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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无主 第26章 《蛮横世家》

    晨风未散,朝阳映天万里霞。

    无云无雨,江风吹来隐雷声。

    呯呯呯…沉闷似雷之声遥遥传来。闷雷声若隐若现,声虽不大却能盖过晨鸟嬉引人侧目,让人忍不住寻声望向群山、望向未知。

    轻舟渡江来,新晨、新物、新人位临川南。船家卸物间西望,来客登录身份信息时面显不解,两者均被隐现雷声诱去心思。

    “别看我,看我也没用,我也不清楚山那头在干嘛,莫名其妙的声音也就这两天才出现。”码头勤务被新客旧识盯得不厌其烦,只得语带无奈解释。

    城西,山间绿林营房现,一排排木屋如梯附山,附于青山隐于绿水。

    营前空地,溪水流,尘烟起,嚣声难寂,枪营士卒在号令中轮换交替,十人一组轮换着朝小溪对面的标靶射击。

    阵阵枪声、阵阵尘、弥漫的硝烟中,张扬揉肩、皱脸、面色苦,失意、失望、尽展无疑。

    有人失意,有人欢。张扬对枪械的表现苦闷不满失魂落魄,同行参观的辛福却是另一个样,震惊笑意在其脸上交替难掩。

    哨声起,尘烟散,转眼营前一空,只余空气中淡淡焦味伴着由张扬、辛福、王昭、陆虎、展丁、石景、六人观摩组立于原地。

    张扬苦脸望靶发问:“精准度、射程、杀伤力就这样?”

    吕梁被张扬半死不活感染,没了带人入营时的显摆劲,也没夸夸其谈吹上几句劲头,面对发问,面对一众好奇目光,他苦脸回话:“精度在二十米左右,射程在四百左右,破甲范围在三十以内。”

    张扬看着手中和母指一样粗的子弹,再看吕梁时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仿佛在说这么大、这么重、这么粗、这么贵的家伙就这德行?

    吕梁默默无声。

    张扬看到吕梁的样没好意思再纠结,转头便从丁陆虎中扲过长一米三、重近三十斤、还只能打一发填一发的烧火棍。

    辛福不理氛围沉重、也不理扛着枪摇头晃脑叹气的人、带笑拍了吕梁一下寻问道:“营中有多少枪?多少子弹?多少人?单独成军需要多久?”

    吕梁苦脸回应:“营中枪械不多,能用的只有二百多,弹药存量不足八千。兵员倒是有六百多,在这的二百人只是其中一部分。成军难度太大,枪弹制成太麻烦,十个人熟练工匠一月都造不出一杆枪,子弹看着简单实则难度不亚于造枪。”

    辛福闻言一叹,理解张扬为什么失望的同时也把心中升起的侥幸压了下去,不得不承认短期内火枪也许能左右战役,却无法改变战局。

    轰~枪响烟尘起,扛枪过瘾陆虎被巨大的后坐力震得连退几步才端稳。

    张扬的爆笑中,心悸难平的陆虎张口骂街“他娘的”。

    突然的枪响把没准备的几人吓了一跳,搞得辛福等人牙痛又手庠、又想骂人又想开枪过过瘾。

    张扬被几人的神色逗乐,大笑时还调侃:“你们要不要试试?不但过瘾,晚上还能睡好觉。”

    陆虎见辛福点头,想都不想便对辛福又是摇头、又是拍肩膀示意别冲动别上当,示意您老扛不住。

    辛福见胖子上蹦下跳提醒不由心凉半截担心自己扛不住,转手就把张扬递过来的烧火棍交给了展丁,先嘴硬道:“年轻人先来,我垫后就行。”

    膘肥体壮身高一米八几的展丁本能的接过辛福递来的东西,可一接他就反应过来了,原本一成不变的脸瞬间多些变化。方才枪营的展示,张扬的揉肩、陆虎的连退几步、多多少少都对他有点影响。

    展丁瞧见张扬一脸兴奋掏子弹,瞧见陆虎笑嘻嘻上手帮忙调枪械拉拴、不由胆一寒急忙朝吕梁求助:“吕哥!您来教教我,这两货信不过。”

    吕梁一乐、指着脸上的疤拱火加气氛:“没事、没事、死不了,最多像我这样,开枪时记得闭眼就行,不然、一旦炸膛可能会瞎。”

