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篱笆院里见南山 八十三、屠夫与农夫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把盖房子的事定了下来。

    胡南山见状,迟钝的感觉到自己是惹了旁人不高兴,不同于刚才的热烈,索性沉默不语的待着。

    月亮成了个空壳子,挂在天边,等待太阳升起时将其照散。

    废屋舍里最后一丝火星被晨露湮灭,再也搅不起火浪。

    劳累大半夜的众人随喻霄到了李竹家院子里。

    喻霄借了李竹的斧头,利落的挥斧砍肉。

    用刀杀人多了,杀猪对他来说也似砍瓜切菜,顺着骨节轻轻那么一剁,去了猪头的野猪已经分成了许多小块。

    李竹在一旁扯了几根草绳,在猪肉上钻个孔,草绳顺着孔洞把肉挂起来后,顺手被递给耐心等待的几人。

    “喻兄弟,你这架势,还真像镇上那屠夫!”赵青枣调侃起喻霄,眼睛还瞟向李竹,这姑娘倒像那屠夫娘子。

    李竹无暇注意旁人的注视,她迟来的倦意涌了上来,如今着实有些困乏。

    好在喻霄速度快,不消片刻,众人都散去。

    喻霄向李竹道谢后,把最后一份野猪蹄递给随大流跟来却没近前的胡南山,见他怔愣,拍了拍胡南山的肩头,便随兰生去他家暂住歇息。

    人都走了,李竹关好院门,一把捞过趴在门边迷蒙着眼睛的白云,往清凉的竹床上一趴。

    “诶呀,睡觉啦。”

    她喃喃自语两句,很快呼吸绵长均匀,已是坠入梦乡。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烈日当空。

    如今是五月末,过不了多久就要进入三伏天。

    李竹栽种的庄稼已经出苗茁壮,只是缺不得水,通常每日晨起她都得去浇水除草。

    可今日实在睡得沉,她还觉浑身乏力时,听到白云在耳边叫个不停,悠悠转醒。

    感觉腿下一阵温热,李竹赶紧把腿挪开。

    原来是不小心压在了小猫肚子上,气的它不知骂了多久。

    李竹挠挠耳朵,声音还有些慵懒,“好啦好啦,我睡得太熟了嘛,下回再不会压在你身上了。”

    白云得了松快,立刻就跳下了床,踱步到门边示意李竹把门打开。

    李竹随手抓了两把头发,起来拉开屋门,被日光晃了眼,不自觉抬手遮挡,待落眼在院中时,她觉着有哪儿不大对劲。

    还不等她深想,就见白云气势汹汹的往菜园里去,片刻撵出三只嘴上还挂着菜叶的兔子。

    李竹揉了揉额头,啊,今晨实在太困,忘了关灶房门就去睡了,她都把这三只兔子忘记了。

    饿了半宿好不容易吃个半饱的兔子们还在瑟瑟发抖,这黑乎乎的家伙也太凶了!还没吃两口呢就被它揪出来了!

    白云蹲坐在李竹身边,睥睨这些外来者。

    李竹伸手揉了揉白云的脑袋,小猫一下就放松下来,还顺着扬了扬脑袋,像是希望李竹多摸几下。

    白云:“喵~(舒服舒服!)”

    李竹却把手收了回去,走到呆愣愣的兔子们跟前,提起它们的后颈,把这些兔子都放进灶房那开着盖的竹箩筐里。

    安置好兔子,李竹进菜园摘了些菜,而后把菜叶撕碎抛在箩筐里喂兔子。

    得了食物的兔子兀自吃的欢快,她揭开锅盖打水,清亮的水面倒映出她的脸,被磨得锃光瓦亮的斧头也被立起来靠在窗边,充当着李竹的镜子。

    照着“镜子”,李竹把头发梳理好,仔细洗漱干净,人也清醒许多。

    吃过朝食,李竹挑起两个空水桶准备进山,这天太干了,得赶紧去浇地了。

    出了门,却见不远处空地上乌泱泱的许多人,喻霄在人群里头格外显眼,高出众人的个头让李竹一眼就瞧见了他。

    他们周边放了很多木头,树皮都未剥落,一看便是新砍回来的。

    李竹没凑上去打招呼,她边走边想,喻霄那栖身的宅子被烧毁,想重建也得费一番功夫,看来这些时日免不了要听人声喧闹了。

    昨日喻霄打回来的野猪肉,除了分给那些帮忙的人家,还剩下一部分,硕大的野猪头在里头显得格外有分量。

    喻霄说这野猪肉无处可放,想先借用李竹家的水井凉着,吊在井里,怎么也能放个几日。

    李竹略想了想,就答应了。

    喻霄也算是她的邻居,远亲不如近邻,能得善邻,李竹自然也不会执意要与人交恶。

    说起猪肉,其实野猪肉的肉质一般,味道不如家养的猪好,甚至吃起来还有股腥臊味。

    可毕竟是荤菜,若不进山猎野猪,在南山村三五月的也吃不了一次肉,对村里人来说,这当然是很珍贵的吃食。

    脑子胡思乱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李竹却没停下手里的动作,从清泉潭到她的地,也得走个两盏茶,更别说还挑着满满当当的两桶水。

    待她浇完地,身上的衣裳已经浸满汗,额头上的汗珠还在不住滴落。

    她开荒的这地不小,可种粮食的地方不大。

    南山村里她相熟的人家不多,粮种更是难寻,这些栽种下的种子,有在村长家买的,有拜托孙青云带进山的,还有一部分,是刘呦那儿匀给她的。

    她将这三部分粮种分开栽种,浇水、除草、施肥却都是一样的,也不知过上两月,是否也会有一样的收获。

    空气越发闷热起来,甚至连风也没有一丝,好像是个大蒸笼罩住了南山村这一片,李竹觉着自己光站着就止不住的被蒸出水。

    腰间的蒲扇被她抽出来扇动,扇柄下挂着的草编蚱蜢随着她的动作一跳一跳,把与徐明一起下地的徐大虎吸引了过来。

    徐大虎手里攥着几把杂草,慢悠悠踱步到他家地与李竹地中间的田埂上,爽朗的喊了一声,“竹姨!”

    李竹转身,半阖的眼皮抬起,有气无力的回话,“诶,有事啊?”

    徐大虎嘿嘿笑了两下,又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指,“竹姨,这个蚱蜢你是怎么编的啊,可真好看!”

    李竹扇扇的手停住,提起扇子把草蚱蜢举起来,晃了两下,徐大虎的眼睛也随着一起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