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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武士传说 第30章 求剑

    晨,松拖着疲惫的身体与觉悟的表情,走出空无一人的房间门。

    她,昨晚并没有爬上他的床。

    这或许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

    因为周遭的一切,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变。

    大厅,大多数人正享用着晨点。没有多想什么。

    因为跟着这群人又想太多,只是死路一条:无解。

    一同旅行的伙伴们陆陆续续下来。

    靠着莎利丝的关系,这一夜过的相当舒服,所以不免赖个床。

    不过大家还是习惯性地整理好上路的行囊,因为很少有地方可供他们所有人同时留念,同时留下。

    只要有一人想走,没有人会留。

    咦~?

    打鸟还没下来。

    两个圆滚滚的姊妹鼓起勇气,一前一后来到打鸟的房前。

    敲三下。

    “咚咚咚。”

    没反应。

    再敲三下。

    “咚咚咚。”

    还是没反应。

    姊妹俩又一次鼓起勇气。

    可惜那点份量只够他们多敲三下。

    “咚咚咚。”

    夹板门被异常外力所碰开的开启声,犹如暗夜恐怖场景里头鬼怪将出的配音。

    虽然这在大白天听起来很奇怪,可是房中的画面却十分够诡异味。

    原以为没睡醒的人其实早坐起身在床上。

    兰秀舫以床被遮住身体,只半露出那对酥乳与白净的臂膀。

    手中刁着长烟管,吞云吐雾。

    稍嫌杂乱的头发以一支发簪串起,这是唯一的整理。

    至于打鸟,则是坐在她的身边。

    同样是用床被遮住下半身,不过表情却有如死鱼翻肚,半张着口呆望门外。

    “肮脏!”

    “差劲!”

    大小公主各低声骂了一句,姊妹两个随即一前一后跑开了。

    “打鸟,你怎么一副死人样。就算是死老爸,也没有看你如此灰心丧志。”

    “我……我缴械投降了。”

    “缴……”

    “你,你你你,男人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居然还敢说这么理直气壮。”

    “天啊,人称精虫魔人、鸡巴圣战士、本世纪最后的花花公子的你也认输了。太阳今天是从西边出来吗。”

    ……众家伐惮,打鸟愈趋伤心。

    但最温柔者莫过于枕边人,兰秀舫甜甜一笑:“别这么说嘛。打鸟他算是很不错的了。在我睡过的男人中,他少说排名也是……”

    只见某人叼着烟管,扳着手指头,从最右边第一根数到最左边。

    扳完后又伸直,再从最左边第一根数到最右边。

    如此来回算了几算,打鸟的脸色愈是苍白,却没见数完数。

    绝望透顶的男人藏起脑袋,不愿正识事实。

    兰秀舫才呵呵浅笑,手掌却是重重赏了打鸟的背一记。

    “我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呀。谁会把睡过的男人一个一个记着,吃饱撑着。打鸟算是很不错的了。”

    心情稍稍稍稍平复,冷不防三二多口:“是最好的吗?”

    “嗯~”

    迟疑声所带来的影响极难形容。

    就用山水的结语作为结束吧:“这下子万劫不复了。”

    非常不意外的,旅途上多了两个同伴。

    打鸟背上多了一张筝,手腕上多勾了一位东方美人,背后多了几道曾经热情,如今却是冷冷的视线。

    而松多了一个大玩具……玩偶?

    还是会动的玩偶。

    “你为什么非要穿这副驴样。以为扮成杂种猫装可爱的模样,做任何事情都会被原谅吗。瞧你那顶圆呢羽毛帽跟那双红长靴真是不搭呀。”

    “没办法嘛。谁叫这是我们夜族在白天行动,最方便的装备了。我知道这个很不好看,不过为了能和你在一起,什么都没关系了。”

    “为了能和你在一起,什么都没关系了。”

    某人装出酸溜溜的声音。

    “喂!又不是我愿意的。”

    “可是我愿意呀。”

    “够了!”……

    “现在是什么情形?”

    “第三次机械人大战吧。”

    “什么战?”

    “什么战不重要啦。总之现在的情况特异,一边是犹如夏日的夏威夷蜜月,另一边却是冷气团肆虐。诡异的气氛。”

    “那我们算是什么?”

    “平流层吧。”

    “那正在吵架的那边呢?”

    “嗯,锋面。”

    看着甜甜蜜蜜的打鸟与兰秀舫,其它人只觉刺眼。

    “夏威夷真是耀眼到令人讨厌呀。”

    “刚刚那句话有意义吗?”

