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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武士传说 第18章 闵展炼

    凝视着虎啸口之外的东南江水,介方书心中没有丝毫怪罪他人的意思。

    他足以遨游于天地之间,傲视山林湖海,比起过去的自己,比起其他人,他拥有更多的宽容。

    然而,这份体会,在场的人却没几个能够感知,他们仍然战战兢兢地站着,心中不安。

    唯独那个扎着马的人似乎比较没神经,一见介方书举步往甲子洞走去,介启慌张地唤了一声:“祖爷爷。”

    “啥事呀?”

    这适时适宜适地的问话反而问得介启张口结舌,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唤停自家的老祖宗。

    介方书回头望了一望,看着继承自己血脉的儿孙那愣头愣脑的模样,不由得笑了一笑。

    他挑了身旁一块大石头,盘坐其上。

    “想讨教武功是吧。总是介家一脉相传,今天有缘相见,做祖爷爷的没开过半句口,好像也说不太过去。虽是事忙,点拨个三两句倒也无妨。”

    听到“武功”二字,三个武林世家的传人立刻竖直了耳朵,仔细聆听。

    介方书缓缓合上双眼,似乎在回忆遥远的过去。

    “家里还是用着老方法练功吧,小子们。”

    “从凉小子有印象之初,家里大小就按照早午晚三课,不停修习八卦掌。却不知有何老方法、新方法。”

    “嘿,好小子倒是伶牙俐齿。”

    介方书似褒实贬的一句话让介凉红透了耳根,急忙垂首躬身退在一旁。

    “算了,总是难为你们数十代谨守家中教训,按着这套老法子修练。倒是你们知道所练为何吗?”

    一大一小两兄弟相识一眼,齐摇摇头。

    介方书却是哈哈大笑。

    “只懂练,却不懂为何练,真服了你们能这般下死功夫。也罢,听好了。人之于武功,为的是练而精、精而熟、熟而化,以此而臻化境。”

    “可是祖爷爷──”

    介凉开口打岔,

    “──江湖时常传闻有不世出的天纵奇才,看一眼能知,看两眼能使,看三眼能破。

    加之所习的奇功绝艺,八卦掌似乎稍嫌粗浅了些……”

    说到尾,介凉还偷眼看着自家的老祖宗,生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带着似笑非笑眼神的介方书像是正在想办法看穿眼前的小鬼。

    “瞧你这模样,想偷练其它武功很久了吧。”

    不理会发窘的小子打算做出什么解释,介方书笑笑着开口:“看一眼能知,看两眼能使,看三眼能破,这般天才你祖爷爷我也遇过不少。

    只是表面上学会了别人的武功,骨子里仍是他自己一套功法,这类卖羊头挂狗肉的天才你祖爷爷我杀得更是多,这些人根本不配称做练会功夫。

    时至今日,敢在你祖爷爷面前称自己是天才、高手,小觑了你祖爷爷我手上功夫的,还没人活得过三招八卦掌。

    不然你以为祖爷爷我是怎样被人传作有三颗脑袋、六只胳臂、十二颗大獠牙的。正是想寻出世上真有这类天才,可惜我活的还不够久,见的人还不够多吧。

    再多记住一件事吧,用劲不如用巧,但用得巧不如用得好,千锤百炼的功夫是不会这么容易被攻破的。输了只代表你练的功夫还不到家,不要怪招式比人差。”

    如大槌般撞醒两个迷糊十多年的小伙子,介凉、介启到今天才知道为何这般苦练。

    连伫立一旁的焉嫣都被介方书口中的“千锤百炼”四个字给震慑住,有谁能比眼前这位介家长辈说出这四个字还要更具有说服力的。

    而介方书也感慨地望向远方皑皑白云。

    “况且一套奇功绝艺不单看筋骨、资质,更看缘分。有多少真正身负绝艺的高人因无人可传,而饮恨九泉之下。又有多少奇功因择徒不良,而一代劣于一代,最终还是落个惨淡的下场。”

