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爱 第16章 冥冥之中
“兄弟们，咱们加把劲，争取在腊八之前回京。”此时的李放已是归心似箭。
“老大，前面的林子似乎有些不对劲。”裴谦在楚袂身边低声说。
“是有些不对劲，看来我那嫡母为了要我这条命，把整个身家都拿出来了。”楚袂冷笑了一声，眼底泛出了嗜血的神情。
在一旁的吴素看了一眼杀气腾腾的楚袂，又转头看了一眼楚镶的马车。他们这一路除了有几波拦截，但是在暗中好像是有人在保护他们。所以没有什么伤亡，这要到京城了还有埋伏，难道对方是要把楚袂截杀在京城之外？
他们进入了茂密的树林，这里的树木繁茂，阳光都得费力的从树枝的缝隙钻进来。
楚袂他们一边走一边环视着四周，其实他们的手都开始按住腰间的绣春刀了。
“老大，这个地方还真是个杀人毁尸的好地方啊！”李放笑着说。
刚说完，一只利箭划过他的耳边，他大叫一声“有刺客！”
数十支箭穿透仅有的几缕阳光向着楚袂飞奔而来！
楚袂飞身而起，用手里的刀把箭打飞，他身旁的李放和裴谦一左一右对楚袂形成了保护阵型。
“保护我姐姐！”楚袂对吴素说了一句。
其实这一句是多余的，吴素在乱箭射下来时就飞奔到楚镶的马车旁保护了。
楚袂话刚落音，从树上跳下来许多黑衣人，锦衣卫训练有素的分工合作。一部分人看守囚犯和缴获的金银，一部分保护满族公主和使者，剩下的奋力御敌。
“奶奶的！到底有没有完啊？从去到回来，就这点花样了？”李放说着把一个黑衣人一脚踢出去很远。
裴谦一手持刀一手持剑招招干脆利落。
楚袂身轻如燕的挥舞着手里的短刀，还没看清他是怎样出招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少爷，我们来了。”众人正在厮杀的热火朝天，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带着一队黑衣卫队大喊着加入战斗。
“撤！”那些死的差不多的黑衣人见对方有支援，为首的喊了一句想逃。
“想跑！老子允许了吗？”那四十多岁的大汉一声吼，他带的那些人几下就把黑衣人打倒在地！
“按住他们的下巴，留活口！”楚袂冷声的说。
“是，少爷！”那四十多岁的大汉一把把黑衣人首领的下巴给卸了！顺便还从黑衣身上摸出一块小木牌，上面带着“李”。
“李家，看来这帮乌合之众是真的活够了。是不是？袁叔叔？”楚袂看着大汉扯唇一笑，大汉也面带微笑的看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少爷说的对，当年就是姓李的兔崽子重金找我们杀你和夫人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旧技重施！”
“重金？五百两？叔叔可真是大气的人。”楚袂对大汉的笑容天真烂漫，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乌拉朵在一旁痴痴的看着，草原儿女多喜壮硕的男子，她却独爱这样风姿绰约，面容姣好的奶油小生。
这一次，她好不容易说服阿玛让她带着使者来中原。主要目的就是楚袂，她要把他带回去做驸马。
察觉到乌拉朵的目光，楚袂收起笑容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乌拉多接受到这样的目光，只得把头低下。但是在心里的她却是没有泄气的，她坚信自己定会打动他的！
“昭儿，你没事吧？”楚镶小跑着朝楚袂奔来，由于太紧张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亏有吴素在一旁扶着。
楚镶也顾不得此时正抓着吴素的手，只是一瘸一拐的来到楚袂身边。这才发现，她抓着并非手帕，而是是吴素的手！
楚袂见了，粗鲁的把吴素推开:“大人，请遵守你我约定！”
楚镶见楚袂如此无礼，用手轻轻的拉了一下他的手。转身红着脸对吴素行礼:“大人海涵，是我等鲁莽。”
“姐姐！你平常并不是如此的！不就是拉了他一下手吗？只要你愿意，回京我定要招上百名男子让你每天拉一个人！”楚袂此话一出，周边众人无一敢出声音的。
“小王八，你当你姐姐是什么人了？还一百个，一个也不行！”只有吴素不知死活的来了一句。
“吴正圭，老子的姐姐关你屁事！信不信……”
