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劫 第42章 新识
再说安顿在十渡的陆凌柯与弈方柯二人。十渡自是比不上苏州繁盛，加之寒冬腊月，天愈发地冷，两人更是不愿出门。
再者，弈方柯自打明了心怀的鬼胎之后，恨不得每日在陆凌柯眼前打转，什么热闹什么精奇物件全都被他抛在脑后了。
他最终还是主动问起连理坡一事，让陆凌柯将当时情景事无巨细地讲给他，连曾经吓得他魂不守舍的武功也问了个底朝天，尽管没怎么听明白，却也觉出这就是他听说书人讲过的那种武功，更加自作多情地认为与她缘分匪浅。
不过得知她疯起来能用一根手指戳死七个人，弈方柯还是不免为自己的来日担忧。
饶是陆凌柯迟钝如木，也觉弈方柯实在是殷勤得异常，尤其是他开始起得比她早了，固定每日卯时端着两盘早饭敲她的门，午饭与晚饭倒是不定时，但架不住大少爷腰缠万贯，顿顿菜色丰富，实在是再周到也没有了。
陆凌柯浑身不自在，他情愿继续同行已经让她感恩戴德，纵使谁也没提，凶险的去路仍是铁打的事实。
就算这大少爷搭错了筋非给自己寻个大丫鬟的活计，她也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
于是几天之后她忍无可忍地向弈方柯宣布，要在房中练功，不要打扰她。
就这么单方面地中断了一同用饭的温馨。
弈方柯一大把啰里吧嗦愣是没敢说出口，把自己憋得胸闷气短。
当然，弈方柯烦人也不是这一两天了，其实也是陆凌柯近日调息发现，她运力稍显自如，功力未成始终是她底气不足的一大缘由，发觉了这点微末的进益，她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以期跨过瓶颈。
难得相安无事，过去了半月。
没得送温情，弈方柯又过上了胡吃闷睡的生活。
是日，他一个懒觉睡下来，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竟还不如前阵子每天早起的时候有精神，他恍惚又仓促地洗漱过，打算下楼招呼小跑堂的给他准备饭菜。
初来乍到之时迎着他们的那个跑堂的伙计，眼睛会说话一般，滴溜溜的透着灵气，显得人十分机敏。
弈方柯刚开始一起点两份早饭，不过说了两回，那小伙计就记住了，后来只要一看见他下楼，便端出准备好的热饭食，都不必等他开口了。
弈方柯闲极无聊，又对这人颇有好感，有心结识，奈何对方是个女子。
尽管他与陆凌柯的事八字没个一撇，他也想提前自矜起来。
这会下楼，满屋子闹哄哄的食客，竟没瞧见那小伙计。他随口问过领他们入客房的小梁：“伙计，那个跑堂的小二呢？”
不知怎的，此时是小梁跑堂，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沏着茶，闻听此言，脸上还得空爬上了点同情的神色：“公子你说她啊，哎，在后堂呢！”说完给弈方柯指了指，就跑去招呼客人了。
弈方柯察觉像是出了什么事，便朝着后堂走过去，还没进去，就听见了掌柜的厉声训斥。
“这是第多少回了！上错菜！敢情不是你炒菜！招呼客人倒是够麻利，但你不是拿错菜就是倒酒倒到客人身上，睡不醒吗一天天的！准你做半日的工便罢了，手脚还这么笨，干脆别干了，给我滚！”
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忙不迭地道歉：“是小的笨，都是小的的错掌柜的，您可千万别赶我走，我身无分文又什么也不会做，就掌柜的您能收留我了……”
“少给我来这套！我这是做生意赚钱的，不是贫民窟更不是什么丐帮，少废话，立马给我卷铺盖走人……”
“她犯的错让你赔了多少银子？我出了。”
小伙计面上的哀求刹那间化为惊愕，她转过头看向来人——是那个财大气粗的公子。
刘掌柜打量弈方柯片刻，见此人相貌堂堂，隐隐有种颇为豪气的金贵，不想内里竟是个傻子。平日里忙忙叨叨，他没与弈方柯打过交道，更不知道这穷鬼什么时候结识了个大户。
不过，这样讹钱的好机会，他怎么能放过呢。
刘掌柜斟酌着开口道：“十五两。”
