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墙之下 第五十七章 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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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大赛的准备过程，比想象中的简短很多。
铜像下的一大片空地上，三百名桐木军手持长戟围成一个大圈，将五十名囚工围在当中。三百杆长戟的利刃正对着圈内，逼得囚工们挤成一团，不知所措的站在围圈的中央。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工友们，此时即将变成拼尽全力以命相博的对手。
禧虎也被挤在圈内的人群之中。他的异于常人相貌与当年面具撕扯的伤疤，让他表面上看起来显得非常的凶残。平日里除了徐凌忠等几个相熟的工友，很少有人愿意与他接近，更别说此时从全工地上随机挑选出来的囚工了。没有人把禧虎当成在此刻可以协同作战的队友，在他身边两步以内，无一人靠近。
禧虎隔着棕色的桐木军，向圈外寻找徐凌忠的身影，期望能得到一些眼神上的指引与肯定。嘈杂混乱的场面以及攒动的人头，让他短时间内根本看不清徐凌忠在哪里。而实际上，徐凌忠正垫着脚尖，在老远的地方也在焦虑的关注着圈内的情况。
“哗啷啷……”
桐木军让开了一条通道，十多名枢军监工从各坊中收集了许多钝器和木棒，丢进了圈内，散落一地，任由被选中的五十名囚工选择。然后立即退出圈内，桐木军举着长戟，瞬间封闭了打开的通道。
尚离澜桐和太子尚离琉棣在盛岚和丛志德的陪同下，站在铜像的塔楼里，谈笑风生，俯视着这一切。他们不仅不在意圈内的恶斗是否会有人员的伤亡，更是在期待这些囚工能给他们上演一场精彩绝伦的恶斗。他人的流血与牺牲，正是这些人想看的。
“诸位！”丛志德冲着塔下高声呐喊，很难以想象文官的声音能有如此强大的穿透力。他的年纪四十左右，比尚离澜桐和盛岚都显得更年轻一些；胡须修剪的极其精致。完全贴合着他微笑的嘴唇；他的双目狭小，眯成细缝让人有种捉摸不透的神秘，“太子殿下普施恩泽，以此巡楼之际，特为众劳工举办比武大赛！能在此战胜其他全部对手的人，即被判为获胜。桐木军长戟为限，不得有任何人出圈。请诸位借此机会，多多展现各自的勇武之气，以立尚离之威！”
丛志德身后的几个文武官员听罢，一阵鼓掌，几乎是异口同声：“太子殿下英明勇武，体恤万民，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声响带动着塔楼上的全部侍从、侍女跟着一齐呐喊：“太子殿下英明勇武，体恤万民，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的情绪在推波助澜下，更是上升到忘我的境界，一阵虐意满满的狂笑浮现在他年轻的面庞上。他转头问向尚离澜桐：“桐王可知何所谓武？”
“这……”桐王收敛了之前与太子的说笑，反倒是变得冷静寡言，他停顿了一下，“还请太子殿下指点迷津。”
“哈哈哈！止戈为武，不死不休！”太子大笑道，纤细的腰夸张的后仰着，几个侍女几乎要扶住他的脊背才能保证太子不被自己的笑声震倒，“要竭尽全力，打到不能打为止！有不战、畏战、逃战者，当场诛之！”
尚离澜桐躬身拜道，“一切按殿下的意思安排！”
“给本王好好打！本王要看到比武到最后一个活着的人！活着，就有重赏！”太子细长的眼睛透着亢奋，冲着塔下大声喊着，他又再次扭头问向尚离澜桐，“桐王，给最后的胜者赏点什么呢？”
“殿下说了算，赏什么都行。”桐王略作思索，摸了摸胡须，瞪大眼睛点头道。
太子憋着嘴，皱皱眉头，又左右环顾了一下。突然拉住身旁的一位侍女往身前一推，“就你啦，胜利者本王赐此女为赏！给本王杀起来！”
桐王、丛志德微微点头，表示对太子的主意表示认可。盛岚站在他们身后拧眉闭目，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他的年纪与尚离澜桐相仿，除了眼角的皱纹如同刀刻之外，面容光润，难以想象他已年近半百。常年的武训与征战，把他的全身筋骨打磨的孔武有力。在全身链甲和腰间的一杆长柄宽刃刀的映衬下，更显威武。