“昭儿！别说了！此次吴大人有恩与我，你对他应该客气一些。再者，你们两个皆是朝中重臣，为何言语如此不堪？有辱斯文！”楚镶在说话时看着吴素。
“大人玉质金相，少年得意。不应再，再自甘……”楚镶还没有把那个堕落说出来就被吴素打断了。
“小姐莫要说了，在下定会改的，绝不会跟这小王，小弟胡闹的”吴素听了楚镶对他的一阵吹捧，瞬间云里雾里悔恨难当，楚袂的小王八也强行改成小弟了！
一旁的祥子都要憋出内伤来了，这是他家少爷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人低头，还是个女子！看来这楚家小姐都是不一般的人啊！
“行了，老子才不做你弟弟呢！要不，你委屈一下做我弟弟吧？”楚袂邪笑着对吴素说。
“老子为了你姐姐对你一忍再忍，你见好就收，别再为难你姐姐了！”吴素也是低声威胁的说。
楚镶看着两人玉树临风，翩翩公子，出口却是一口一个老子毁人三观，失望的摇摇头“朽木不可雕也。”转身回到马车上。
看着楚镶失望的离开，吴素紧张的跟在后面，却还不忘给楚袂一个警告的眼神。这一刻他应是遵循了自己的心意，他钟情这个女子，甘愿对她俯首称臣。
楚镶微微转头，脚步也缓慢下来，她偷偷的低下头看吴素，没想到吴素亦是在看着她。她的脸一红，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离这个男子如此近了，回京后就不会在见面了。就算没有二姐，他们也是不可能的。
吴素跟在楚镶身后默默的看着她，他想说的话说不出来，千言万语，只能藏在眼眸中。见楚镶偷看他，他绽然一笑:“姑娘可以大方的看我，这一点我还是可以满足你的。”
楚镶听了也是温柔的笑了，是了，注定不相干的人为什么不能看？
她转头大方的行礼:“多谢大人体谅，大人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楚镶抬头正眼看着吴素，“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应就是眼前的人吧。楚镶虽是看着吴素，手却紧张的用拇指刮着手帕。
吴素一双凤目看着楚镶，又看着她紧张的手。他早已不是少年，当然知道楚镶为什么紧张，这也是他最无奈的。
“既然我与姑娘都是梦中人，梦纵然再好，也是会醒的。望姑娘日后保重！”吴素微笑着说，眼底却是悲伤的。
“多谢大人。”楚镶听了也是笑着回礼，却没有再抬起头来，她怕自己眼泪隐藏不好，只得快速回到车上去。
吴素看着有点狼狈的楚镶，心底的苦涩也只有他能体会，转头却对上了楚袂冰冷的眼神！
“老大，小姐好像看上吴素那个浪荡子了！”李放在一边不嫌事大的说。
“他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应该明白，他若是不听警告就莫怪我无情了。”楚袂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老大，属下觉得小姐只是心悦，她识大体，必知其中利害。吴素更是不傻。再说他是相国的门生，不好为这没有捅破的事弄僵了。”裴谦在一旁小声的分析着。
“对，裴谦说的有理！”李放接到裴谦的眼神跟着说。
楚袂看着这俩人一唱一和，他拍了拍他们的肩。
“你说的对，现在不能动他，是敌是友还说不清呢，何况还有一个人需要清理！说一声，启程！”楚袂看着跟在他姐姐马车旁边的吴素冷笑了一声。
“大人，你的姐姐似是心情不佳，不如，我去陪陪她吧！”是乌拉朵，自从她知道楚镶是楚袂的姐姐之后，一直找机会接近她。都被楚袂以公主身份尊贵挡回去了。
他看着乌拉朵淡淡一笑:“公主，为了您的安全，您还是回到马车上吧，到了京城再叙也不迟。”
乌拉朵看着一直把自己拒为千里之外的楚袂，心里不免失落起来，自己是为他而来，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对自己？难道是在乎身份的差别吗？见楚袂不再看自己，乌拉朵只好回自己的马车。
她经过楚镶的马车时，听见细微的呜咽声。
“楚姐姐，你在哭吗？你怎么了？”乌拉朵这一问似是在平静的湖里投进了一枚石子，不大却溅起了水花。
楚袂听了转头看着吴素，手却握紧了腰间刀柄，他身边的人见他如此亦是做好战斗的准备。
吴素在楚镶的车旁，眼神泛着冷光，他死死的盯着乌拉朵，这女子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此时不能与楚袂闹僵。