小伙计皱了眉，刘掌柜的德行她再清楚不过，就是个精打细算的守财奴，这客栈的流水每日左不过一二两，她才来了一月，笨手笨脚确实承认，但绝不至于给他亏空这么多。
她当即开口：“掌柜的你这就太强人所难了。是小的手脚笨恼了掌柜，公子不必挂心。”
弈方柯没理会：“十五两是吧，等着。”
小伙计没来得及拦他，他便跑回房间摸了两锭银子下楼，浑不在意地扔给了掌柜。“够了吧，她能在这接着干活了吗？”
刘掌柜捧着白花花的银子，顿时一脸谄媚：“能能能当然能，这位公子可真是大方。”他像是没见过品相这么饱满的银锭子，禁不住上牙咬了咬，等确定了货真价实以后，还不忘颐指气使地使唤那小伙计：“你运气好，赶上这好心的公子帮你，还不谢谢人家？得了，掌柜的我也不计较了，以后手脚麻利点，再不利索我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小伙计唯唯诺诺地应了，连忙对弈方柯连连鞠躬，不住地道谢：“多谢公子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公子有什么用得着小的的地方尽管开口，任凭差遣……”
弈方柯刚想抬起她的胳膊，想到了什么又赶忙收回手：“姑娘客气了。我是看不过去那人欺软怕硬，顺手帮一把而已，无需如此言谢。”
小伙计抬起头望着他，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流光溢彩，看得弈方柯有些不好意思。
她挠挠头，略微腼腆地说：“好久……好久没人叫我姑娘了。”
弈方柯心里本就可怜她，闻言更增怜惜：“女儿家当然要称‘姑娘’了。敢问姑娘芳名为何？有名有姓也好称呼。”
小伙计微垂眼睫，似是有点犹豫，又似是在考虑。
弈方柯常在外混，也是懂得道理的，他并不指望能得知真名。
只听她缓缓说道：“小的叫云竹，贱名…不足挂齿。”
光听名字听不出什么端倪，弈方柯也没太在意，他在江湖上连个人名的位置都占不下，自报家门无利更无害：“在下名叫弈方柯，云姑娘若不介意，直呼我名字即可。”
再者，弈方柯自打明了心怀的鬼胎之后，恨不得每日在陆凌柯眼前打转，什么热闹什么精奇物件全都被他抛在脑后了。
他最终还是主动问起连理坡一事，让陆凌柯将当时情景事无巨细地讲给他，连曾经吓得他魂不守舍的武功也问了个底朝天，尽管没怎么听明白，却也觉出这就是他听说书人讲过的那种武功，更加自作多情地认为与她缘分匪浅。
不过得知她疯起来能用一根手指戳死七个人，弈方柯还是不免为自己的来日担忧。
饶是陆凌柯迟钝如木，也觉弈方柯实在是殷勤得异常，尤其是他开始起得比她早了，固定每日卯时端着两盘早饭敲她的门，午饭与晚饭倒是不定时，但架不住大少爷腰缠万贯，顿顿菜色丰富，实在是再周到也没有了。
陆凌柯浑身不自在，他情愿继续同行已经让她感恩戴德，纵使谁也没提，凶险的去路仍是铁打的事实。
就算这大少爷搭错了筋非给自己寻个大丫鬟的活计，她也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
于是几天之后她忍无可忍地向弈方柯宣布，要在房中练功，不要打扰她。
就这么单方面地中断了一同用饭的温馨。
弈方柯一大把啰里吧嗦愣是没敢说出口，把自己憋得胸闷气短。
当然，弈方柯烦人也不是这一两天了，其实也是陆凌柯近日调息发现，她运力稍显自如，功力未成始终是她底气不足的一大缘由，发觉了这点微末的进益，她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以期跨过瓶颈。
难得相安无事，过去了半月。
没得送温情，弈方柯又过上了胡吃闷睡的生活。
是日，他一个懒觉睡下来，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竟还不如前阵子每天早起的时候有精神，他恍惚又仓促地洗漱过，打算下楼招呼小跑堂的给他准备饭菜。
初来乍到之时迎着他们的那个跑堂的伙计，眼睛会说话一般，滴溜溜的透着灵气，显得人十分机敏。
