兄长很讨姑娘喜欢,但是他自己好像并没有特别喜欢过谁。

    杜常清觉得他应该是不太喜欢易姑娘。

    兄长的性格就是这样,他在乎谁不是看他对这个人好不好,他对所有人都挺好的,能和人交好,他绝对不会与人交恶。

    大家都很喜欢兄长,因为兄长总是笑眯眯的,也不容易生气,送人东西特别大方,大家都愿意给他做事。

    杜常清还没见过不喜欢兄长的姑娘,兄长又大方又风雅识趣,姑娘们喜欢他是应该的。

    兄长如今对易姑娘好,不过是因为他要回头去找那位姓陈的小姐,他要确保易姑娘不会闹起来。

    易姑娘最近遇到了许多危及生命的险境,她师父毫不留情要杀了她,处于这样危险的境况,自然会将雪中送炭的那一点好意铭记于心。对她好一分,她未来就会还十分,这么算来最是划算了。

    况且……况且兄长一向擅长逢场作戏,不管有没有真心,他表现出来都是十足的情意。

    但是真的喜欢在意一个人,还是单纯为了利用她而对她好,很容易看出来的。

    若真是喜欢这位新夫人,怎么还会回头去找二十年前的旧人?

    杜常清没有指责自己兄长的意思,他非常清楚自己兄长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对任何人的为人处世指手画脚,反正不管兄长是什么样子,兄长终究是兄长。

    更何况兄长的性格就是这样,不管你是什么人,又说了什么,他一概是不会听的。

    杜常清知道这所有的一切,他尊敬自己的兄长,他知道礼义廉耻,但是他依旧忍不住想:

    若是兄长并不喜欢易姑娘,兄长若是真的喜爱那位陈家的小姐,或许……

    杜常清不知道“或许”后面该接什么,他都没敢想。

    他今日之前,还在想易姑娘那么好,兄长该认识到她很好,好好待她;可今日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欲念侵扰,又与易姑娘好好坐着说了话,便忍不住更进一步想了其他的事情。

    便如青涩的少年,起初什么也不懂,因为漂亮的姑娘在天气很好的下午穿了好看的红裙子就喜欢上了,想和她多说几句话;多说了几句话,又想着和她并肩走一段路……越了解越喜欢,越喜欢越贪心,人总是贪心不足的。

    他甚至对这些事没什么概念,妄想的场景不过是同喜欢的姑娘坐在一起喝茶,都想不到去牵她的手、亲吻她、同她剖白心迹,不是不敢想,是根本想不到还可以这样。

    穿了好看红裙子的漂亮姑娘易桢正对着十几个锦盒发愣。

    “是郎君那边送来的,说夫人既然不喜欢线香,又不愿意用太贵重的东西,可以在这些香料里挑一挑。”

    姬总您的撩妹手段也不必这么花样百出。

    易桢觉得姬金吾这个人吧,他就是那种鱼塘一望看不到边的海王。

    白月光要,新夫人要,漂亮姑娘要,全都要。

    易桢觉得他甚至都未必真的喜欢她,他可能就是觉得好玩。

    可能易桢这种几度背叛别的男人跑路的类型,让姬总挺想试试看的吧。反正对她好一点,以后还能多利用一点。

    姬金吾这种后宫型渣男在言情小说里还挺少见的哈。喜欢所有漂亮姑娘,对所有漂亮姑娘好,一般都出现在男频小说的第一视角。

    言情小说里的渣男大部分是轩辕昂那种,心里有个刻骨铭心的白月光,白月光没了还要找长得像的当替身,余生的乐趣就是收集白月光的手办搞拼拼乐。

    此处匿名点草一下甄嬛传的大渣男皇帝,不过鉴于这位渣男最后不仅被全后宫绿还被白月光替身活活气死,还是对他表达一下人道主义的同情。

    易桢都不知道姬金吾这种渣男更可恶,还是轩辕昂那种渣男更可恶。

    易桢抬起手随便指了一个:“这个留下,其余的收库房吧,回郎君一句说我很喜欢,别送了。”

    更可怕的是,这个人还真的诚意十足地对你好,不管实际有几分真心,看起来都是非卿不可。

    易桢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实在是清楚得很,在这种欢场老手面前还是骨头不要太硬。无数虐文前辈血一样的教训已经告诉我们了:不会玩牌就不要上牌桌,一个没有感情经历的母胎单身就不要和人家见多识广的渣男solo。

    易桢决定好好修炼,天天跑路。

    “签桶寻来了吗?”易桢问,她重新打开了鸿蒙水镜。

    婢女拿来一个上了清漆的木桶,木桶里装着一些一模一样的木签。

    易桢扔之前犹豫了一下。会算命的半仙基本也是虐文的标配,而且一般会以“神殿女巫(注1)”的形象出现,说一些不详的预言,并且永远不会被相信。

    【今天变强了吗:道长你还在吗!我现在有空了!那个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我】

    【今天变强了吗:我待会儿把签文复述给您之后,您不要告诉我具体算出来什么了,直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会更好行吗?】