车内传出一阵咳嗽，楚镶纤细的手掀开车帘。苍白的脸上尽显疲惫。
“公主怕是听错了，我只是略染风寒，无事。昭儿，咱们快回吧！”楚镶又高声的对楚袂说。
楚袂看了一眼楚镶，这一次他的姐姐受委屈了。如果姐姐真的看上吴素，他打断他的腿也要顺了姐姐的意。
吴素看了一眼楚镶，他也听见她在车里哭了。他也是在强压着跑去安慰她的心情，放在别的红粉佳人，他定是大方走进车厢一番促心长谈，但是面对楚镶，他却是不知所措的。
罢了，时间应是最好的良药，他们终是庄周梦蝶，没有发生什么，却是刻骨铭心的感受。
车子在宽敞的官道行驶着。
“大人，李侍郎他们在一旁候着，像是有急事。”祥子骑马快速来到吴素身边，吴素顺着祥子说的方向看过去，是吏部的马车。
“天下无不散筵席，楚小姐，我们后会有期。”吴素对着车内的楚镶做了一个平揖礼。
车内阿七把车帘打开，楚镶用团扇遮住挡住下半边脸，恭敬地回礼:“大人保重。”
吴素看了一眼楚袂，楚袂点点头，禁军把囚车拉走了。
“老大，合着我们这一路拼杀就是为他人做衣裳？”李放见囚犯被带走激动的说。
“蓝思童如果到了我们手里会牵连许多无辜的人，京城会再次血流成河的，当年已经死了许多人，该尘埃落定了。再说，陛下并不想要人，他想要的我已经拿到了。”楚袂看着走远的囚车幽幽的说。
相国府，楚姨娘的小院被冬日霞光笼罩。楚姨娘一身藏青色衣裙，身上没有多余的配饰，只手里拿了一块淡粉色的丝帕。
上面绣着胭脂色的腊梅，和五彩的鸳鸯。这块丝帕是她能带的唯一一件可以颜色鲜艳的物件。
此时的她正坐在火炕上，天气转凉，她的身体愈发虚弱。
“夫人，已查明，是大夫人联合兵部侍郎王复道在西北境内刺杀少爷的。”一个黑衣人跪在云怀致面前说。
“李小云！当真是觉得我是好欺负的吗？少爷现在怎么样了？”云怀致紧张的问，由于太紧张，引发了好一会儿咳嗽。
“夫人放心，少爷一切安好，现在老袁正在护送他回来的路上。”黑衣男子说。
“看来，李小云是留不得了，本来念着她是我救命恩人的妻子，这些年我一再忍让，应是对得起楚相国了。”云怀致慵懒的说。她是真的累了。
“怀致，我可以进来吗？”外面传来了楚廓的声音，云怀致对黑衣人一摆手，黑衣人走出后门消失不见了。
楚廓已经走到主屋的门口，他知道屋子里刚才有人，他也知道那是他小妾的暗卫。他心底叹了一口气，小妾只是名义上的，就如同他与妻子李小云的婚姻，他确实牺牲了很多东西。
“大人说笑了，是您给我的栖身之所 ，您当然可以进来了。”楚姨娘温柔的说。
听了她的话，楚廓轻轻把门推开进来。楚姨娘看着走进来的楚廓，这一瞬，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似是带着她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午后。
一个满身酒味的英俊将军将她抱出囚营，虽然他说是酒后乱性，但是她却看到在他眼里的歉意和无奈。受伤的不只是自己，事关生死，他们都是不得已。
“怀致，这些时日住在你这里，打扰你了。这是我在街上看到的，觉得适合你，就给你买了。”楚廓拿出一支碧绿的簪子，一看就是店里镇店的那种。
云怀致看着楚廓，这些日子他经常那些簪子、镯子的送给她，难道是有事相求？
“大人不必客气的，说是住在我这儿，其实你一直住在昭儿院里的。这些您还是拿回去吧，关于您再纳妾，我是不会妨碍的。”云怀致温柔的说。
“怀致，你若是喜欢，就拿着。我何曾想过纳妾？这些以后在跟你说。过几天昭儿就回来了，今年除夕我们一起守岁吧。”楚廓小心翼翼的问。
夕阳穿过院中的树枝洒在他们的身上。
“光阴花上露，梦幻度一生。不曾想二十年多年了，十八岁时家破人亡，我流离失所。后来又带着昭儿艰难讨生活，除夕守岁，似是前世做过的事了。”云怀致看着对面的楚廓柔声的说。
“对不起，怀致。我亏欠你太多。”楚廓看着云怀致，是什么样的女子？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苦难带过，从来没有对自己说出自己的不易，这是第一次。
“大人，你别这么说，我并没有怪过你。就如大人所说，一起守岁罢。”云怀致看着楚廓依旧温柔的说着，温柔的让人不敢靠近，怕打碎了她周围的温馨。
“你带上吧，好看。”楚廓说着拿起簪子走进云怀致想帮她戴上。
“不要！不要！”云怀致见楚廓走进，紧张的喊着，她身边的两个武婢连忙护住她。
