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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公岭轶事 第五十八章 张教主施行狡兔计

    蓟子训也不着急,索性装腔作势,摆谱充大,遇营打尖,逢寨歇脚,恰似游山玩水一般,一天的路程恁是要走两天,直到第四日午后,方才来到鸡峰山下。一行人弃了车马,慢慢悠悠徒步上山。

    鸡峰山闻讯如临大敌,山上山下戒备森严,道路两旁排满明岗,手执长枪,腰悬利刃;树木丛中暗藏伏兵,怀揣暗器,脚蹬硬弩。蓟子训视而不见,气昂昂直至通明殿,在呼喝声中傲然而入。

    通明殿内香烟缭绕,烛火通明。张道岭端坐法坛,怀中放着一柄拂尘,右掌耸立,左手抱怀,双目微闭,犹如老僧入定一般,神情肃穆。左右两旁,一溜排坐着玉面郎君等一干首脑人物,气势威严。打虎郎君见蓟子训神情倨傲,旁若无人,心中那把无名火“腾”地燃起,恰似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暴喝一声,明知故问道:“呔,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蓟子训朗声言道:“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秦州蓟达蓟子训是也。”玉面郎君见二人火药味十足,忙抢着打个圆场道:“鸡峰山与尊府恩怨两清,再无瓜葛。贵人不清自至,所为何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蓟子训随口答了一句,笑对张道岭道,“故人造访,就这样让人站着说话?堂堂一方教主,远近闻名,如此待客,实在有失礼数。”

    打虎郎君面现愠色,恰待发作,听到张道岭轻咳一声,只好忍住。

    张道岭眼皮一抬,扫了蓟子训一下,即忙收回,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看座,奉茶。”

    座前的清风、明月轻声答应一句,匆匆离去。不一刻,便领着四名小童鱼贯而入,迅速摆好桌椅,斟上香茗,恭恭敬敬放到蓟子训面前。小童躬身退出,清风、明月依旧怀揣拂尘,侍立左右。

    “这还差不多。”蓟子训长笑一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交口赞道,“好茶也!”

    张道岭没好气地说:“好喝就喝个够吧,免得又寒碜人。”

    “好。”蓟子训道声好,便自斟自饮,一连喝了三杯,便眯上眼睛,身子靠着椅背,二郎腿高跷,来回晃动,装出一副十分受用的样子。

    在座诸人皆忿忿不平,打虎郎君阴测测地说:“你如此托大,就不怕我们做下手脚,茶中和些不尴尬的东西吗?”

    “哎哟,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把这茬给忘了。”蓟子训将身坐正,睁圆双目,逼视着张道岭道,“单人独饮,有失茶道,实在大煞风景。要不你屈居尊位,陪老夫喝上几盅,好歹也拉个垫背的,免得黄泉路上也是孤魂野鬼。”

    “满嘴胡言。”打虎郎君听了,再也按捺不住,高声叫道,“教主世之圣人,万金之躯,岂能陪你凡夫俗子?再要乱说,管教你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那倒未必。”蓟子训不愠不火,看着张道岭慢条斯理地道,“你身为一方教主,不修正道,凭借小小法术,忽隐忽现,变幻身形,易行换貌,欺骗黎民百姓。进不致力延年益寿,退不从事于消灾治病。招集党徒,聚众叛乱,不仅自身罪大恶极难逃法网,还要连累良人同归于尽……”

    打虎郎君实在听不下去,猛地站起身子,暴跳如雷,打断蓟子训的话道:“弟兄们,不要听他胡扯,速将老匹夫拿下,不乱刃分尸,难解吾气。”

    “井底之蛙,缺少见识。”蓟子训右臂晃动,手指一点,一缕白光飞向打虎郎君眉心,就见他身子一颤,分明被施了定身法,张目结舌,僵立不动。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在座众人,不乏修习道术之辈,亲眼目睹了蓟子训那随心所欲、出神入化的神技,相较自己所学,实有天壤之别。包括张道岭在内尽皆失色,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谁也不敢多言。一时鸦雀无声,大殿内死一般的沉寂。

    “怎么,再没人出头了?”蓟子训打破沉默,对张道岭道,“要不发句话,我就代你好好管教管教。”

    张道岭眼珠骨碌碌一转,权衡利弊,轻咳几声道:“咳……咳……是……是老拙平日缺少管教,以下犯上,冒犯尊颜,过错在我。乞望高抬贵手,放过他们,有事冲我来吧。”

    “如此甚好,那就下来吧。”蓟子训不无讽刺地说,“别在此装神弄鬼了,看着就教人不舒服。从小到大,老夫还从未仰人鼻息,要不咱换个位置,我也找找高高在上的感觉。”