太子下令之后，围圈内的囚工更加慌张，不知所措。就连地上的器械都无人敢捡。大部分人都警觉的观察着周围人。毕竟都是朝夕相处的工友，很多人之间是能够用相濡以沫的关系来形容。突然让大家动手打架，也没几个人下得去手。有人扭头瞥了几眼他们身后桐木军的戟刃。刃芒实实在在的指着他们的后脊，所有人都是无路可退。
人群之中，禧虎看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滨州新来的黄四、丰州新来的王向生居然都在圈里。还有西州的崔老七、东州的刘八爷，这两位都是犯了杀人罪才被抓来的。崔老七本就生的体格强壮，脸上还有一道三指长的刀疤，可能是愈合的时候没有缝合好，已将半边面颊拉扯的变了形，和禧虎几乎是一个类型的面相了。他在西州当地也是一霸，后来因得罪了城尉，才被抓送到了这里，平时就连监工也忌惮他几分。今天监工们也是借着桐木军的军威撑腰，硬把他推进了这个围圈。这刘八爷据说曾经是个开武馆的，失手打死了个比武人，被仇家追杀。为了保命，他一口气灭了仇家八九个徒弟。最后也是被边军抓捕，送来囚役。
太子兴奋的等待了快半柱香的时间，却未见几个人动手。他的兴致大落，一个劲的喊着，“给本王打呀！”
几声声落，依旧没人动弹，太子更是着急了，冲着围圈的桐木军下令道：“给本王缩小围圈！”
桐木军的统领抬首看向桐王，见桐王垂目微微颔首，算是得到了真正的旨意，向桐木军喝令道：“进！”
横戟的桐木军整齐划一的向前迈了一步，整个围圈明显的缩小了面积，众囚工不得不向圈子中央聚集，以免被戟刃划伤。
又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依旧无人动手。丛志德在太子的耳边不知道嘀咕了几句什么话语，太子突然厉声喝道：“不打者，给本王直接扎！”
桐木军的统领稍作犹豫，但又立即向身前的两名军士下令。
“噗！噗！”
两下金属刺穿肌肉的声响，圈内的囚工瞬间倒下两名。桐木军是瞄着最靠近圈子边缘两名囚工的大腿扎去的。他们痛苦的哀号着，捂住自己的伤口，尽量让血流的慢一些。
血液的腥味像是刺激圈内囚工的一剂重药，人们立即开始相互拥挤推搡着，争抢地上的器械以求自保。铁锤、柴斧、铁棍等金属器械成为了最抢手的兵器。禧虎的反应慢了一些，乘手的好器械都被其他囚工抢走，只是勉强从地上抓到了一根竹竿。
“再扎！”
又有一两人被桐木军的长戟扎倒，圈内立即乱作一团，囚工们挥动着手中的器械，开始相互搏命。
只见那崔老七手持柴刀，左右横劈，一时间在圈内舞出了一个小圈，无人敢靠近。三四名没有来及躲闪的囚工，已经被他砍伤，地上碎肢散落，鲜红四溅。刘八爷身手矫健，左右手各拿一柄短锤，不停格挡来自身前身后的攻击，但是他明显是在力求自保，并不主动伤人。
禧虎同刘八爷一样，对同伴们根本下不去手。可也架不住别人揣着想要伤人的心眼，不停的向他发起攻击。他首先远离崔老七的位置，向圈子边缘退去，但始终与桐木军的长戟保持一丈以上的距离。真是庆幸这一年以来徐凌忠传授的刀盾实战的技巧，他以竹竿代刀，频频格挡了来自周身的各种劈、砍、削、锤。即时有人近身，他也只是用禅意拳法将人推开，保持间距。
正式开打不到一会的功夫，圈内已经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地面上尽是残肢断臂和鲜红的血浆。大多数伤者都未被一击致命，躺在地上翻滚哀号。毕竟监工给他们提供的器械都不是正儿八经战场上用的兵器。
“兄弟们！我们在这里拼了命的相杀，不过是娱乐了塔楼上的昏君！与其在此相搏，不如刀口向外，杀桐军！诛昏君！”
这一声呐喊如同惊雷，瞬间震住了圈内大多数囚工。他们开始犹豫、动摇。杀红的双眼陆续齐齐的看向枫帝造像的塔楼上方。
“杀桐军！诛昏君！”
“杀桐军！诛昏君！”
……
呐喊声从一个点扩散，逐渐连成了一片，就连圈外观战的其他囚工，也有因听到这些话开始躁动的。在个别胆大的囚工带领下，居然有人尝试抢夺枢军监工们手中的皮鞭与兵刃。
禧虎看到，喊出第一声的，就是同商会安插进囚工队伍的王向生。他一改平日里的谦和恭敬，小撇胡子随着怒吼咧向嘴巴的两侧，手中一杆粗铁棒挥动，领着三五个囚工杀下了维持戟圈的桐木军。
“大胆！放肆！”太子本已回到在塔楼上临时搭起的靠椅上就坐，看到这混乱场面，猛的跳了起来，“反了你们！杀！反者杀无赦！”