楚廓见云怀致如此反应，想来是当年的事伤她太深了。他低头叹了一声:“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帮你戴上发簪。”
远怀致似乎也觉得自己失态了，她伸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接过发簪，轻轻插上。眼神又恢复了平静。
“多谢大人相赠。”云怀致笑着说。她心里是欢喜的，毕竟没有男子送过东西给她。
“大人！大人！”管家大呼小叫的跑进来。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惊扰姨娘，什么事？”楚廓看着管家低声说道。
“大人，不好了！夫人在前厅跟连老爷打起来了！”管家苦着脸说。
“这个泼妇！怀致，你先休息，我去看看。”楚廓气恼骂了一句，又转头对云怀致温声细语的说。
云怀致听了心底暗笑，李小云果然是个没脑子的。
“大人，连家虽是商贾，但是他们祖上却是百年儒学大家，门生遍天下。连坡还有一个吏部尚书的小舅子。大人定要斟酌。”云怀致用丝帕遮着嘴轻咳着说。
楚廓却把目光放在了她的丝帕上。云怀致似乎发现了，轻声提醒道:“大人？”
楚廓老脸一红，痞里痞气的对云怀致一笑。
“我知道，你休息吧，晚些时候再来看你。”说完逃似的离开。
云怀致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为了她的儿子，阴谋又如何？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老不羞，这么大年纪还来送这些东西！你想让我家老爷娶谁？你那半死不活的女儿吗？”楚夫人不堪入耳的骂声从前厅传来。
“你，你凭什么说我女儿，大人之间的事，你扯孩子做什么？你这妇人太无礼，怎好做这相府主母？”连坡虽是商人，却是书香门第，饱读圣贤书。他听见楚夫人骂自己的女儿，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你这奸商，就是有你怂恿，我家老爷才会有再娶之意。”楚夫人大哭起来，拿起一把扫帚就朝连坡打去。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堂堂一品夫人，竟然如此粗鄙。”连坡躲着，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箱子。
“住手！”楚廓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他一把夺下李小云手里的扫帚，生气的看个她。
“来人，把夫人带回后院，不准让她出来！”楚廓冷声说道。
“楚廓！你良心叫狗吃了？我为你生了两个孩子，你现在发达了，用不到我了，想要再娶？门都没有！你要是敢娶，我就撞死在门前！”李小云撒泼打滚的哭喊着。
楚廓冷眼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当年为了光耀门楣鬼迷心窍娶了她。明知她与人通奸，生子，却还是忍气吞声。竟没想到自己彻头彻尾的绿了，她却彻头彻尾膨胀的疯了。
“别跟我提你那两个孩子！今天我不想跟你说这些，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楚廓低沉的声音似是发怒的猎豹一般。
把站在一边的连坡吓坏了，他看着发怒的楚廓，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待楚夫人被侍卫架着呼喊着带走，楚廓低头平复了一会儿情绪。再抬头时，脸上缺看不到一丝怒意，他谦和地对连坡做了一个平揖。
这场景却把在商场风行多年的连坡看蒙了。到底是多么深的城府，前脚杀气腾腾，后脚温煦依依。
“连兄见笑了，内子言语无状，多有冲撞，还请原谅。”
“大人哪里话，我一粗人，骂句又不少啥。只是夫人开口辱骂我的女儿，这，在下只此一女，也没有见过夫人，实属不该。咳咳。”连坡不卑不谦的说着。
“着实不该，不如，过几天由我做东，请贵府来做客，以表我歉意，如何？”楚廓笑着说。
“这，这不用了，小女也不经常出门。”连坡心虚的笑着。毕竟自己的女儿一天一趟锦衣卫都府找人，在京城都传遍了。
“要的要的，也感谢连兄这些时日为了帮我圆梦，走南逛北搜集稀有物品，着实感谢。”楚廓这是诚心相邀了。