    “这……这……”张道岭面皮憋得通红,浑身颤抖,张口结舌,恁是挤不出一句囫囵话。

    “莫要怕,开个玩笑。”蓟子训讥笑道,“你那个宝座,在我眼里分文不值。坐上只会让人不知天高地厚,摸不着南北,没丁点好处。”

    “不要轻贱人。”张道岭稳住心神,反唇相讥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觉着恶心,不代表我反胃。咱们就事论事,别逞口舌之快了。”

    “那就冒犯了。”蓟子训袍袖一动,张道岭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却似被两个巨人架住双臂,丝毫挣扎不得,身子轻飘飘地落到蓟子训面前。总算是蓟子训宅心仁厚,给他留了面子,不致当场出丑,临落地时,身后突兀出现一把太师椅,张道岭便稳稳当当坐在上面,免去跌落之厄。众人见状刚松了一口气,又瞥见打虎郎君身后空空如也,座椅不翼而飞,却才明白这把凭空出现的椅子来历,此等隔空取物不着痕迹的手法真是匪夷所思!只觉头皮发麻,谁也不敢轻取妄动。

    张道岭修行多年,亦有小成,感觉异于常人,被蓟子训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压制,分明侏儒遇到巨人,没有还手之力。他也是个人精,老奸巨猾,拿鸡蛋碰石头的亏本买卖他才不会做呢!脸上那缕不可思议的表情一闪而过,满面堆笑,本想说几句道谢的奉承话,猛省起在众目睽睽之下认怂有失颜面,到了嘴边却硬生生煞住,话锋一转,手指打虎郎君顾左右而言它道:“我下来了。望尊驾宽宏大量,恕其唐突冒犯之失,先放过他,有事尽管冲我来。”

    此话可谓是一箭双雕,既能在手下面前显示他护犊之情,又能掩饰方才之宭:难道说只许你蓟子训显摆本事,堂堂鸡峰山教主就没有凌空虚度、隔空摄物的法术?看似十分简单的一句话,着实暗藏玄机,足见其城府之深。

    蓟子训何等人物,这种小把戏他岂不清楚?微微一笑,也不当众揭破,照着他的手势,戟指打虎郎君道:“小小惩戒,教你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如果再出言不逊,就不是此等待遇了。”

    话音甫落,就见打虎郎君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忙抢前一步,却才稳住身子,目露凶光,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只是恶狠狠瞪着对方,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蓟子训视若无睹,收回手指,转面看着张道岭说:“品茗宜静,有偌多家雀甛噪,好端端败人兴致,莫若全部打发干净,免得又添不痛快。”

    众人闻言,皆面现不忿之色,但摄于他那强大的气场,敢怒而不敢言。饶是打虎郎君彪悍凶暴,怎奈刚才吃了大亏,心有余悸,不敢贸然发言。张道岭见气氛有些尴尬,只好吩咐道:“我与贵客有机密事相商,尔等暂且退下,没有命令,谁也不许打扰,违者按重罪处罚。”在场之人如蒙大赦,俱低头闷声不响地退出大殿。

    玉面郎君走在最后,前脚刚跨出门槛,就见两爿高大的门扇无声无息地自动闭合,忙撤回后腿,门已关的严丝合缝。众人站在院中,闷声不响。玉面郎君无奈说道:“教主安危要紧,大家千万不可造次,还是先散了吧。”众人领命,默不作声地各自离去。

    通明殿大门紧闭,那些知晓内情的人心高悬。玉面郎君等人每日聚在院外静候,直待天黑却才散去,次日复又聚拢。直到第三日正午,大伙正商议要不要破门而入探知就里时,只见大门徐徐打开。众人见状,纷纷迫不及待地抢进大殿,只有张道岭神情憔悴得坐在那里,不见了蓟子训的踪影,何时离去不得而知。张道岭扫了大伙一眼,神情黯然地说:“两位郎君留下,其余人都散了吧。”