    展丁脸一黑,陆虎趁热打热直接把他连人带枪抱到小溪旁,张扬拿着子弹带笑跟上。

    陆虎放下展丁后,见其手脚僵硬便直接动手扒拉,一边帮展丁摆姿势一边唠叨。

    “手别崩太直!太直开枪时会崩断的!枪托要顶着肩膀,顶着才不会推,才会被能推。把脚支开站稳点,身体要前倾,不然打不准还会翻根头。”

    展丁被陆虎手把手硬摆好射击姿势后,张扬凑上去递子弹、还语重心长叨了一句“放心吧,真要出了意外,我帮你申请抚恤金。”见展丁翻白脸拉拴上子弹,张扬见此一拍他肩膀摇头晃脑叹着气走开。

    呯~展丁前脚猛然离地,整人被后坐力推得一晃一挪。

    众笑未平,如同重锤砸过的展丁手拎热气未散的烧火棍朝着十几米外的人群走来。

    王昭见展丁气息未平大笑不止,同时探手从张扬兜中掏子弹,他可不想被一胖一亏两缺德货逗着玩。

    张扬拍开掏口袋里手气道:“你急个球!想死别拉上我,不知道枪械操作就别瞎搞,枪管太热会死人的。”

    王昭拿着子弹刚跑出两步,闻声一顿、脑袋一转、向吕梁求证道“真的假的?”。

    吕梁忍笑点头“以前的确会炸膛,不过现在好很多了,没必要听他瞎说”。

    王昭一听飞快撤回脸都不要了,任凭张扬等人狂笑嘲笑他都不吭一声。

    呯~呯~随着两声枪响,山间闹剧结束,王昭、石景在张扬等人起哄下胆战心惊试了枪。辛福瞧见几人糗样、瞧见他们都被枪械后坐力震得肩头红肿便没下场尝试。辛福不知道的是,就算他想试试,张扬、吕梁也会拦着。

    营外,车马行山间,夏蝉嘶、红日未中气己炎,观摩组在二十名骑兵的护卫下沿来路返回城中。

    车缓,众骑慢,一行人悠悠哉哉,队中唯一的车辆上陆虎、辛福相谈甚欢不时发笑,两人所谈内容整着骑行于旁的张扬白眼连连,这两胖子张口闭口都在说吃的。

    蹄近人来,展丁策马行至车旁与张扬并列。

    展丁:“张老大,你这还缺人不?我家人多,有两个弟弟己成年,还有一个进了集训。”

    张扬一笑调侃:“干嘛不往长老院塞?那边不但吃香喝辣还安全。”

    展丁满脸无奈又不好吐槽,因为一旁车上的辛福正满脸坏笑朝这边看来。

    同盟长老院被八部驻守长老整得很没形象,这帮老家伙一个比一个精,一个比一个没脸没皮,为了各家利益撒泼对喷吵架掀桌子是常事,不时还搞出人尽皆知的笑话。不久前,铜、黄两部因同舟湖事件闹不愉快,两家长老也没闲着真接在长老院开片对轰,黄家张口闭口就说张家小题大做和张家人吵了几次,两家老头你来我往打发时间时,辛、蛮、荒…六家也没闲着,不但不劝不调和还一旁拱火,气得张家人直接跑去黄部大楼数顶、并准备朝楼顶的蓄水池加料,这帮不嫌事大的家伙才有了正行。

    同盟长老院成立之初是为了免避各族间爆发大规模流血冲突,桑国的南下迫使各家一改初衷、被迫抱团取暖求生存!紧接其后桑国灭亡、月军北征、康陈结盟、无数事件一点一点推动将同盟各部各族绑紧,长老院也在这段时期中渐渐完善制度,从一个对敌方互相制衡的机构,渐渐成了阾里吵闹专区,成了一帮亲家互怼互侃的玩闹地。在各部各族数十年如一日的不着调、拆台中,时至今日,长老院在民间共认有二个,一、好说话,二、没霸气!看热闹的同盟民众却不知道百年下来,长老院的规矩从无到有、从宽松没谱变成纪管分明。如今长老院规律繁多,除了不干涉各部长老选取、各部后备军,剩下的基本都管,明文公示的条例就有三十二条。而这三十二条规律中足有十条关于人事任命,各部为了制衡不断折腾,结果,不知不觉间把自己坑惨了!这些规定不但限制长老亲随数量,同时也给了八姓之外的小族小姓介入权力的机会,给了他们抱团提条件的契机!八部自留地一缩再缩,权力一减再减的主要因就是他们搞出的一个规定,该规将长老院卫队变成了大杂烩,将八姓子弟的入选比压到一半,剩下一半则下放给了各族各性。