“对了，大人，这是在当铺库里存着的一枚簪子，伙计记不清楚是谁当的，应是死当。我见簪子样式独特，你应是喜欢的。”连坡从木箱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枚梅花金簪，梅花芯还是一枚上好红玉。
楚廓看着这支簪子，簪子上端刻着细小二字:怀致。
楚廓擦了一下眼睛:“多谢连兄，你的善举圆了一个人的梦，楚某得宴席你们一定得参加。”
连坡见楚廓拿着簪子看到伤情，想必应该是他认识的人的旧物。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就这样，两家的宴席就定好了，冥冥之中注定的何止是两人？
“老大，前面的林子似乎有些不对劲。”裴谦在楚袂身边低声说。
“是有些不对劲，看来我那嫡母为了要我这条命，把整个身家都拿出来了。”楚袂冷笑了一声，眼底泛出了嗜血的神情。
在一旁的吴素看了一眼杀气腾腾的楚袂，又转头看了一眼楚镶的马车。他们这一路除了有几波拦截，但是在暗中好像是有人在保护他们。所以没有什么伤亡，这要到京城了还有埋伏，难道对方是要把楚袂截杀在京城之外？
他们进入了茂密的树林，这里的树木繁茂，阳光都得费力的从树枝的缝隙钻进来。
楚袂他们一边走一边环视着四周，其实他们的手都开始按住腰间的绣春刀了。
“老大，这个地方还真是个杀人毁尸的好地方啊！”李放笑着说。
刚说完，一只利箭划过他的耳边，他大叫一声“有刺客！”
数十支箭穿透仅有的几缕阳光向着楚袂飞奔而来！
楚袂飞身而起，用手里的刀把箭打飞，他身旁的李放和裴谦一左一右对楚袂形成了保护阵型。
“保护我姐姐！”楚袂对吴素说了一句。
其实这一句是多余的，吴素在乱箭射下来时就飞奔到楚镶的马车旁保护了。
楚袂话刚落音，从树上跳下来许多黑衣人，锦衣卫训练有素的分工合作。一部分人看守囚犯和缴获的金银，一部分保护满族公主和使者，剩下的奋力御敌。
“奶奶的！到底有没有完啊？从去到回来，就这点花样了？”李放说着把一个黑衣人一脚踢出去很远。
裴谦一手持刀一手持剑招招干脆利落。
楚袂身轻如燕的挥舞着手里的短刀，还没看清他是怎样出招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少爷，我们来了。”众人正在厮杀的热火朝天，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带着一队黑衣卫队大喊着加入战斗。
“撤！”那些死的差不多的黑衣人见对方有支援，为首的喊了一句想逃。
“想跑！老子允许了吗？”那四十多岁的大汉一声吼，他带的那些人几下就把黑衣人打倒在地！
“按住他们的下巴，留活口！”楚袂冷声的说。
“是，少爷！”那四十多岁的大汉一把把黑衣人首领的下巴给卸了！顺便还从黑衣身上摸出一块小木牌，上面带着“李”。
“李家，看来这帮乌合之众是真的活够了。是不是？袁叔叔？”楚袂看着大汉扯唇一笑，大汉也面带微笑的看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少爷说的对，当年就是姓李的兔崽子重金找我们杀你和夫人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旧技重施！”
“重金？五百两？叔叔可真是大气的人。”楚袂对大汉的笑容天真烂漫，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乌拉朵在一旁痴痴的看着，草原儿女多喜壮硕的男子，她却独爱这样风姿绰约，面容姣好的奶油小生。
这一次，她好不容易说服阿玛让她带着使者来中原。主要目的就是楚袂，她要把他带回去做驸马。
察觉到乌拉朵的目光，楚袂收起笑容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乌拉多接受到这样的目光，只得把头低下。但是在心里的她却是没有泄气的，她坚信自己定会打动他的！
“昭儿，你没事吧？”楚镶小跑着朝楚袂奔来，由于太紧张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亏有吴素在一旁扶着。
楚镶也顾不得此时正抓着吴素的手，只是一瘸一拐的来到楚袂身边。这才发现，她抓着并非手帕，而是是吴素的手！
楚袂见了，粗鲁的把吴素推开:“大人，请遵守你我约定！”