尚离澜桐站立在太子身旁，瞪圆了双目，连连向桐木军统领挥手示意，那统领心领神会，立即向桐木军下令反击。无论圈内圈外，瞬间如同炼狱。但凡有异动的囚工都遭到桐木军的制裁，几乎个个被长戟穿心，一击毙命。桐木军棕色的铠甲上，溅上一朵朵血花，更显杀意浓浓。他们的统领可以将这帮士兵训练的可以如此冷酷的对待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着实令人诧异。
王向生的英勇也没能撑过桐木军有序的戟阵，当禧虎再次抬头看他时，他已被三杆长戟扎穿了胸膛，高高举在半空，口中倒流出来血浆成团的溅落在地面。
桐木军统领抱拳向塔楼方向高声复命：“报太子殿下，桐王！带头逆反者已被诛杀！”
尚离澜桐捋了捋胡须没有说话，和丛志德对视了一眼。太子哈哈大笑，道：“我尚离军威岂容得这些蝼蚁挑衅！比武大赛继续！若再有叛者，格杀勿论！”
“得令！”统领高声领命，也像是对全部的囚工的一声震慑。囚工的反击全部停止了下来，只留下几十具暂时无人问津的尸体。圈内缠斗的囚工们愣了一下，攻击的对手立即从桐木军转回了囚工自己。五十人已经剩下不到一半，他们的脚下已经垫出了一层厚厚的尸体与残肢。
“桐木军！再缩小一丈！”太子继续下令。包围着囚工的士兵横着长戟向圈内迈步，几个靠在边缘躲闪不及的囚工，顷刻被刺中腰腹，半挂在戟刃上，被桐木军向围圈的中心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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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开打不到一会的功夫，圈内已经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地面上尽是残肢断臂和鲜红的血浆。大多数伤者都未被一击致命，躺在地上翻滚哀号。毕竟监工给他们提供的器械都不是正儿八经战场上用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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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喊声从一个点扩散，逐渐连成了一片，就连圈外观战的其他囚工，也有因听到这些话开始躁动的。在个别胆大的囚工带领下，居然有人尝试抢夺枢军监工们手中的皮鞭与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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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放肆！”太子本已回到在塔楼上临时搭起的靠椅上就坐，看到这混乱场面，猛的跳了起来，“反了你们！杀！反者杀无赦！”
尚离澜桐站立在太子身旁，瞪圆了双目，连连向桐木军统领挥手示意，那统领心领神会，立即向桐木军下令反击。无论圈内圈外，瞬间如同炼狱。但凡有异动的囚工都遭到桐木军的制裁，几乎个个被长戟穿心，一击毙命。桐木军棕色的铠甲上，溅上一朵朵血花，更显杀意浓浓。他们的统领可以将这帮士兵训练的可以如此冷酷的对待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着实令人诧异。
王向生的英勇也没能撑过桐木军有序的戟阵，当禧虎再次抬头看他时，他已被三杆长戟扎穿了胸膛，高高举在半空，口中倒流出来血浆成团的溅落在地面。
桐木军统领抱拳向塔楼方向高声复命：“报太子殿下，桐王！带头逆反者已被诛杀！”
尚离澜桐捋了捋胡须没有说话，和丛志德对视了一眼。太子哈哈大笑，道：“我尚离军威岂容得这些蝼蚁挑衅！比武大赛继续！若再有叛者，格杀勿论！”
“得令！”统领高声领命，也像是对全部的囚工的一声震慑。囚工的反击全部停止了下来，只留下几十具暂时无人问津的尸体。圈内缠斗的囚工们愣了一下，攻击的对手立即从桐木军转回了囚工自己。五十人已经剩下不到一半，他们的脚下已经垫出了一层厚厚的尸体与残肢。
“桐木军！再缩小一丈！”太子继续下令。包围着囚工的士兵横着长戟向圈内迈步，几个靠在边缘躲闪不及的囚工，顷刻被刺中腰腹，半挂在戟刃上，被桐木军向围圈的中心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