    心中想起结交过的好友们,一个个临终前的遗憾。

    收起无所谓的情绪,介方书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小辈们,微微感到好笑。

    有些事情没点年纪还是很难了解的。拾回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人之于武功有四,武功之于人同样有四,却是分为形骨髓神四种境界。学晓了一套武功,不过是徒具其形而已;

    能举一反三,用于实战之中,不过是得其骨;

    将武功练到不加思索便能在最紧要的关头使出最适切的招式,或是将武功融会贯通,转化成最适合自己的功法等等,如此的境界才算得到武功的精髓。”

    见到长辈语带保留,介启连忙追问:“那如何是武功中神的境界呢?”

    “再无招式可言。”

    介方书迟疑了一会儿,又改口更正:“或许说只余一招一式。”

    “祖爷爷的意思是……”

    看着介启的疑惑,介方书随意挥出一掌,凝滞不动。

    但掌心却像是能将两兄弟的目光吸入。

    “这五百多年的日子里,我同样按着老方法,日复一日的修息。以动养气、以静炼丹,我早已分不清所使何招、所用何式。

    只知道举手投足、一踏一转间,尽是八卦掌。我会的,只有一招八卦掌;我使的,也就只是一式八卦掌。”

    如此说法,皆是两兄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以前只知道怎么练都打不赢家里长辈,怎么会知道这练里头,背后还有这么多学问在。

    刚入江湖,只是觉得八卦掌的粗浅,羡煞了江湖传闻中的各式奇功绝艺。

    只恨自己少了因缘际会,怎知自己早得到了人人称羡的事物。

    见证了两兄弟的恍然大悟,其它人也各有所获、各有所思。

    介方书笑笑地起身,再度面向虎啸口的唯一出口──甲子洞。

    介启见状大喊:“祖爷爷,您又是如何穿过甲子洞那复杂的风水阵式?您学习过风水术吗?”

    背朝众人的介方书头也不回的大喊:“蠢材,也难怪我会说介家功夫是笨蛋练的。八卦掌为何而走?走的又是什么?

    又何须钻研风水之术,动动脑子吧。介家按同样的功法修练了几百年,为何独我一人得跨过生死关?只因为我是懂得下苦功的聪明人。动动脑子吧。”

    “前辈……”

    这一回换涂魁作声,但介方书仍旧自走自的边回话。

    “甭问也甭说,你想的是什么我也猜得到一两分。去问杰克吧,他虽然做人失败,但脑子里的东西却是比你我都还要优上几百倍。”

    声音渐远,众人也早看不清介方书的身影。

    将洞内剩余的事物带回涂家大宅,几个小辈的情况就如同涂映香所比喻:“介家的痴呆传染给焉家了。”两兄弟不再像之前有动有静,常常是维持一个姿势站上一整天。

    倒是脸部表情不时变化,苦思、烦闷、焦躁、觉悟、苦思……

    而焉家传人则是坐在老位置,庭院前的台阶上。

    整日里拿了支树枝在地上涂涂抹抹,有时立起身比划了几式剑招,又坐回原位。

    乔道人换上了自洞中带回的破道袍、桃木剑,将身上金银财宝全数散给了涂家的护院、庄客,待在后院祭天,做起了罗天大醮。

    至于涂家当主,也是现今的东南当主──涂魁,在喝退了一干小辈后,独自寻着在附近小溪钓鱼的杰克。

    沿着宅边的清幽小径走没半刻钟,已能觑见一个体型很不合常人比例的大美人如海棠春水倒卧在地,肚子上还多了一只金毛鼠卷曲着身子。

    寻了好一会儿,涂魁才发觉到杰克就在一旁。

    只因带着斗笠的他,头上、肩上顶满了落叶,钓竿尾梢与肩头上都还停了三两只秋日鸣叫的麻雀。

    杰克就像自然中的一个配件,如此融洽地契合在小溪与树荫所构成的世界里头。

    踏前两三步,麻雀因发觉到人的存在而飞离。

    同时杰克的斗笠也动了一下,望向朝自己走来的涂魁。“有事吗?”