楚镶见楚袂如此无礼，用手轻轻的拉了一下他的手。转身红着脸对吴素行礼:“大人海涵，是我等鲁莽。”
“姐姐！你平常并不是如此的！不就是拉了他一下手吗？只要你愿意，回京我定要招上百名男子让你每天拉一个人！”楚袂此话一出，周边众人无一敢出声音的。
“小王八，你当你姐姐是什么人了？还一百个，一个也不行！”只有吴素不知死活的来了一句。
“吴正圭，老子的姐姐关你屁事！信不信……”
“昭儿！别说了！此次吴大人有恩与我，你对他应该客气一些。再者，你们两个皆是朝中重臣，为何言语如此不堪？有辱斯文！”楚镶在说话时看着吴素。
“大人玉质金相，少年得意。不应再，再自甘……”楚镶还没有把那个堕落说出来就被吴素打断了。
“小姐莫要说了，在下定会改的，绝不会跟这小王，小弟胡闹的”吴素听了楚镶对他的一阵吹捧，瞬间云里雾里悔恨难当，楚袂的小王八也强行改成小弟了！
一旁的祥子都要憋出内伤来了，这是他家少爷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人低头，还是个女子！看来这楚家小姐都是不一般的人啊！
“行了，老子才不做你弟弟呢！要不，你委屈一下做我弟弟吧？”楚袂邪笑着对吴素说。
“老子为了你姐姐对你一忍再忍，你见好就收，别再为难你姐姐了！”吴素也是低声威胁的说。
楚镶看着两人玉树临风，翩翩公子，出口却是一口一个老子毁人三观，失望的摇摇头“朽木不可雕也。”转身回到马车上。
看着楚镶失望的离开，吴素紧张的跟在后面，却还不忘给楚袂一个警告的眼神。这一刻他应是遵循了自己的心意，他钟情这个女子，甘愿对她俯首称臣。
楚镶微微转头，脚步也缓慢下来，她偷偷的低下头看吴素，没想到吴素亦是在看着她。她的脸一红，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离这个男子如此近了，回京后就不会在见面了。就算没有二姐，他们也是不可能的。
吴素跟在楚镶身后默默的看着她，他想说的话说不出来，千言万语，只能藏在眼眸中。见楚镶偷看他，他绽然一笑:“姑娘可以大方的看我，这一点我还是可以满足你的。”
楚镶听了也是温柔的笑了，是了，注定不相干的人为什么不能看？
她转头大方的行礼:“多谢大人体谅，大人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楚镶抬头正眼看着吴素，“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应就是眼前的人吧。楚镶虽是看着吴素，手却紧张的用拇指刮着手帕。
吴素一双凤目看着楚镶，又看着她紧张的手。他早已不是少年，当然知道楚镶为什么紧张，这也是他最无奈的。
“既然我与姑娘都是梦中人，梦纵然再好，也是会醒的。望姑娘日后保重！”吴素微笑着说，眼底却是悲伤的。
“多谢大人。”楚镶听了也是笑着回礼，却没有再抬起头来，她怕自己眼泪隐藏不好，只得快速回到车上去。
吴素看着有点狼狈的楚镶，心底的苦涩也只有他能体会，转头却对上了楚袂冰冷的眼神！
“老大，小姐好像看上吴素那个浪荡子了！”李放在一边不嫌事大的说。
“他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应该明白，他若是不听警告就莫怪我无情了。”楚袂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老大，属下觉得小姐只是心悦，她识大体，必知其中利害。吴素更是不傻。再说他是相国的门生，不好为这没有捅破的事弄僵了。”裴谦在一旁小声的分析着。
“对，裴谦说的有理！”李放接到裴谦的眼神跟着说。
楚袂看着这俩人一唱一和，他拍了拍他们的肩。
“你说的对，现在不能动他，是敌是友还说不清呢，何况还有一个人需要清理！说一声，启程！”楚袂看着跟在他姐姐马车旁边的吴素冷笑了一声。
“大人，你的姐姐似是心情不佳，不如，我去陪陪她吧！”是乌拉朵，自从她知道楚镶是楚袂的姐姐之后，一直找机会接近她。都被楚袂以公主身份尊贵挡回去了。
他看着乌拉朵淡淡一笑:“公主，为了您的安全，您还是回到马车上吧，到了京城再叙也不迟。”
乌拉朵看着一直把自己拒为千里之外的楚袂，心里不免失落起来，自己是为他而来，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对自己？难道是在乎身份的差别吗？见楚袂不再看自己，乌拉朵只好回自己的马车。
