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破局 第36章 算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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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轻讶异的挑了挑眉，对面的两个Alpha则是一脸的复杂神色，尤其是那个叫黎烁泽的，看向江墨的眼神好像是今天才认识他似的。
当事人江墨却是一脸终于解脱的畅快，他其实很少自己下定决心去做什么事，他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得过且过和随波逐流。
但这三个月以来，江帆被拉扯着走在后面的场景却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常常会不经意的想起江帆这么多年来每一次的挣扎，想起江帆从不曾对自己提及的苦痛，还有那些让他感到自惭形秽的容忍和维护。
其实无论什么时候，江墨都不希望江帆跟妈妈一样离开，更何况是在他终于逃离了那些掌控、即将获得自由的现在。
在这个只有他能做出决定的时候，他贡献出了人生中第二次义无反顾。
医生却有些迟疑，“这倒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但，腺体一般很少有活体捐赠的……”
毕竟谁也不想当个废物。
“他不会同意的。”
“他不会同意的。”
两个声音几乎异口同声，黎烬和言轻对视了一眼，一个诧异一个笃定。
江墨有些莫名的看着这个omega警官，黎烬了解江帆倒是正常，可这个人好像并不认识江帆吧？
他抿了抿嘴唇，没出息的想哭，“那怎么办？难不成让他等死吗？要不就用我的腺体吧，反正我就是个没用的omega，有没有腺体我都是个废物，要是能救他一命，那不是挺值的吗？”
这话他当时在黎烬面前装绿茶的时候也说过，可笑那时候是他假装要江帆给他捐腺体，现在却变成了他上赶着要给江帆捐腺体。
黎烬也想起了那时候的事。
被自己的父亲和弟弟联手欺负，江帆却跑到病房来，以此为条件让自己做他一个月的男朋友，只为了让自己不再充当江墨报复他的工具。
太多次了，那样毫不掩饰的爱意与维护。
黎烬看向那迟迟没有被签下的病危通知书，一颗针扎似的心像是被丢到半空中，半点都寻不到着落。
言轻抬手拍了拍江墨的肩膀，这会倒是对他有些改观——这omega虽然看上去娇气了些，但本质上还是个善良的人，“这样吧，病危通知书和捐赠同意书你都先签着，但这只作为万不得已的下下策，我去联系一下这方面的专家，你们都先放平心态，还没到最坏的情况。”
他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可靠的气息，江墨好像找到主心骨似的重重一点头，终于能够握住笔在通知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看着言轻走到不远处跟电话里的人交谈，心里已经忍不住祈祷了起来。
没多一会，言轻又走了回来把电话递给了医生，医生听了几句后连连点头，最后说了声“那就这么办”就匆匆赶回了手术室。
黎烬连忙问向言轻：“是有什么办法了么？”
江墨也一起巴望着他，满脸的期待和忐忑。
言轻点头道：“我联系了上面特意给我安排的主治医生，他待会就会过来全面跟进江帆的情况，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把江帆的腺体缝合好保住他的命，最好是能让江帆醒过来，自己去做一些决定。”
大概是久病成医，主治医生到来后，言轻也跟着他们一起讨论了起来，黎烬和江墨却只能站在旁边，胆战心惊的听着那些高深专有名词。
手术又进行了很久，毕竟腺体上的伤原本就很难治愈，更何况还要时刻都承担为身体提供能量的责任。
江帆被推到加护病房后，几位医生将商讨后的结果如实转达给了几人：江帆的情况特殊，虽然腺体已经被缝合，但不能受到任何一丁点的刺激，且近几天他的腺体将处于强制休眠状态以便于恢复，而关于下一步的治疗，那位专门研究腺体的医生则给出了一个新的思路。
“omega的腺体实在太过脆弱，之前甚至出现过Alpha在标记时不小心咬坏omega腺体的事件，而对于损坏程度过高的腺体，医院大多都会采取直接摘除的办法。针对这一现状，我们研究所最近研究出了一种可以用合成材料配以激光，对受损腺体进行定点修复的办法，实验表明如果修复成功，腺体受损处可以达到90%以上的修复效果，只是这项技术还没有投入使用，不知道在实操中会遇到什么问题。”