    走到小溪边,撩起下摆坐在杰克身旁,涂魁直望着远方。

    “认识你二十年有余,却只见过三次面,而且时间都不长。

    但你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因为每一次我都感觉像是遇到不同的人,不过我又能知道这是你。杰克,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来不是为了讲这些屁话吧。”

    对一番不留情面的应答,涂魁只有苦笑以对。

    “怎么说我也九十好几了,多留点余地好吗?”

    “九十好几?在我认识与所知的人当中,这算是很年轻的了。少在我面前倚老卖老,你还不够格,至少再多活个一千年吧。”

    鱼线的异常动静让杰克绷紧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相准了最关键的刹那,起竿!

    可惜结果总是让他失望。

    寻一寻鱼钩上的诱饵,早不知被哪条狡猾的鱼儿给叼去了。

    安静地看着杰克取出竹篓里的鱼饵,勾上鱼钩。

    在手腕灵巧的转动间,鱼线又将鱼钩带入水中,缓缓地漂浮着,涂魁仍想不到任何完整的句子说出口。

    凝望着漂浮的鱼线良久,杰克又发出他那独特的优雅男音。

    “其实你也不用多说什么,我大概能猜得到你所想的问题。”

    “为什么你们都猜得到?”

    “因为你顽固、古板、守旧、怕死、自以为是……”

    每一个词都如同一记重槌,狠狠地捶着涂魁的心头。

    受伤颇重的老人很勉强才响应着杰克:“怎么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吗?像是老当益壮呀……”

    不等涂魁说完话,杰克已轻笑了几声接口:“既然你已经有自己想听的好听话,列一张表出来吧。大家做朋友这么久了,我也不吝惜照着纸念让你感到爽快点。”

    杰克话中的深意,涂魁怎会不了解,好歹也是活了九十几岁的人了。

    看着那年轻的侧脸浅浅微笑,涂魁想起他既爱又恨这个小伙子的诸多理由。

    至少杰克懂得真,而不擅长表现虚假。

    “总之不管你在想什么,或是想问什么,我都懒得跟你废话一堆。只告诉你一句,那是我那个讨厌的老爸所说的。

    虽然讨厌他,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少数几句话里,仍旧有一个道理在。那句话就是‘今天跟昨天一样,就是一种错误。’”

    “今天跟昨天一样,就是一种错误。”

    涂魁复述着杰克的句子,心中自是百般的不愿赞同,纵然这句话准准地敲中了心中的伤口。

    不过熟知杰克个性的他也晓得再继续辩解下去也是无用,因为杰克说懒得讲,就一定是不愿再开口了。

    况且杰克说的如此浅白,自己心中也是颇多感触,再要问、再要说都只是废话而已。

    他只回问了一句话:“那你又是如何?日复一日的颓废丧气。”

    “我本来就是在过错误的人生。最大的错都犯了,我还在乎其它的小错嘛。失望吗?我并不如同你所想象的。”

    简单的几句话已是让涂魁毫无招架之力,毕竟让人指着鼻子骂是很不过瘾的事情。

    况且就算眼前的人说得再难听,自己也奈何不了他。

    叹了一口气,转到其它话上。

    “面对接下来的这场战斗,有胜算吗?看着你们的样子,着实令人担心。毕竟所要面对的可是历千百年而不衰的武神刘洗林呀。”

    “我想──”

    刻意拉长的语气让人感觉不出杰克有半丝的紧张。

    “──胜算是没有,不过还死不了吧。”

    “怎么可能,违背武神令者,仍未有人可以安稳的活着。你们三人既是约定一战,又如何只输而不死。总不成又是临敌退缩,溜之大吉吧。”

    涂魁想着从小所听的各种传闻,只觉得杰克所言甚不可思议。但钓着鱼的男人只是笑一笑。

    “溜?有人溜成功过吗?”

