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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湿处,惹春潮 第198章 听天由命。

    乍然知晓这个消息,孟挽心还是不由得一颤。

    但并不是因为楚懿,而是因着昨夜她与楚渊远远相望的事,想起还觉得有些后怕。疫病无声无息便在营帐里传染开了,而且这疫病发病之前,毫无症状,兴许她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染上疫病。

    昨夜倘若她与楚渊其中一人,越过了那栅栏,那这疫病往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毕竟楚渊如今作为主心骨,无论这军营中驻扎的士兵,还是军营外因各种原因奔走的士兵,都需要他亲自命令指挥。

    幸好她与楚渊两人都清醒克制。

    至于楚懿,孟挽倒是没多考虑。毕竟并不重要的人,她亦无暇顾及。

    况且,是他不顾他人劝阻执意要致自己于险境之中,自己做下的决定,之后会有什么后果,那也便是他自己去承担,与别人无半点关系。

    之后孟挽便接过食盒入了营帐,食盒中只简单的清粥小菜,便是这清粥小菜,在这什么都极其短缺的荆城之中已经是十分难得。

    用过早膳之后,又有士兵来将食盒收走。如今营帐中不许人随意走动,亦不许人随意离开营帐,孟挽也不去添乱,刚巧营帐有一张躺椅,她便将那躺椅搬至营帐门前,躺在上面半眯着眼睛晒太阳。

    长达半月来,都是在奔波辗转,为各种各样的琐事操劳,今日难得闲暇下来。而且今日的阳光亦是甚好,孟挽觉得这几日的连绵阴雨让她身上都沾染上雨水的潮气,要是不晒晒太阳,这潮气实在让人难受。

    今日阳光确实甚好,天空碧蓝如洗,江南地带倒不似京城,入冬之后便是一片苍茫萧瑟,而眼前依然树木青翠,绿意盎然。

    河道边的芦苇丛明显被洪水冲刷过,有的匍匐在地,有的依然坚挺蓬勃,风一吹,发出簌簌的声响,偶尔还有几只鸟雀扑翅惊起。

    四下一片安静,似是远处河道潺潺流水声都可以清晰入耳。

    孟挽昨夜晚睡,早起本就困乏,旭日暖阳照在身上,更是昏昏欲睡,再加之四下清净无人,无人叨扰,很快便入了梦乡。

    孟挽做了一个梦,不同于以往辗转于前世各种苦难的梦境,这个梦中并无楚懿,更无前世发生过的各种繁琐之事。

    不甚清明的视线中,处处张贴着囍字的婚房, 明红色在烛火摇曳下尤其鲜艳,她刚睁开眼,便有人撩起她头顶那轻飘飘的盖头。

    她几乎是下意识睁大眼,瞧见的便是男子的身影,同样是一身大红的喜服,颀长挺拔,紧接下来她便跌入男子那深邃幽深如同古潭的眸眼。

    她能听到自己心跳如同擂鼓,入耳鼓声密集,声响如雷。那一刻似是烛火不再摇曳,时间也停滞不前。

    烛火再度摇曳时,男子的模样在略显暗沉的光影中清晰得毫发毕现。

    彼时孟挽想,这是她内心在告诉自己,她已经彻底摒弃了那些前尘过往,繁杂琐事,还是,她对楚渊的想念已经将她心中所想全都覆盖?

    只是后来当她伸出手去抚那张熟悉的脸时,一阵脚步声将她惊醒。她本就浅眠,醒时不费力便睁开眼。

    脚步声是从营帐外传来的,孟挽循着声音看过去,是巡逻的士兵带着军医过来了。

    彼时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医都是全副武装,头上戴着兜帽,面上亦覆盖着预防疫病的面纱,两人离孟挽还有一些距离时脚步停了下来, 没有继续往前。