    “没有,纯抱怨而已。”

    如夏威夷般的两人处。

    “说说你跟杰克是怎么认识的么。”

    “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偶然间看到路上有人晕倒了。好心赏他一块饼吃,结果他就像狗一样,不知廉耻地死缠着人不放。”

    “是么。真难想象那个冤家会有这副模样。然后呢?”

    “后来呀。又遇到他哥跟他妹,又是莫名其妙地走在一起。成天就只看到一个白痴耍智障讨人欢心。

    可惜那些泡妞招式我三岁后就不屑用了。很难想象都什么年代了,还会有人用那样的老套。”

    “泡妞?你三岁就秋了呀?对发育不好喔。”

    “秋……喂,我必须先声明,刚刚的句子我承认我有用修辞学上所谓的夸示法,并不代表那就是事实。

    况且人家不是说东方古典美人都很矜持,守什么三从四德的。你连口德都少那么一点点,这样不好吧。”

    “呵呵,对不起。十九年来的习惯不是很好改。再说我也很难去想象杰克会跟你说的一样,整天嘻皮笑脸。那样轻松的表情,我从没看过。”

    “是吗。那你知道的杰克又是什么样子?”

    “我知道的杰克?嗯,我年芳二八出来行走江湖,只四年的光阴,就让江湖中人无一不爱慕我,备受千娇百宠。

    但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却不像其它人。身手是强到乱七八糟,表情也是酷到乱七八糟。对一个会来走江湖的女人来说,他是会让人激起挑战的欲望。

    看看这样一个英俊的年轻小伙子拜倒在自己的石柳裙下后,会露出什么馋样。

    只可惜等我清醒时,却发觉自己早不管什么东西,都一股脑给了他。既讨不回来,也得不到他。因为他的心中,早有了别人。”

    “哇,简直是小白脸的偶像,吃软饭的天才。直到今天我才晓得,原来我也得对他的能力甘拜下风。”

    “可不是呢。你跟他比,还是有点距离。”

    “……我宁可你没回答。不说这些,那你接下来呢?离开那个白痴以后。”

    “哪个白痴?喔,在那之后,人才两失的我又背负着武神之约,整整思索了半年的光阴仍无所得。

    虽然有幸看到通神奇鉴及者一篇,开头有训:人若无心,岂人乎;人若多情,其命耶。世有佛界,顺六欲七情而不逾,进而似无。如禹治水,导流入海。这才让我下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

    “练心。既似一无所有,我也无任何后顾之忧,断然隐姓埋名,投入青楼。前三年,我每晚都怀着怨恨陪男人睡,恨的却是同一个男人。

    渐渐的淡了,我说服自己要游刃有余地活在那个世界中;但在某些夜晚,仍旧会莫名地啜泣。

    久了,也习惯了,习惯卖笑又卖俏。若不是每天清晨总忘不了休习基本功,我可能都会忘记自己的身份、自己的目的。”

    不语。打鸟好奇地追问:“那之后呢?”

    “之后,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了。说是浑浑噩噩也好,说是生活自然也好,就这么一直到现在。

    从年前杰克又来找我,同赴武神之约后,我又特别去找了一个前辈讨教,便离开东南了。”

    “那你应该不弱吧。能够跟杰克平起平坐的话。”

    说话的松什么时候摆脱争执中的两人,来到腰系长剑的兰秀舫身边。

    不得不承认,他渴望对手很久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不过半回头一瞥的剑客只是轻蔑的一笑:“比起你来,是好上那么一点点。”

    “哦。我不是听说东南人都很谦虚的。”

    “谦虚也得看对象呀。像你这种脸上写着我要来找碴的,太谦虚只是被你看轻。”

    “哦。”

    脚步随着语气转,松比平常的步伐多跨出了半步。

    一柄亮恍恍的长剑却已架在自己的面前。

    松剽悍的眼神一改连日的姿态,就连周边的气氛都肃杀不少。

    “没事,──”

    兰秀舫浅浅一笑,

    “──只是把剑借给你看看而已。”

    二话不说,抽剑观视,松才惊觉:“这把剑没有锋。”

    “杰克打的。”

    “他会铸剑?”

    “把东西拿给他,他就会了。”

    旁边打鸟疑惑地问:“只是为什么?”