她经过楚镶的马车时，听见细微的呜咽声。
“楚姐姐，你在哭吗？你怎么了？”乌拉朵这一问似是在平静的湖里投进了一枚石子，不大却溅起了水花。
楚袂听了转头看着吴素，手却握紧了腰间刀柄，他身边的人见他如此亦是做好战斗的准备。
吴素在楚镶的车旁，眼神泛着冷光，他死死的盯着乌拉朵，这女子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此时不能与楚袂闹僵。
车内传出一阵咳嗽，楚镶纤细的手掀开车帘。苍白的脸上尽显疲惫。
“公主怕是听错了，我只是略染风寒，无事。昭儿，咱们快回吧！”楚镶又高声的对楚袂说。
楚袂看了一眼楚镶，这一次他的姐姐受委屈了。如果姐姐真的看上吴素，他打断他的腿也要顺了姐姐的意。
吴素看了一眼楚镶，他也听见她在车里哭了。他也是在强压着跑去安慰她的心情，放在别的红粉佳人，他定是大方走进车厢一番促心长谈，但是面对楚镶，他却是不知所措的。
罢了，时间应是最好的良药，他们终是庄周梦蝶，没有发生什么，却是刻骨铭心的感受。
车子在宽敞的官道行驶着。
“大人，李侍郎他们在一旁候着，像是有急事。”祥子骑马快速来到吴素身边，吴素顺着祥子说的方向看过去，是吏部的马车。
“天下无不散筵席，楚小姐，我们后会有期。”吴素对着车内的楚镶做了一个平揖礼。
车内阿七把车帘打开，楚镶用团扇遮住挡住下半边脸，恭敬地回礼:“大人保重。”
吴素看了一眼楚袂，楚袂点点头，禁军把囚车拉走了。
“老大，合着我们这一路拼杀就是为他人做衣裳？”李放见囚犯被带走激动的说。
“蓝思童如果到了我们手里会牵连许多无辜的人，京城会再次血流成河的，当年已经死了许多人，该尘埃落定了。再说，陛下并不想要人，他想要的我已经拿到了。”楚袂看着走远的囚车幽幽的说。
相国府，楚姨娘的小院被冬日霞光笼罩。楚姨娘一身藏青色衣裙，身上没有多余的配饰，只手里拿了一块淡粉色的丝帕。
上面绣着胭脂色的腊梅，和五彩的鸳鸯。这块丝帕是她能带的唯一一件可以颜色鲜艳的物件。
此时的她正坐在火炕上，天气转凉，她的身体愈发虚弱。
“夫人，已查明，是大夫人联合兵部侍郎王复道在西北境内刺杀少爷的。”一个黑衣人跪在云怀致面前说。
“李小云！当真是觉得我是好欺负的吗？少爷现在怎么样了？”云怀致紧张的问，由于太紧张，引发了好一会儿咳嗽。
“夫人放心，少爷一切安好，现在老袁正在护送他回来的路上。”黑衣男子说。
“看来，李小云是留不得了，本来念着她是我救命恩人的妻子，这些年我一再忍让，应是对得起楚相国了。”云怀致慵懒的说。她是真的累了。
“怀致，我可以进来吗？”外面传来了楚廓的声音，云怀致对黑衣人一摆手，黑衣人走出后门消失不见了。
楚廓已经走到主屋的门口，他知道屋子里刚才有人，他也知道那是他小妾的暗卫。他心底叹了一口气，小妾只是名义上的，就如同他与妻子李小云的婚姻，他确实牺牲了很多东西。
“大人说笑了，是您给我的栖身之所 ，您当然可以进来了。”楚姨娘温柔的说。
听了她的话，楚廓轻轻把门推开进来。楚姨娘看着走进来的楚廓，这一瞬，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似是带着她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午后。
一个满身酒味的英俊将军将她抱出囚营，虽然他说是酒后乱性，但是她却看到在他眼里的歉意和无奈。受伤的不只是自己，事关生死，他们都是不得已。
“怀致，这些时日住在你这里，打扰你了。这是我在街上看到的，觉得适合你，就给你买了。”楚廓拿出一支碧绿的簪子，一看就是店里镇店的那种。
云怀致看着楚廓，这些日子他经常那些簪子、镯子的送给她，难道是有事相求？
“大人不必客气的，说是住在我这儿，其实你一直住在昭儿院里的。这些您还是拿回去吧，关于您再纳妾，我是不会妨碍的。”云怀致温柔的说。
“怀致，你若是喜欢，就拿着。我何曾想过纳妾？这些以后在跟你说。过几天昭儿就回来了，今年除夕我们一起守岁吧。”楚廓小心翼翼的问。
夕阳穿过院中的树枝洒在他们的身上。
“光阴花上露，梦幻度一生。不曾想二十年多年了，十八岁时家破人亡，我流离失所。后来又带着昭儿艰难讨生活，除夕守岁，似是前世做过的事了。”云怀致看着对面的楚廓柔声的说。