    如此的问题在听者的心中只有一个答案,就是“不可能”。

    自有武神令始,从未听过有人成功逃过背约的惩罚。

    不过眼前这个男人又常做出意料之外的举止,不可能会不会变成可能,涂魁可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杰克却是自顾自的说着:“碰上比自己强的敌手就脚底抹油,这可是我另一个朋友所奉行的终身信条。

    但可别自动把这信条扩张,当成我们一群人都是这副德性。

    对我而言,遇上这类人打或不打,端看有无意义。

    若只是为了一时快意,为名、为财、为权,那还不如不打。

    跟刘老头约好这一场拖了十九年的架,不管如何,总是会有一个结果的。”

    一席话也让往事浮现在涂魁眼前,要得到这个男人的一个承诺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不过只要他点头,却真的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就像他自己所说,事情终会有一个结果的。

    再一次的起竿,杰克又失望了一回。

    但虽是失望,他也是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或许说他会更期待成功的瞬间吧。

    笨拙地勾起鱼饵,杰克的声音像是在低喃般。

    “假如真如你说输就是死,那我想……我会赢吧。”

    将鱼钩抛入溪中。

    看着那一副无所谓的笑容,涂魁实在很难把杰克的话当真。

    如此儿戏的说法是该如何取信于人,更别提所要对抗的可不是能够轻松面对的对手。

    瞥眼见到老朋友的疑惑,杰克露出了一个不用担心的迷蒙笑容。

    “放心吧,亚当曾经答应过我们兄弟俩,当时间到的时候,她会亲自派出引路人。至少我不会独自的上路。”

    还要发出的疑问都被身后那突然醒来的大美人给吓回了肚子里。

    惊觉到在场有一位老人家在,红娘连忙用她那翠绿的衣袖擦着睡时流出的口水,被颠下肚的飞刀鼬也半清醒来。

    睁着惺忪的眼,一晃一晃走到溪边。

    前爪只是往水底一拨,一尾活跳跳的鲜鱼立时落在溪旁。

    探头喝了几口水,大鼬鼠自把鲜鱼带到一旁啃着。

    望着若无其事捞起一条鱼啃着的飞刀鼬,叹了一口大气的杰克收起钓竿,往其它方向离开。

    口里边咕哝着:“真是的,好好钓鱼的心情都被你们破坏掉了。”

    见到那离去的身影,红娘急忙忙起身,拨了拨身上的枯叶干草,跟上杰克的脚步。

    “小丫头,你还执意要跟呀。”

    这些日子里清楚地发觉到只是红娘单方面的一厢情愿,涂魁也不由得说了不识相的话。

    “可是…可是杰克没有要我不要跟呀。”

    回了话的大美人急忙踏着小碎步离去。

    看着那只跟随杰克的孤单背影,涂魁不得不承认这世间还是有很多他没见识过的事情。

    “唔~”“唔~”

    扎着马步的两兄弟已经一个上午没动过了。

    陪着涂家护院、庄客简简单单扒完几口饭,两人又回到庭院摆出金鸡独立式。

    几日里,他们为了祖爷爷一句“动动脑子”,已是绞尽脑汁,什么大小杂事全都摆在一旁。

    只是无所得就是无所得,功夫可不是想一想就会进步的了。

    要先知道问题,再去寻出解答,只是现今的他们连问题在哪都是个大问号。

    “铮……”

    兰秀舫持续十多日的单声琴音又传入涂家大宅所有人的耳里。

    每一日不定时在哪一刻,兰大美人总是会弹出如此一个单音。

    下一个音要出来就是要等很久,有时一天只会弹一个音,最多一天四个音。

    “铮……”

    第二声筝声一出,已有不少人心底浮出个疑惑,今日怎会如此快?