    众人见张道岭安然无恙,却才将心落到实处,回声“遵命。”齐齐退出。

    张道岭命清风、明月关上大门,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三人沉默良久,打虎郎君问道:“敢问师尊,那蓟子训怎的不见人影,他何时离去?”张道岭叹息一声,摇首说道:“唉,不可说,不可说。不提也罢!”玉面郎君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可曾难为先师?”张道岭讳莫如深地重复一句:“不可说,不可说。不提也罢!”打虎郎君是个急性子,最不喜欢婆婆妈妈的,单刀直入道:“师尊神神秘秘地独留我二人在此,有何机密事吩咐?”张道岭沉思良久,缓缓说道:“方经天下大乱,烟尘四起,我虽发下宏愿,欲救黎民于倒悬,创建一个太平世界,怎奈能力有限,实难当此任。”玉面郎君道:“教主人中龙凤,放眼天下能有几人可及,怎的忽发此想?”打虎郎君随声附和道:“就是嘛!咱鸡峰山上下同心,兵精粮足,虽不能问鼎天下,但雄霸一方的能力还是有的。教主不可如此颓丧,寒了弟兄们的心。”张道岭摆手苦笑道:“非也,非也!昔日我也是这样想的,但经过与蓟子训一番长谈,却才如梦初醒。就目前形势来看,别说雄霸一方,要是稍有不慎,恐怕连自保都做不到。”玉面郎君道:“真有那么严重吗?”打虎郎君翻了一下白眼,抢着说道:“教主且莫听那厮胡说。凭他一己之力就想拿下鸡峰山,实乃空思妄想,白日做梦去吧。”

    “蓟子训乃道德高士,慧眼独具,有如皓月之光,我这萤火之明只能及其万一。一番妙论,有理有据,堪比醍醐灌顶,令人茅塞顿开。”张道岭神情庄重,肃然言道,“我等偏安一隅,不识天下大势,一味盲目自大,静心思想,实在令人汗颜。常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朝廷虽说衰弱,但不乏忠义之士。在咱西陲,北有楼玄,手握重兵,雄霸秦州;东有苏固,兵精粮足,威镇汉中,皆当世豪杰,文韬武略,无人能敌。如今咱的执事图还在蓟子训手里,消息已经泄露,朝廷一旦知觉,下旨征剿,鸡峰山弹丸之地,怎能抵挡这两家兵马?确是危如累卵。身为教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手下弟兄血流成河,被诛夷九族。狡兔尚且还有三窟,我们绝不可一条道走到黑。我反复权衡利弊,想了一条万全之策,你们看可行否?”

    “请教主明示,”两位郎君异口同声回道。

    张道岭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讲说一通,直听的二人连连点头,齐声称妙。

    鸡峰山每年一次的中秋祈福法会,如期举行。稍一留神,就会发现这次比往年多了几分神秘。首先是参加的人员最全,执事图上的一百零八人无一缺席,就连那极少露面的奎木狼也被一乘滑竿抬到山上;再就是山上山下遍布岗哨,盘查极严,非山寨人员一律不准上山,将那些慕名远道而来的朝圣者皆挡在山下,包括许多周边入教者,只能在山下燃起香火,遥空祭拜一番完事,可谓是尽兴而来,败兴而返。弄的是怨声载道,流言四起。那些精细之人心里胡乱猜测,预感到教中最近可能有甚变故。相知者便私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阴霾。

    果不其然,在法会结束时,张道岭聚齐执事图中人员,颁布了一道出人意料的法旨:一、所有执事图人员一分为三,自己带领最精干心腹备足粮草,押运金银细软,沿汉中蜀道徐徐入川,在青城山创建道场,作为大本营,由他亲自执掌。二、着打虎郎君挑选一干人马,乔装改扮,秘密出发东进,会合张角教主,一旦天下有变,便是日后西征的先锋劲旅。三、大量文职人员继续留守鸡峰山,由玉面郎君节制,悉心传教,韬光养晦,不要轻举妄动,只须守住地盘即可。待汉中张修成事,打虎郎君即刻西归,与北上的教主会师鸡峰山,开拓西北、西南疆域,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自由王国。以此为纲,又讲了许多美妙的远景规划,直听的众人热血贲张,群起响应。接下来就是一番忙碌,分派人手,各行其是。

    一切布置停当,打虎郎君率先带领心腹亲信,扮作豪客富商、贩夫走卒、江湖艺人等,分作数批,秘密向河北进发。随着黄巾起义的爆发,便在张角处效力。后来起义失败,他们西征会合鸡峰山的美梦终未实现,这股武装力量从此流落当地,失去联系。

    再说张道岭,等接到楼玄派人送来的由朝廷颁发的关防路引,选个良辰吉日,坐着八抬大轿,沿途官吏接应,民众拥戴,可谓是风风光光地退回西川。由于财大气粗,人多势众,很快将那些零散修士逐一收编,稳稳地坐上了青城山头把交椅,威势不在鸡峰山之下。后来张修起事,被汉中太守苏固击败,教众死的死逃的逃,旋即土崩瓦解,本人也不知所终。张道岭闻知此讯,喟然长叹,遂打消了称霸争雄的念头,一味潜心修行,反倒因祸得福,成了正果。