    以剑鞘收剑,兰秀舫将没有威胁性的武器系回腰边。

    “因为他一出现,就把我赖以成名东南的兵器──天绝剑给夺走。我就死缠着他,要他赔给我一把称手的兵器。

    之后路经一家打铁铺时,我们暂留几天,他就丢了这把剑给我。说:女孩子家玩这种玩具就好。”

    “是没错呀,女孩子家玩玩具就好。”

    “呵,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

    兰秀舫好心的提醒才让松察觉无锋之剑已飙到眼前,慌忙提剑格挡。

    只听铿锵响,手中的廉价武器已连鞘断成两截,落了地。

    贴在颊上的是冷冰冰的触感,轻轻飘落的几根发丝,有点熟悉。

    “剑没开锋,也还是剑呀。假如你曾经被杰克用芒草耍剑招,杀到昏头。看你还敢不敢瞧不起被称为或不被称为兵器的东西。”

    “耍贱招!我就知道那家伙总喜欢玩小把戏,又看不起别人的智慧。”

    “……不,其实你可能误解了。算了,没差。”

    怔怔的看着地上断剑的松,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大喊:“教我!”

    “教你什么?吞蛋坐瓮?还是吹气球写毛笔。”

    “都不是啦。教我学剑!”

    “学剑?你身边不乏高人,为什么要我教?”

    “他们没一个可以。不是书呆就是厨师,要不然就是不知道在强什么东西,强到没意没思。

    (众人小声:有事待会再找他好好处理。)从这种人身上,我学不到剑。”

    “哦~。我知道东南武术色彩浓厚,常造成不知情的外地人崇高的幻想。”

    “那知情的人呢?”

    “如我这般,都知道择一良徒难过登青天。我的剑,是不会有传人的。”

    “你不肯教我吗。我知道我差劲,自小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天公仔子。波林老师无法成为我一个人的父亲。

    桂也好,梅也好,都是顾着自己的人。不是半点东西都不教的吝啬鬼,就是只顾着自己埋头练的小气鬼。出来又尽是遇到一些强到莫名其妙,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变态家伙……”

    “喂!谁是变态呀!”

    三二不客气地拿石头丢进入消沉境界的男人。

    松却是头也不回,轻提手中断剑便弹开了石子。

    不过山水等人并没有生气,他们只是看着完全不一样的松。

    “他怎么了?”

    “依我的判断,是连日来的压力过大所导致的官能症候群,造成性格丕变。

    但这只是前兆,我个人认为还差临门一脚,就完全崩溃不成人样了。”

    “喔,真可怜呀。到底是谁把他逼成这个样子。”

    “对呀,不过我们又能说什么。唉~时下的年轻人唷。”

    不要理后头闲言闲语的人们,反观前头。

    嘴角带着浅浅笑意的兰秀舫瞧着松伤心,纤指轻点了那低垂的额。

    “别难过了,告诉你我的剑也无妨。反正师傅带进门,修行在个人。

    不过我是不带徒、不收人,所以那只是告诉你,不是教你。况且我再重复第二次,你学不会我的剑,所以没差。”

    “没关系,你肯说就好了。不过为什么你一直强调我学不成?”

    “来,再拿拿看。”

    兰秀舫送剑上前,要松掂在手中。

    “挥挥看。惯手么?”

    “嗯,太轻。”

    “是了。这不是男女差别,而是剑的本质上就有不同。东南重轻灵,所以有舞剑一说;西方却是大拙。

    不求每一招都能造成致命伤害,但只要命中一招,必是大伤。

    所以你们的剑都做的又大又长,一手拿还不够看,要两手拿;甚至要加长剑柄的长度,希望一扫就杀上百人。”

    “我可以改。”

    “问题是你不用改。多情剑重在剑诀与剑意,剑招只是基本的点挑挥劈等等动作而已。剑招是形,剑诀是心,而剑意乃是风格。

    正所谓江湖一点诀,点破不值钱。今天我不告诉你,也许在明天你就会自己悟出来,或是在后天,会有人告诉你。

    所以我没有必要藏步藏招,即使你是个懂剑之人也无妨。反正同样的剑理,领悟却不见得相同。听好来。”

    振奋起精神的松就像是在无止尽的黑暗中,发觉到一盏明灯。肃然起敬,洗耳恭听。

    “第一诀:人分阴阳、物分阴阳、气分阴阳,招也分阴阳。譬如非剑之锋及剑锋处,正是其阴与阳。

    于招而言,阳处即是杀式所在,而阴处则是破绽。此一现象,自出手而生,生而定成。阴阳生四象,两人对招其各自之阴阳能延生出无数变化。

    凡人之想不外乎以己之强,攻彼破绽。在我眼中却是以己阳处,伤彼阴处。高手与低手差者,不过是阳盛阴衰与阴盛阳衰者。

    但阴阳无极,没有什么招是毫无破绽,于敌于己皆然。有人思索以藏,将破绽藏于人意料以外之处。

    但我所思索者却是将其阴阳契合敌之阳阴,即以剑锋迎其破绽,以肉身迎其剑锋。

    若在四象之中,阳极盛阳、阴极至阴,水火交融,一者成生生不息之态势,两造皆能全身而退。另一者……”

    “怎样?”