几人眼中均是一亮，言轻也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说：“看来我是没赶上好时候啊。”
但他忘了，江帆虽然跟他经历类似，却没有他被鸢罂百般呵护的好命，麻醉剂和腺体休眠针不要钱似的打，丝毫不顾那些可以预见的后遗症，更何况之前还有江谨深的磋磨。
医生叹着气道：“话虽这么说，但病人无法适用人工合成信息素这一点还是棘手得很，以他的情况，最好是连麻醉都少用，已经产生的抗药性不说，麻醉过程中很可能会出现因为信息素耗尽而休克的现象，必须留有意识观察才行，简而言之……”他推了推眼镜，客观的下了定论：“手术的过程将会非常艰难和痛苦，风险也是难以预估的，如果手术失败的话，就只剩下腺体移植这一条路，但就算移植成功，病人大概率也会一辈子活在排异反应的痛苦中，连日常的活动都会很困难。”
江墨还没听完就抽泣了起来，他真的很难想象如果江帆真的变成那样该怎么办，他的腺体只能救江帆的命，却怎么也换不回从前的江帆。
黎烬比他还要面如土色，他太了解江帆，无论是移植江墨的腺体还是一辈子做个不良于行的病人，都不是江帆能接受的结果。
警局那边给言轻打了电话，有许多事还需要他来拿主意，言轻只好简单安慰道：“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有了一点希望，警队那边还有事，我不能逗留太久，我建议你们等江帆醒了之后跟他好好商量一下，还有，多关注一下他的情绪。”
言轻走后，黎烬颓然的对江墨说：“医生说江帆还要昏睡很久，你先跟舅舅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
“为什么？我也要在这守着。”江墨恹恹的反驳。
黎烬指了指加护病房，“里面只许一个人陪护，而且只有一张单人沙发。”
天生少爷病根本睡不了沙发的江墨：“……”
他弱弱的败下阵来，却还是忍不住用不信任的眼神看向黎烬：“可是……江帆被绑架前根本就不想靠近你，而且你们之间的恩怨我都从那个鸢罂嘴里听说了，你真的能好好陪护他吗？别是还想着伺机报复、拔他氧气管什么的吧……”
他一边抠着手一边对哑口无言的黎烬说：“虽然、虽然我跟他关系也不好，但就算是为了我自己的腺体，我也不想让他出事的……”
黎烬大概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连江墨的质疑都没办法反驳。
他只能按着自己的胸口，用保证似的语气说：“我已经……攒了足够多的后悔，我欠了江帆太多，我只想守着他醒来，亲口跟他说声对不起，不这样的话……我大概死也不会瞑目。我知道你也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只要他一醒过来我就会告诉你，所以可以请你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吗？算我……求你。”
江墨大概没想到他会用这么沉重的口吻请求自己，刚刚那点气势登时就散了个干净，“啊……那、那行吧，你记得一有消息就告诉我啊，那我……我先回去了。”
黎烬于是陷入了无尽的等待中。
他坐在床边拿了温热的毛巾缓缓擦拭江帆惨白的脸，他把江帆插了针头的冰凉的手小心的握进手里给他取暖，他在江帆陷入梦魇蹙着眉头的时候用指腹轻轻把他眼角渗出的泪水擦掉。
这是他一直想做却没有机会做的事。
“那天，你说要我做你一个月的男朋友，其实……我内心是有点慌张的。”时隔许久，黎烬终于可以直面自己那时混乱的内心。
他用指节顺过江帆瘦得没多少肉的脸颊，感受着手下真实的触感还有那份失而复得的庆幸。
“我总是在惊叹于你的勇敢和坚强，这一路你明明走得那么痛那么累，却从来没有放任自己停在原地。”
他在江帆的手背上吻了吻，心里疼得不像话。
“如果我也能……早点看清自己的心，你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了。”
“那天，我打了你一巴掌。”黎烬懊恼的垂下眸子，“我怕我真的会失控，会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父母的死状。”
“我没有走错房间，我在为自己的失手感到后悔。”黎烬闭了眼睛，好像还能听见江帆躲在被子里偷偷啜泣的声音。
“我实在是太吝啬了，你不过，只是想要点信息素而已。”
“第二天用Verlierer的身份问你的情况，还故意说出那种话，我到底是想得到什么答复呢……”
风信子的香味柔柔的铺散开来，正在昏睡的江帆终于不再应激，任由安抚信息素将全身包裹。
但黎烬没有忘记自己的信息素曾经给江帆带来多大的伤害，大概从今往后，他都只有在江帆昏睡时才有资格这般堂而皇之的给他释放一些安抚信息素。
