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行歌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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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祯从门后慢慢走出,脸上不复卑谦之色:“燕公子好眼力!老夫扮作下人许久,从不曾被人识破。不知公子如何猜到的?”
红叶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怪只怪你的替身图有外表,却无员外应有的气度,迎出见客时脚步虚浮仓促,见面时不懂掩饰自己的惊讶,如同未见过市面的下人,再加上刚才无为转述的井中红衣女鬼之言。我断定真正的尹修生应该是你。你将我二人带到房中,是要送我们入恶鬼之口,可惜你没想到我们都还活着。”无为听到红叶的话,才知自己先前的话她全都听在耳中,心中无端高兴。
尹修生脸色大变,忽然举起手边的烛台向红叶砸来。可惜烛台还没沾上红叶衣角,他便被无为反手按在桌子上。尹修生挣扎起来跪在地上,向红叶叩头哭诉道:“两位想必不是凡夫俗子,先前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小人之所以如此全是身不由己。请高人救小儿一命,小人必定一死以谢冒犯之罪!”说罢咚咚叩头不止。
无为见尹修生陷害自己和红叶,早想给他一顿饱打,但看他如此叩头心中又转不忍,上前将他扶起,道:“快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红叶不动声色,只是冷眼看着。
尹修生擦擦眼睛,颤声道:“不瞒两位,小人家世代居住在此地,虽不敢说豪富,至少衣食足裕平安康乐。小人多年前曾经娶过一房妻室,可惜夫人早逝,没有给我留下一男半女。两年前,一个落难女子逃到我家门外,说是蜀地洪水,家园被淹,亲人罹难,只身一人流落至此。我看她知书识礼、落落大方,便纳她为偏房。这女人倒也争气,不出几月就有了身孕。小人晚年得子,自然欣喜若狂,打算待孩子出生就将她扶正。一年前,犬子出世。哪知,就在孩子刚刚生下来时,那女人忽然恶鬼附身,将全院上下活活咬死,连丫鬟仆役亦不放过。小人多得先祖传下的灵符保住性命,但却被这女人咬死的恶鬼困在院中,逼小人奉上活人供她们吞食,那女人则带着我的孩子隐藏无踪。小人知道她们娘俩一定就躲在院中,为了保住贱命寻到我那可怜的孩儿,不得不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近一年来,小人经过多方查探,得知她常常在花园西角的水井出现,却一直无法打探到孩子的下落。小人别无所求,只希望高人能救回我儿,让尹家不致断绝香烟……”说到后来,他已是泣不成声。
无为一拳打在桌上,恨道:“这些恶鬼太可恶了!你放心,有我们在,一定能救回你的孩子!对了……”他正想问被恶鬼吃掉的“尹修生”是何人,手上却被红叶轻轻一捏,于是生生打住。
红叶冷道:“你知道如何救吗?”
无为一脸谄媚的笑容:“不知道,但我知道英明神武的你一定知道。尹大叔好可怜,帮帮他吧。”
红叶不理无为的马屁,向尹修生道:“这个女人确实带着孩子藏在此间,不过凭你之力,只能自保,永远也无法找出她们。”说着取下右墙上的画卷平铺在桌上,然后左手结印于胸。一道血色光芒自她指尖溢出,在空中画出八卦之形。氤氲鬼气自画上的王子乔眼中升腾溢出,被八卦尽数吸收。
“尹修生,咬破手指,把血滴在王子乔的眼睛上。”红叶吩咐道。
尹修生不敢怠慢,依言咬破手指,将血液滴在画上。只见鲜血尽数被眼睛吸收,一个橙色光环跃于纸上。光环中一条细得几乎看不到的红线与尹修生的食指相连。
“你的妻儿就在光环后的冥界之中,不过你不能进去,守在外面等候即可。这条血线能让冥界之门洞开,带我们找到你的孩子。记住,千万不能让指上血线断开,否则我们和你的孩子只能永远被留在那里!”红叶继续说道。
尹修生急忙应下,红叶拉着无为纵身跃入橙色光环之中。
无为只觉眼前铺天盖地的黑暗涌来,全部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正在恍惚间,忽然听得红叶在耳边道:“到了。”他定睛一看,只见自己和红叶仍然站在厅中,好似刚才所有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
无为擦去脸上的汗水,细细打量周围。厅中除了红叶和自己,再无别人。厅外余晖遍洒,方才的暗夜竟然变回日落之时。一条血线从画卷上王子乔的眼睛处向外涌出,竟似活物一般蜿蜒出大厅,向右边回廊深处延伸去了。
无为正抬脚欲跟,被红叶一把拉住。红叶拿出两道黄色符咒贴在自己和无为身上,然后挥指做法,“这是玄心正宗的隐身符,可让三界众生都无法看破我们的行踪。如今身在冥界,必须加倍小心。”无为瞪大眼睛无限崇拜道:“相公,你好厉害,还有什么法宝都拿出来让我玩玩吧。”下一刻,他跟在红叶身后,摸着肿得像包子的脸颊哭道:“不给就不给嘛,干嘛打人?呜呜……”
两人跟着蜿蜒的血线在回廊上慢慢行进。无为紧走几步,与红叶并肩而行:“刚才你为什么要捏我手?”