    玉面郎君本就生性善良,有文士之风,自从执掌鸡峰山,兢兢业业,勤于职守,只以教中事务为重,修改了诸多不合理规矩,削减兵备,发展生产,结好官府豪门,凡事亲身躬行,将鸡峰山方圆数百里治理的井然有序,实现了“人人有衣穿,家家有饭吃,稚童有书读,孤老有所养”的大同宏愿。可谓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成为远近闻名的一方乐土。辛勤执教十余载,口碑极佳。后来看破红尘,将瑞玉培养成接班人,传授衣钵,自己做了闲云野鹤,拜蓟子训为师,随其修道,成为神仙中人。

    鸡峰山的此番变故,自然瞒不过秦州府暗布的眼线。接到线报,楼玄大喜过望,将三万大军悉数撤回,又在城里最大的酒楼——醉仙楼设宴为蓟子训庆功。蓟子训起初极不情愿,婉言谢绝,经不住他苦苦相求,又有纪遵从旁百般劝说,拗不过两张老面皮,只得应允,并提议不可大操大办,只须简单聚聚即可。楼玄自然照办,便订了一间雅座,邀请纪遵及秦州四大家族长老相陪,加上统军都督,一席八人,都是熟客,相谈甚欢。

    楼玄简单讲了几句开场白,便亲自斟满一杯酒,起身双手擎到蓟子训面前,毕恭毕敬地说:“这次能兵不血刃地化解一场浩劫,实乃先生一人之功。我这里代表秦州十万苍生敬上一杯薄酒,聊表谢意,请先生笑纳。”

    “岂敢,岂敢。”蓟子训忙站起谦辞道,“使君宅心仁厚,爱民如子,文韬武略,调度有方,实乃我等地方之福。此番平乱,全凭使君行上兵之道使然,老朽焉敢贪天功为己有?这第一杯酒理应敬你才是。”

    “就是,就是……”众人尽皆起立,纷纷附和道。

    “先生高风亮节,令人钦敬。”楼玄朗声笑道,“列位如此尊抬,下官实在受之有愧。既然如此,那就大家共同举杯,痛饮三杯,同喜同贺。”

    众人应诺。侍女忙将每人面前酒盏斟满,顿时杯觞交错,春意盎然,气氛十分融洽。

    酒过数巡,众人面酣耳热,少了几分矜持,增了一丝狂态,讲话便无拘无束,相谈甚欢。

    楼玄道:“先生这次孤身犯险,不惟胆识过人,能让张道岭这只老狐狸乖乖就范,着实不易。到底祭了什么法宝,可否告知一二?”

    经楼玄这么一提,众人尽皆赞同,七嘴八舌地奉承道:

    “使君此言甚合吾意。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没有啥可隐瞒的,望实言相告。”

    “煮酒谈兵,亦是妙事一桩。”

    “对,让我等也长些见识。”

    “就是嘛,说来听听。”

    “您老就满足一下大伙的好奇心吧。”

    “望先生不要吝言……”

    “诸君有此雅兴,老朽怎好拂意?”蓟子训笑道,“贪生怕死,人之常情。张道岭亦非圣人,自不能免俗。我便揪住他这处软肋,打蛇打七寸,以一命换一命相要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逼迫其就范。”

    “怎的是一命换一命——”楼玄好奇地问道,“用谁的命换?”

    “说来惭愧。”此话勾起了蓟子训的满腹心事,喟然长叹道,“提起此事,确是一言难尽,我此生还当真欠下了一条命债。”

    “此话怎讲?”楼玄紧紧追问道。

    蓟子训便将许靖的事体细细讲说一遍,直听的众人唏嘘声声,嗟叹连连。

    “舍生取义,真乃义士也!不可埋没了他。”楼玄感慨道,“我这就上报朝廷,讨封旌表,告慰亡灵。”

    “使君此意再好不过,忠臣烈士,理应昭告天下,让万民敬仰。老夫这里还有一个建议——”纪遵捻着银须道,“义士已逝,家眷尚在。莫若将其家小接来秦州,由纪府供养……”

    “不可以……”赵姓族长反对道,“纪府虽说是秦州第一大家族,财大气粗,但我们几家也不差这几个闲钱。抚养烈士遗孤的义举,应大家分摊,方才公平合理,岂能让您老一人独占鳌头?”

    其余三家族长亦随声附和道:

    “对,对。还是赵老说的在理,这话我爱听。”

    “同在一个屋檐下,就该雨露均沾,此乃天下公理。”

    “纪老爷子此话有失厚道……”

    “老朽告罪,委实不是这个意思。”纪遵苦笑一声,拱手作揖道,“难得诸位如此仗义,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那咱就齐心协力,将此事办妥。”

    “如此甚好。”楼玄端起酒杯道,“大家满饮此杯,一言为定。”

    “咣——”酒杯相撞,意兴阑珊。直到掌灯时分,众人才醉醺醺尽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