    “当然是两败俱伤,全部挂蛋。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就可供其它认识你的人凭吊。以上,就是多情剑第一诀,我称其为补缺。”

    “听起来好像很危险。”

    “是很危险没错呀。”

    “假如没补好呢?”

    “死翘翘啰。”

    对兰秀舫的洒脱,松有些错愕。

    “把耳朵拉长,继续听好来。第一诀补缺不确定因素太多,不是同生就是同死。

    若要突破,唯有破坏阴阳均衡一途。阴阳失衡,其威势必会倾注于某一方。等同于合两人之力,伤其一人。这便是第二诀:崩。”

    “等一下。”

    “说。”

    “怎么知道会崩向哪一方?假如是自己,那不是死定了。”

    “当然是不知道呀。反正第二诀的意思,不是死他就是死我。一半一半的机会。”

    听到这里,松整个人都冷掉了。

    又听到一堆废话……

    “所以才会有第三诀,人若不能无情,剑怎能多情。”

    “人若不能无情,剑怎能多情?什么意思?”

    “胜败只在一瞬,而人却易受影响。于内是七情六欲,于外是天时地利,而物却非。有人说物乃死物,在我看物亦有七情,只是它不动如山。

    故胜负于物而言,就只有胜负。比试之时,人若能以无心以对,剑则多情于求胜,高下立见。此即为第三诀:剑多情。”

    “听起来好像是……”

    “以剑御人之理吧。尝有人说此为邪道,不过在我重出江湖,拜访完名山古刹后,就再没有人这么说我了。

    而且就算入青楼坠红尘修练剑心是邪门歪道好了,以剑御人之法是邪剑好了,我又没有拿来做什么恶行。

    现在我游山玩水,用的是以前赚下的皮肉钱,又不是偷拐抢骗来的。旅途间偶尔有像昨天那般纠缠的讨厌鬼,我也只是出手制止他们,并没杀人。

    这么做有错吗?还是说人长的是貌美如花,注意!这里不是指我美的像如花。而是说我有闭花羞月、沉鱼落雁的容貌,却没被你们这些男人收服,供养在家里当花瓶就是件错事吗。

    天啊,我这丰满挺拔,恰好一手掌握的双乳,无法被相同的男人长久握住;我这纤细的蛮腰被多少人渴望揽住,而又有多少人实现梦想;

    我丰腴的臀部有如多汁的蜜桃,让人激起最深层的欲望。只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永远占有这些美好,难道这就叫错误嘛。……”

    旅途中好不容易暂时停歇,却听一个女人讲话讲到发花痴,是一件颇难过的事情。

    而最难过的,还是她并没有说谎。

    即使这些听起来很夸张的赞美,用在她身上,一点都没有不妥。

    可是为什么这些是由她自己讲出来。

    看得到却只有一个人摸到过,让在场的大多数男性是怒火、欲火同时中烧。

    但有一个人似乎是特例,书虫的思绪也朝向十分逻辑化的方向:“假如说兰秀舫是在二八年华岁开始闯那个什么江湖,江湖混个四年,才遇到那个什么杰克的。

    假设两人同在一起的时间是x年,之后分开又再重逢的时间是十九年。那么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个一两年就好,她的年纪不就是……哎呀,别戳我!”

    “不要说出那个不吉利的数字。况且我跟杰克在一起,只有半年不到的时间。也不是出来走江湖整四年才遇到杰克。”

    “半年不到,那也是有坐三望……哎呀,又戳我!”

    “那个数字于流年来说,乃是流年不利。所以还是不说的比较好。知道嘛,知道嘛!”

    “知道了,知道了。我只是从以前研究历史所留下来的习惯而已,不是故意的啦。”

    “历史!兰秀舫的年纪已经可以被当作历史来研究啦。”

    说出口才惊觉到又是一句禁语,三二慌忙捂上嘴已是枉然。

    看着美人额上爆露的青筋,矮子所幸横了心:“看什么看。也没想想自己年纪一大把了,还不准别人说。

    难道我少说个一句,你就会多年轻一岁嘛。作梦!再说仔细去算,假如那个什么碗糕杰克的,跟我们家打鸟一样年纪的话,那你初次看到那克(和气:‘那个什么碗糕杰克’的简称)还上了对方,根本就是老牛吃嫩草!”

    一样以山水的评语做结束的话,那就是:‘精采绝伦’四个字。用九星他比较口语化的说法,则是:“剑招我是看不懂,不过她使起来是很犀利没错。但看来她在青楼,不单单只学什么坐瓮的,以前也不是每天当大侠的,sm的功夫确实了得。”

    莫名其妙的,松的精神压力想必也是到达临界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