“你跟踪女鬼离开后,我在大厅看到真正的尹修生用肉骨返生术让假的尹修生复活。后来他问我是如何猜到他身份时,我故意只说假的尹修生缺乏气度,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这个庭院之中,包括我俩在内只有三个活人气息。幕后主人不是他又会是谁!他没有想到他施术时我正在梁上窥看,刻意向我们隐瞒了肉骨返生之事。我看你颇想问他这个事情,才暗中阻止。”
无为大惊失色:“肉骨返生术不是被正道禁绝了吗?这尹修生究竟是什么人?”
“不知道,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的话不可尽信。”
无为郁闷道:“我还以为你捏我手是对我有意思呢……哎呦……你怎么又打我?”
无为正沮丧地低头摸脸,已被红叶拉在一边。三三两两的家丁侍女从他们身后匆匆奔来,若不是红叶拉他闪避得快,无为已被他们撞上了。为首一个总管模样的中年男子不停回头催促道:“快!快!!如夫人力气好大,主人和春香她们快要制她不住了!快点!!”
红叶无为飞身跟在侍女身后,穿过回廊进入庭院深处,发现这里竟然是两人先前落脚的客房外。只听得屋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号,呼号中带着刻骨的怨毒和不甘,惊得乌鹊乱飞,一时间气氛诡异。接着撞入两人耳中的是更多让人惧怖到极致的惨呼和咀嚼之声。前面的人群停下步子,惊惧地朝屋内打量。只见一抹红色的身影自正中的房间弹射而出,对着前面的人群一阵乱咬。一切动作都快得让人看不清楚,唯一清晰的是一排被鲜血染红的森白牙齿。回过神来的侍女们惊叫着四下乱蹿。红叶无为面前三四丈处,一个红衣乱发的女人正抓着一个家丁的脖子大嚼特嚼。只见这红衣女人一口咬断家丁的脖子,扔下尸体,又去抓其他人,动作迅速无比。须臾间,院中就已经尸横遍地。这时,只剩下最后一个侍女瘫在地上瑟瑟发抖。红衣女人透过发丝死死盯着侍女,慢慢向她靠近,就像一只老虎戏弄着无力逃脱的小兽。
无为心头一热,就要冲上前去。红叶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不要妄动!”
无为大急道:“放开我,我要去救她!”