弈方柯刚开始一起点两份早饭，不过说了两回，那小伙计就记住了，后来只要一看见他下楼，便端出准备好的热饭食，都不必等他开口了。
弈方柯闲极无聊，又对这人颇有好感，有心结识，奈何对方是个女子。
尽管他与陆凌柯的事八字没个一撇，他也想提前自矜起来。
这会下楼，满屋子闹哄哄的食客，竟没瞧见那小伙计。他随口问过领他们入客房的小梁：“伙计，那个跑堂的小二呢？”
不知怎的，此时是小梁跑堂，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沏着茶，闻听此言，脸上还得空爬上了点同情的神色：“公子你说她啊，哎，在后堂呢！”说完给弈方柯指了指，就跑去招呼客人了。
弈方柯察觉像是出了什么事，便朝着后堂走过去，还没进去，就听见了掌柜的厉声训斥。
“这是第多少回了！上错菜！敢情不是你炒菜！招呼客人倒是够麻利，但你不是拿错菜就是倒酒倒到客人身上，睡不醒吗一天天的！准你做半日的工便罢了，手脚还这么笨，干脆别干了，给我滚！”
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忙不迭地道歉：“是小的笨，都是小的的错掌柜的，您可千万别赶我走，我身无分文又什么也不会做，就掌柜的您能收留我了……”
“少给我来这套！我这是做生意赚钱的，不是贫民窟更不是什么丐帮，少废话，立马给我卷铺盖走人……”
“她犯的错让你赔了多少银子？我出了。”
小伙计面上的哀求刹那间化为惊愕，她转过头看向来人——是那个财大气粗的公子。
刘掌柜打量弈方柯片刻，见此人相貌堂堂，隐隐有种颇为豪气的金贵，不想内里竟是个傻子。平日里忙忙叨叨，他没与弈方柯打过交道，更不知道这穷鬼什么时候结识了个大户。
不过，这样讹钱的好机会，他怎么能放过呢。
刘掌柜斟酌着开口道：“十五两。”
小伙计皱了眉，刘掌柜的德行她再清楚不过，就是个精打细算的守财奴，这客栈的流水每日左不过一二两，她才来了一月，笨手笨脚确实承认，但绝不至于给他亏空这么多。
她当即开口：“掌柜的你这就太强人所难了。是小的手脚笨恼了掌柜，公子不必挂心。”
弈方柯没理会：“十五两是吧，等着。”
小伙计没来得及拦他，他便跑回房间摸了两锭银子下楼，浑不在意地扔给了掌柜。“够了吧，她能在这接着干活了吗？”
刘掌柜捧着白花花的银子，顿时一脸谄媚：“能能能当然能，这位公子可真是大方。”他像是没见过品相这么饱满的银锭子，禁不住上牙咬了咬，等确定了货真价实以后，还不忘颐指气使地使唤那小伙计：“你运气好，赶上这好心的公子帮你，还不谢谢人家？得了，掌柜的我也不计较了，以后手脚麻利点，再不利索我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小伙计唯唯诺诺地应了，连忙对弈方柯连连鞠躬，不住地道谢：“多谢公子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公子有什么用得着小的的地方尽管开口，任凭差遣……”
弈方柯刚想抬起她的胳膊，想到了什么又赶忙收回手：“姑娘客气了。我是看不过去那人欺软怕硬，顺手帮一把而已，无需如此言谢。”
小伙计抬起头望着他，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流光溢彩，看得弈方柯有些不好意思。
她挠挠头，略微腼腆地说：“好久……好久没人叫我姑娘了。”
弈方柯心里本就可怜她，闻言更增怜惜：“女儿家当然要称‘姑娘’了。敢问姑娘芳名为何？有名有姓也好称呼。”
小伙计微垂眼睫，似是有点犹豫，又似是在考虑。
弈方柯常在外混，也是懂得道理的，他并不指望能得知真名。
只听她缓缓说道：“小的叫云竹，贱名…不足挂齿。”
光听名字听不出什么端倪，弈方柯也没太在意，他在江湖上连个人名的位置都占不下，自报家门无利更无害：“在下名叫弈方柯，云姑娘若不介意，直呼我名字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