    军医过来是特意寻孟挽的。

    这两日来,军医亦使出浑身解数,可是那染了疫病的新兵却是一点不见好,前些日子还能自如行动,今日是直接卧床不起。

    也是今日,军医偶然间听闻小道消息道是军营外,那些染了伤寒的流民喝了孟挽预防疫病的药之后直接好转,如今那预防疫病的药成了人人哄抢的香饽饽,排队领取预防疫病药的人比领取分发粮食的人都要多上许多。

    听闻时,他还有些不相信,这世间竟然还有那么神奇的药方子,反正他行医多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师承的便是一代名医,也自恃身份尊贵,从来都不相信有这种偏门的方子。

    只是后来,见那新兵从痰中有血丝发展成痰中全是血块,到今日,吐出来的都是鲜红的血。这才起了过来寻孟挽要方子的心思。

    军医虽是对孟挽那个方子存疑,但如今性命攸关,他定是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新兵染疫死去,这新兵性命不仅仅与他俸禄挂钩,还直接影响军心。

    若是这染疫病的新兵死去,那这营帐之中其他士兵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便会人心惶惶,彼时军营上下定是动乱不安。

    届时,第一个问责的便是他。

    无论如何,他不得不死马当作活马医,放下架子问孟挽要那预防疫病的方子。

    所以见面便直接开门见山道:“听说孟姑娘有预防疫病的方子,这方子又对疫病极为管用,可否让这营帐中染了疫病的士兵也试一试孟姑娘那个方子?”

    孟挽听到这话便知晓那染了疫病的新兵情况不妙,不然军医也不会寻上门来。

    也没多想便将那药方给誊写下来,交给军医时问,“那染病的新兵今日身体如何了?”

    彼时四下无人,军医亦不隐瞒,“病况越发严重,今日瞧着呼吸亦困难,似是......垂死之人,我换了好几个方子,都并无效果,这才想着,用孟姑娘的方子一试。”

    这几日军医亦是愁得夜不能寐,这些事不能与那新兵说起,倒是并不避讳孟挽。

    孟挽听到这些话时着实是吃了一惊。

    昨日她问那新兵话时,那新兵尚且还中气十足,孟挽并未想到不过短短一日时间,病程竟是进展如此之快。

    也不多话,只对军医道:“那便快些拿着方子去抓药熬药吧。救命要紧。”

    军医沉声幽幽叹了一声,“如今别无办法,也只可一试了。”

    其实他对孟挽这方子,并无几分信心。

    只是他若是不做最后的努力,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更何况,这疫病已经在营帐中蔓延开来,若是找不到能治疗这疫病有效的方子,今日这新兵的下场,便是那数十个同样染了疫病士兵的下场,亦是这营帐中被隔离开来的所有人的下场。

    无一人能逃过此厄运。

    孟挽亦知晓这些。

    只是事到如今,她对这方子能否治疗那新兵染上的疫病亦无半点把握。

    毕竟治病也得讲究一个对症下药,她不是郎中,不知晓那新兵的具体病症,只觉得应是与上一世的疫病差之不多。如今军医不能下定论之事,她更无法下定论。

    大概接下来也只能听天由命。

    接下来的半日,虽是阳光依旧灿烂明媚,但营帐中却是静寂无声,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叹气声,似是这里面尽数被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闲暇无事,孟挽虽是还继续躺在躺椅上晒太阳,但却是不能如同之前那般舒服惬意,而是时不时看向那营帐外边。

    她所住的营帐与那新兵的营帐相隔不远,但角度问题,只能隐约瞧见营帐一角,只见偶有人面色肃穆进出,至于里边情况,根本瞧不见。

    营帐外边的路上倒是时不时有巡逻的士兵,那些士兵巡逻时分,亦是全副武装,脸上亦以面纱覆盖上一层,以将瘟疫隔绝开来。

    时间如同河水缓慢流淌而过,阳光越发热烈,照在身上亦发烫时,近了晌午。

    晌午时分有负责送午膳的士兵将午膳送到营帐外,士兵放下食盒便不多话地走开,彼时孟挽便趁机问:“如今那染病的新兵如何了?”

    孟挽眼见着士兵给她送午膳之前,亦是进了隔壁的营帐,想着他应是知晓那营帐里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