“等你好一些，我给你补过一个生日好不好？”黎烬笑得有些勉强，他正在想尽办法的想要弥补一些他跟江帆之间的遗憾，“我学了做蛋糕，也不怎么好吃，看来蛋糕确实很难做，不是你的问题……我们可以去定做一个，在上面画一个小帆船。”
他就这样不知疲倦的自言自语，守着江帆从天黑到天亮，从天亮又到天黑。
当事人江墨却是一脸终于解脱的畅快，他其实很少自己下定决心去做什么事，他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得过且过和随波逐流。
但这三个月以来，江帆被拉扯着走在后面的场景却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常常会不经意的想起江帆这么多年来每一次的挣扎，想起江帆从不曾对自己提及的苦痛，还有那些让他感到自惭形秽的容忍和维护。
其实无论什么时候，江墨都不希望江帆跟妈妈一样离开，更何况是在他终于逃离了那些掌控、即将获得自由的现在。
在这个只有他能做出决定的时候，他贡献出了人生中第二次义无反顾。
医生却有些迟疑，“这倒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但，腺体一般很少有活体捐赠的……”
毕竟谁也不想当个废物。
“他不会同意的。”
“他不会同意的。”
两个声音几乎异口同声，黎烬和言轻对视了一眼，一个诧异一个笃定。
江墨有些莫名的看着这个omega警官，黎烬了解江帆倒是正常，可这个人好像并不认识江帆吧？
他抿了抿嘴唇，没出息的想哭，“那怎么办？难不成让他等死吗？要不就用我的腺体吧，反正我就是个没用的omega，有没有腺体我都是个废物，要是能救他一命，那不是挺值的吗？”
这话他当时在黎烬面前装绿茶的时候也说过，可笑那时候是他假装要江帆给他捐腺体，现在却变成了他上赶着要给江帆捐腺体。
黎烬也想起了那时候的事。
被自己的父亲和弟弟联手欺负，江帆却跑到病房来，以此为条件让自己做他一个月的男朋友，只为了让自己不再充当江墨报复他的工具。
太多次了，那样毫不掩饰的爱意与维护。
黎烬看向那迟迟没有被签下的病危通知书，一颗针扎似的心像是被丢到半空中，半点都寻不到着落。
言轻抬手拍了拍江墨的肩膀，这会倒是对他有些改观——这omega虽然看上去娇气了些，但本质上还是个善良的人，“这样吧，病危通知书和捐赠同意书你都先签着，但这只作为万不得已的下下策，我去联系一下这方面的专家，你们都先放平心态，还没到最坏的情况。”
他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可靠的气息，江墨好像找到主心骨似的重重一点头，终于能够握住笔在通知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看着言轻走到不远处跟电话里的人交谈，心里已经忍不住祈祷了起来。
没多一会，言轻又走了回来把电话递给了医生，医生听了几句后连连点头，最后说了声“那就这么办”就匆匆赶回了手术室。
黎烬连忙问向言轻：“是有什么办法了么？”
江墨也一起巴望着他，满脸的期待和忐忑。
言轻点头道：“我联系了上面特意给我安排的主治医生，他待会就会过来全面跟进江帆的情况，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把江帆的腺体缝合好保住他的命，最好是能让江帆醒过来，自己去做一些决定。”
大概是久病成医，主治医生到来后，言轻也跟着他们一起讨论了起来，黎烬和江墨却只能站在旁边，胆战心惊的听着那些高深专有名词。
手术又进行了很久，毕竟腺体上的伤原本就很难治愈，更何况还要时刻都承担为身体提供能量的责任。
江帆被推到加护病房后，几位医生将商讨后的结果如实转达给了几人：江帆的情况特殊，虽然腺体已经被缝合，但不能受到任何一丁点的刺激，且近几天他的腺体将处于强制休眠状态以便于恢复，而关于下一步的治疗，那位专门研究腺体的医生则给出了一个新的思路。
“omega的腺体实在太过脆弱，之前甚至出现过Alpha在标记时不小心咬坏omega腺体的事件，而对于损坏程度过高的腺体，医院大多都会采取直接摘除的办法。针对这一现状，我们研究所最近研究出了一种可以用合成材料配以激光，对受损腺体进行定点修复的办法，实验表明如果修复成功，腺体受损处可以达到90%以上的修复效果，只是这项技术还没有投入使用，不知道在实操中会遇到什么问题。”
几人眼中均是一亮，言轻也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说：“看来我是没赶上好时候啊。”
但他忘了，江帆虽然跟他经历类似，却没有他被鸢罂百般呵护的好命，麻醉剂和腺体休眠针不要钱似的打，丝毫不顾那些可以预见的后遗症，更何况之前还有江谨深的磋磨。