“没用的,她是救不了的了,你只会暴露形迹。”红叶冷道。
无为重重把红叶的手甩开,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无为学武不图声名显达天下无敌,只求能尽力帮助弱小!你若不愿出手,大可以袖手旁观!”说着,挺身上前。
红衣女子一手抓住侍女的脖子,把她活活举离地面。侍女的脚在半空中胡乱踢闪,双手死命扳着红衣女子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无为一脚踢开红衣女子,抱住侍女,关切道:“姑娘,你没事吧?”问完才想起自己正在隐身,怕吓着侍女,于是将胸口的隐身符撕下,现出身形。
侍女惊魂未定,双手环上无为的脖子,靠在他的肩上瑟瑟发抖。无为大窘,不好推开,只得任由她依靠。侍女的眼中闪过一道黑光,张开白牙朝无为的颈脉咬去。还没有咬上,她已被一张黄色符咒封印。红叶手持咒符,傲立夕阳余晖中。
红叶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怪只怪你的替身图有外表,却无员外应有的气度,迎出见客时脚步虚浮仓促,见面时不懂掩饰自己的惊讶,如同未见过市面的下人,再加上刚才无为转述的井中红衣女鬼之言。我断定真正的尹修生应该是你。你将我二人带到房中,是要送我们入恶鬼之口,可惜你没想到我们都还活着。”无为听到红叶的话,才知自己先前的话她全都听在耳中,心中无端高兴。
尹修生脸色大变,忽然举起手边的烛台向红叶砸来。可惜烛台还没沾上红叶衣角,他便被无为反手按在桌子上。尹修生挣扎起来跪在地上,向红叶叩头哭诉道:“两位想必不是凡夫俗子,先前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小人之所以如此全是身不由己。请高人救小儿一命,小人必定一死以谢冒犯之罪!”说罢咚咚叩头不止。
无为见尹修生陷害自己和红叶,早想给他一顿饱打,但看他如此叩头心中又转不忍,上前将他扶起,道:“快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红叶不动声色,只是冷眼看着。
尹修生擦擦眼睛,颤声道:“不瞒两位,小人家世代居住在此地,虽不敢说豪富,至少衣食足裕平安康乐。小人多年前曾经娶过一房妻室,可惜夫人早逝,没有给我留下一男半女。两年前,一个落难女子逃到我家门外,说是蜀地洪水,家园被淹,亲人罹难,只身一人流落至此。我看她知书识礼、落落大方,便纳她为偏房。这女人倒也争气,不出几月就有了身孕。小人晚年得子,自然欣喜若狂,打算待孩子出生就将她扶正。一年前,犬子出世。哪知,就在孩子刚刚生下来时,那女人忽然恶鬼附身,将全院上下活活咬死,连丫鬟仆役亦不放过。小人多得先祖传下的灵符保住性命,但却被这女人咬死的恶鬼困在院中,逼小人奉上活人供她们吞食,那女人则带着我的孩子隐藏无踪。小人知道她们娘俩一定就躲在院中,为了保住贱命寻到我那可怜的孩儿,不得不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近一年来,小人经过多方查探,得知她常常在花园西角的水井出现,却一直无法打探到孩子的下落。小人别无所求,只希望高人能救回我儿,让尹家不致断绝香烟……”说到后来,他已是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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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不理无为的马屁,向尹修生道:“这个女人确实带着孩子藏在此间,不过凭你之力,只能自保,永远也无法找出她们。”说着取下右墙上的画卷平铺在桌上,然后左手结印于胸。一道血色光芒自她指尖溢出,在空中画出八卦之形。氤氲鬼气自画上的王子乔眼中升腾溢出,被八卦尽数吸收。
“尹修生,咬破手指,把血滴在王子乔的眼睛上。”红叶吩咐道。
尹修生不敢怠慢,依言咬破手指,将血液滴在画上。只见鲜血尽数被眼睛吸收,一个橙色光环跃于纸上。光环中一条细得几乎看不到的红线与尹修生的食指相连。
“你的妻儿就在光环后的冥界之中,不过你不能进去,守在外面等候即可。这条血线能让冥界之门洞开,带我们找到你的孩子。记住,千万不能让指上血线断开,否则我们和你的孩子只能永远被留在那里!”红叶继续说道。
尹修生急忙应下,红叶拉着无为纵身跃入橙色光环之中。
无为只觉眼前铺天盖地的黑暗涌来,全部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正在恍惚间,忽然听得红叶在耳边道:“到了。”他定睛一看,只见自己和红叶仍然站在厅中,好似刚才所有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
无为擦去脸上的汗水,细细打量周围。厅中除了红叶和自己,再无别人。厅外余晖遍洒,方才的暗夜竟然变回日落之时。一条血线从画卷上王子乔的眼睛处向外涌出,竟似活物一般蜿蜒出大厅,向右边回廊深处延伸去了。
无为正抬脚欲跟,被红叶一把拉住。红叶拿出两道黄色符咒贴在自己和无为身上,然后挥指做法,“这是玄心正宗的隐身符,可让三界众生都无法看破我们的行踪。如今身在冥界,必须加倍小心。”无为瞪大眼睛无限崇拜道:“相公,你好厉害,还有什么法宝都拿出来让我玩玩吧。”下一刻,他跟在红叶身后,摸着肿得像包子的脸颊哭道:“不给就不给嘛,干嘛打人?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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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大急道:“放开我,我要去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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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重重把红叶的手甩开,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无为学武不图声名显达天下无敌,只求能尽力帮助弱小!你若不愿出手,大可以袖手旁观!”说着,挺身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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