    “铮……”

    第三声!

    介家兄弟缓缓睁开双眼,只因为他们同样感觉到不对劲。

    突然筝声大作,连贯成调。

    开头如同新莺初啼,呜呜呀呀试着稚嫩的幼嗓;

    筝音一转,如乌鸦嘶鸣,大吵大闹;

    宫调大鸣而止,回天荡气久久不息。

    突起的筝音如大鹏拔地冲天、如孤鹫傲视天际,又如秃鹰绕谷三匝而下、如黄雀盘谷低啾,细细不绝,哑然而止。

    一曲结束,介凉跪倒在地,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内息鼓荡不断,似要破体而出。

    好不容易渐趋和缓平复,却感觉内息厚实了一倍有余。

    抽空偷眼看着自己的兄弟,却发觉介启脸色红润,头顶冒出袅袅蒸烟。

    再看庭院中其它人,每个人的情况都有不同,甚至有人一张脸半紫半白,出气多、入气少,张着大嘴掐住自己脖子的,都大有人在。

    却见翠履纤足往倒地众人一踢,感觉痛苦的一群人才慢慢平复。

    而翠履的主人身旁还站了两个,一个腰系大刀的刀痴、一个提着钓竿鱼篓的剑圣。

    三人齐望向涂家大门,口里低喃了几句。

    所有人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见一群残兵伤将奔进涂家大门。

    护院头子才要上前询问,焉嫣已直奔上前扶起倒地的一人。

    “司马三爷。”

    “不成了,青龙旗内讧,昂宿六星拉大队人马杀过来。快点去告诉涂老当主。”

    话一说完,身上插了数枝箭镞的司马孝昏死在焉嫣怀里。

    “带他们进去。”

    走出的涂魁没问任何话,只是朝着身旁的人吩咐了一句,众人连忙把伤者带入内进里治伤。

    杰克等三人也都来到涂魁身边,介家兄弟与其它小辈也都站在身后,一群人站在大门前面朝着灰烟四起的大道。

    远方隐隐可见青龙旗的大桅与燃烧着的大船。

    在六名怪老头的带领下,哪怕面前没有近千人。

    弯弓搭箭、长枪扑刀,密密实实地将涂家大宅围起。

    “涂魁,涂家敢窝藏东南共愤的金发狂魔。今日东南武林就在众位同道的见证下,不再奉涂家为主。识相的就把该死的人犯全数交出来,或许还可避免抄家灭族之运。”

    立在人群最前端,身着绣黄滚金龙袍的老者大声吼着。

    扫视围住涂家大宅的众人一眼,涂魁将视线摆在发话的老者身上。

    “穿上龙袍了吗。这些年来借着九九武者榜的名义,也让你清除掉不少异己,更把东南武林搞得一塌糊涂。

    算算,也该是你发动全盘计划的时候。‘该死的全数交出’,只怕涂家没有一个不该死。

    最近日子里,你也找着各种名目寻涂家的麻烦,杰克待在我这,也不过是帮你找一个理由而已。想想,我们也该清算一下旧帐了,闵展炼。”

    “少说废话,不管如何,今日里的结果只会有一项……”

    “那就是你们全部死光!”

    闵展炼没说完话,杰克已经出现在他身旁,手里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昂宿六星之一瞬间毙命。

    众人还在讶异之余,杰克锐利的目光在所有人之间游移着,每一个人都感到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理由,理由,你们做任何事都要找理由。杀好人要理由,杀坏人也要理由,救坏人有一堆理由,救好人也要一堆理由。

    明明自己想做的要死,也得找一堆理由,明明自己不想做,更需要一堆理由。妈的,谁管这么多。

    假如你们要一个我杀你的理由,那我现在给你们一个,就是你们不但碍眼,更加的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