    “展”氏在同盟境内小到微乎其微,人口不足五千就算了,还分散于黄部、辛部、铜部三地。以人口比例而言,展氏应当默默无闻,可事实却大相径庭,展氏不但没谨小慎微,反倒在同盟境内大放异彩,以得可怜的人口在数十年间出了一名参将、四个统领、九个长老院护卫。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展丁是明名副其实的关系户,他进长老院当护卫属于继承、属于子承父位,到他本人已是第三代!而这恰好也是张扬出言调侃的原因所在。

    车马悠悠前行,辛福坏笑一收一本正经摇头:“不是他不想,而是名额已满,展姓在长老院有二个了,再多别人会造反的。”

    张扬先‘哦’了一声调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展兄高义呀!”

    展丁没被调侃整臭脸反而笑意展现,查觉有戏的他赶紧推销:“张老大,我家的人出了名的壮实好养,扛包、负甲、打架、充场面这些活样样在行,要求也不高给口吃的就行。”

    张扬乐呵呵问“没骗人?”

    展丁得意洋洋“骗您就算了!只要长耳朵的都知道“智慧通达”一词和您相得益彰。”

    路长人闲,展丁成功从张扬手上讨了两个名额,一番掰扯下双方都得满意,展丁断了担忧,张扬得了两个彪形大汉。

    山路沿江过九曲十八弯,沿途山水相伴绿阴纠,走着走着队伍散了,一队变成了二队,辛福继续原路返回,张扬却不见了踪影。

    竹林伴水昌,夏竹青、夏笋黄,张扬一队十三人留连江岸,一个个探头探脑围着竹子又看又钻,不时鬼哭狼嚎叽叽歪歪。

    “我就说这边有嘛!没人敢跑管制区找!”

    “老大!这边有二根大的!”

    “胖子!把袋子拿过来!”

    “统领!镰刀!我这也有!”……

    河边闹闹腾腾,王昭、吕梁却满脸无奈,被张扬扔下陪辛福返城的两人如坐针毡,生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搭错话。

    “王将军,如今川南城防如何?贵部人员几许?城中储备是否充足?”

    “回长老,城防一事、我不是很清楚,川南防务一直由张将军主持。城中储备应是充足,吾归城数日不见他人提过该项,只见城中晒谷制粮。外籍兵团总员三万六千余,在值三万,外放六千余,现城中一部为一万三千人,余下分为三部,分驻于项阳、部山、苑琼三地。”

    “吕统领,镇上事务可顺利?人口、物料、厂务、管治、是否有异?”

    “回长老,大体可控,战事至今、镇上出现的问题虽多,大部却都在考酬范围内,较难处理棘手的问题有二个,第一、人口结构,第二、资金周转。人口方面问题出在过度抽调,镇上为了支援前方,己派出十九支运输队、四个医护营、二个铸造营、五千人集训队、二个维护营、二个探查营、再加各顶零碎外派,镇上出动人力己超四万。”

    辛福一惊反问:“四万?”

    吕梁点头:“由于青壮抽调过多,镇长不得不放宽件条,城中诸多事务已不再限制性别年龄。”

    辛福摇头叹服:“不服不行张海一脉的执行力,一家老小没一个省油的。”

    吕梁、王昭面无异样,却都无比认同辛福的话,置身张镇多年的两人对张家那是又敬、又怕、又佩服,他们敬张家气度、怕张家肆意妄为、又佩服张家团结。

    辛福见两个后辈文丝不动不由带笑调侃:“不借机骂上几句?据我了解,那一家可不是积口德的主。”

    吕梁展笑:“不打不闹不成家,乱说会穿小鞋的,那老头真会动手打人。”

    王昭耸肩:“我不想重温旧时旧事,张镇是我家。”

    辛福被二人逗乐失笑:“要是他们文静点,说不定会讨喜。”

    吕梁嗤之以鼻:“没可能,他们姓张!”

    王昭笑容灿烂:“那画面太可怕,我连想都不敢想。”

    山间语轻意重,调侃铜部张家的话语不绝于耳,长老如此、将军如此…就连几名出身张镇的卫士也忍不住来了几句。笑闹中,铜部张家人野蛮、粗俗、没文化的形象活灵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