    记不记得那个经典的俄狄浦斯神谕困境?俄狄浦斯出生时就被神谕判定“此人会杀父娶母”,于是父亲将他丢弃,结果正是因为幼时被抛弃,直接导致了俄狄浦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害父亲迎娶生母。

    易桢觉得自己这种阅遍虐文的老油条根本不可能踩这种坑。

    【一毛不拔:可以啊】

    眼见道长这么好说话,易桢立刻掷签桶,把掉出来的那根签复述给一毛不拔道长看。

    【一毛不拔:我还需要你的生辰八字,以及眼睛的形状】

    易桢一一发给了他。

    一毛不拔道长开始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他发消息来:

    【一毛不拔: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多做善事,修善缘,存善心】

    【今天变强了吗:好嘞!】

    【一毛不拔:如果你有空,我希望你能非常正式地问一下我的姓名,并且向我提出一个比较逾矩的问题】

    易桢愣了一下。

    【今天变强了吗:啊?为什么?】

    【一毛不拔:实话说吧,我今天要被人寻仇,对方太强,可能会死,用六壬推算得知还有转机。于是上来找个福运绵长之人借运】

    一毛不拔道长已经是上品修士了,比上品修士还强?难道是真人级别的大能?一毛不拔道长看着不像是会惹这种人的性格啊?

    难道是世仇?

    【今天变强了吗:啊?什么?你要借我的运势吗?】

    【一毛不拔:别太激动,借运势,是借,不是改,是借就要还,而且要加倍还才不会被因果反噬。而且我现在不打算借你的运势了】

    【今天变强了吗:为什么?我运势不好吗?】

    【一毛不拔:不,你最近运势很好,但如果告诉你为什么不能借你的运势,就违背了你之前向我提出的要求,你依旧想知道吗?】

    易桢犹豫了一下。

    【今天变强了吗:那您还是别说了】

    【一毛不拔:总之因为原本的计划取消,现在为了圆上我们之间的因果,我需要你也得知一些关于我的事情,这样才算扯平了】

    【今天变强了吗:道长您都生死未卜了,这么点因果不还也没关系的】

    【一毛不拔:请不要侮辱我修的大道】

    易桢:“……”

    【今天变强了吗:哦好的,抱歉,那行啊,我觉得可以。道长你叫什么名字?】

    【一毛不拔:我以为你不会答应我】

    【今天变强了吗:为什么?你不是刚刚告诉我要与人为善吗?】

    【一毛不拔:我觉得我做的事还是挺过分的,所以想让你辱骂我一顿,这样也能圆上因果】

    易桢:“……”这个她也可以。

    【一毛不拔:我叫李巘,巘的意思是大山上的小山,巘也有形状像甗的山的意思】

    说句实话,易桢不认识这个字。

    她照着水镜上一毛不拔道长发过来的消息描了半天,终于把这个字写出来了。

    【今天变强了吗:好的李巘道长,我现在要问你一个很过分的问题了】

    【今天变强了吗:请给我讲一下你第一段失败的恋爱经历吧】

    感觉这个一毛不拔道长现在这么冷漠,应该不全是师门教导有方。

    【一毛不拔:十几年前,我还用刀,被我师兄拉去丰都找一柄刀。去了才发现找刀是借口,我师兄有个相好住在丰都,他怕自己一个人去师父不给他假,就拉上我当挡箭牌。】

    【一毛不拔:师兄进城之后就没了人影,我没地方去,就在丰都到处闲逛。那天丰都的妓馆新选了个花魁,那姑娘才十几岁,像刚开的莲花似的。兄弟,你明白吧,反正就好看】

    易桢看见他对自己的称呼,有些惊奇地扬了扬眉,才知道这个道长把自己当成男人了。

    不对,一毛不拔道长一开始是把她当女人的,还说什么“你的姻缘不在我这里”,他是看了她的生辰八字之后才改口的。

    【一毛不拔:我那个时候很穷,身上就一把刀还算值钱。那个姑娘好看得要命,我想把她买下来,可是她很贵。我只有五个金铢一个银锞子和三十个铜子,和一把刀】

    十几年过去了,记得那么清楚啊,看起来真是耿耿于怀。

    【一毛不拔:那把刀我用了很久,但是我想那个姑娘要被人欺负了,于是去当铺把我的刀当了,换了两百个金铢,想去把她买下来。要是还不够,可能要去找师兄借一点钱。结果得知那个漂亮姑娘被贼人抢走了。】

    等一下,这个故事怎么有点眼熟。

    【一毛不拔:后来我就懒得去把刀赎回来了,改用剑了。那姑娘那天穿着件青绿色的长裙,像刚长出来的莲花。】

    易桢被后母卖到千里之外,又在妓馆被张苍抢走的那天晚上,好像,也许,是穿了一件青绿色的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