医生叹着气道：“话虽这么说，但病人无法适用人工合成信息素这一点还是棘手得很，以他的情况，最好是连麻醉都少用，已经产生的抗药性不说，麻醉过程中很可能会出现因为信息素耗尽而休克的现象，必须留有意识观察才行，简而言之……”他推了推眼镜，客观的下了定论：“手术的过程将会非常艰难和痛苦，风险也是难以预估的，如果手术失败的话，就只剩下腺体移植这一条路，但就算移植成功，病人大概率也会一辈子活在排异反应的痛苦中，连日常的活动都会很困难。”
江墨还没听完就抽泣了起来，他真的很难想象如果江帆真的变成那样该怎么办，他的腺体只能救江帆的命，却怎么也换不回从前的江帆。
黎烬比他还要面如土色，他太了解江帆，无论是移植江墨的腺体还是一辈子做个不良于行的病人，都不是江帆能接受的结果。
警局那边给言轻打了电话，有许多事还需要他来拿主意，言轻只好简单安慰道：“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有了一点希望，警队那边还有事，我不能逗留太久，我建议你们等江帆醒了之后跟他好好商量一下，还有，多关注一下他的情绪。”
言轻走后，黎烬颓然的对江墨说：“医生说江帆还要昏睡很久，你先跟舅舅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
“为什么？我也要在这守着。”江墨恹恹的反驳。
黎烬指了指加护病房，“里面只许一个人陪护，而且只有一张单人沙发。”
天生少爷病根本睡不了沙发的江墨：“……”
他弱弱的败下阵来，却还是忍不住用不信任的眼神看向黎烬：“可是……江帆被绑架前根本就不想靠近你，而且你们之间的恩怨我都从那个鸢罂嘴里听说了，你真的能好好陪护他吗？别是还想着伺机报复、拔他氧气管什么的吧……”
他一边抠着手一边对哑口无言的黎烬说：“虽然、虽然我跟他关系也不好，但就算是为了我自己的腺体，我也不想让他出事的……”
黎烬大概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连江墨的质疑都没办法反驳。
他只能按着自己的胸口，用保证似的语气说：“我已经……攒了足够多的后悔，我欠了江帆太多，我只想守着他醒来，亲口跟他说声对不起，不这样的话……我大概死也不会瞑目。我知道你也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只要他一醒过来我就会告诉你，所以可以请你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吗？算我……求你。”
江墨大概没想到他会用这么沉重的口吻请求自己，刚刚那点气势登时就散了个干净，“啊……那、那行吧，你记得一有消息就告诉我啊，那我……我先回去了。”
黎烬于是陷入了无尽的等待中。
他坐在床边拿了温热的毛巾缓缓擦拭江帆惨白的脸，他把江帆插了针头的冰凉的手小心的握进手里给他取暖，他在江帆陷入梦魇蹙着眉头的时候用指腹轻轻把他眼角渗出的泪水擦掉。
这是他一直想做却没有机会做的事。
“那天，你说要我做你一个月的男朋友，其实……我内心是有点慌张的。”时隔许久，黎烬终于可以直面自己那时混乱的内心。
他用指节顺过江帆瘦得没多少肉的脸颊，感受着手下真实的触感还有那份失而复得的庆幸。
“我总是在惊叹于你的勇敢和坚强，这一路你明明走得那么痛那么累，却从来没有放任自己停在原地。”
他在江帆的手背上吻了吻，心里疼得不像话。
“如果我也能……早点看清自己的心，你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了。”
“那天，我打了你一巴掌。”黎烬懊恼的垂下眸子，“我怕我真的会失控，会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父母的死状。”
“我没有走错房间，我在为自己的失手感到后悔。”黎烬闭了眼睛，好像还能听见江帆躲在被子里偷偷啜泣的声音。
“我实在是太吝啬了，你不过，只是想要点信息素而已。”
“第二天用Verlierer的身份问你的情况，还故意说出那种话，我到底是想得到什么答复呢……”
风信子的香味柔柔的铺散开来，正在昏睡的江帆终于不再应激，任由安抚信息素将全身包裹。
但黎烬没有忘记自己的信息素曾经给江帆带来多大的伤害，大概从今往后，他都只有在江帆昏睡时才有资格这般堂而皇之的给他释放一些安抚信息素。
“等你好一些，我给你补过一个生日好不好？”黎烬笑得有些勉强，他正在想尽办法的想要弥补一些他跟江帆之间的遗憾，“我学了做蛋糕，也不怎么好吃，看来蛋糕确实很难做，不是你的问题……我们可以去定做一个，在上面画一个小帆船。”
他就这样不知疲倦的自言自语，守着江帆从天黑到天亮，从天亮又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