“对不起，怀致。我亏欠你太多。”楚廓看着云怀致，是什么样的女子？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苦难带过，从来没有对自己说出自己的不易，这是第一次。
“大人，你别这么说，我并没有怪过你。就如大人所说，一起守岁罢。”云怀致看着楚廓依旧温柔的说着，温柔的让人不敢靠近，怕打碎了她周围的温馨。
“你带上吧，好看。”楚廓说着拿起簪子走进云怀致想帮她戴上。
“不要！不要！”云怀致见楚廓走进，紧张的喊着，她身边的两个武婢连忙护住她。
楚廓见云怀致如此反应，想来是当年的事伤她太深了。他低头叹了一声:“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帮你戴上发簪。”
远怀致似乎也觉得自己失态了，她伸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接过发簪，轻轻插上。眼神又恢复了平静。
“多谢大人相赠。”云怀致笑着说。她心里是欢喜的，毕竟没有男子送过东西给她。
“大人！大人！”管家大呼小叫的跑进来。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惊扰姨娘，什么事？”楚廓看着管家低声说道。
“大人，不好了！夫人在前厅跟连老爷打起来了！”管家苦着脸说。
“这个泼妇！怀致，你先休息，我去看看。”楚廓气恼骂了一句，又转头对云怀致温声细语的说。
云怀致听了心底暗笑，李小云果然是个没脑子的。
“大人，连家虽是商贾，但是他们祖上却是百年儒学大家，门生遍天下。连坡还有一个吏部尚书的小舅子。大人定要斟酌。”云怀致用丝帕遮着嘴轻咳着说。
楚廓却把目光放在了她的丝帕上。云怀致似乎发现了，轻声提醒道:“大人？”
楚廓老脸一红，痞里痞气的对云怀致一笑。
“我知道，你休息吧，晚些时候再来看你。”说完逃似的离开。
云怀致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为了她的儿子，阴谋又如何？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老不羞，这么大年纪还来送这些东西！你想让我家老爷娶谁？你那半死不活的女儿吗？”楚夫人不堪入耳的骂声从前厅传来。
“你，你凭什么说我女儿，大人之间的事，你扯孩子做什么？你这妇人太无礼，怎好做这相府主母？”连坡虽是商人，却是书香门第，饱读圣贤书。他听见楚夫人骂自己的女儿，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你这奸商，就是有你怂恿，我家老爷才会有再娶之意。”楚夫人大哭起来，拿起一把扫帚就朝连坡打去。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堂堂一品夫人，竟然如此粗鄙。”连坡躲着，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箱子。
“住手！”楚廓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他一把夺下李小云手里的扫帚，生气的看个她。
“来人，把夫人带回后院，不准让她出来！”楚廓冷声说道。
“楚廓！你良心叫狗吃了？我为你生了两个孩子，你现在发达了，用不到我了，想要再娶？门都没有！你要是敢娶，我就撞死在门前！”李小云撒泼打滚的哭喊着。
楚廓冷眼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当年为了光耀门楣鬼迷心窍娶了她。明知她与人通奸，生子，却还是忍气吞声。竟没想到自己彻头彻尾的绿了，她却彻头彻尾膨胀的疯了。
“别跟我提你那两个孩子！今天我不想跟你说这些，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楚廓低沉的声音似是发怒的猎豹一般。
把站在一边的连坡吓坏了，他看着发怒的楚廓，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待楚夫人被侍卫架着呼喊着带走，楚廓低头平复了一会儿情绪。再抬头时，脸上缺看不到一丝怒意，他谦和地对连坡做了一个平揖。
这场景却把在商场风行多年的连坡看蒙了。到底是多么深的城府，前脚杀气腾腾，后脚温煦依依。
“连兄见笑了，内子言语无状，多有冲撞，还请原谅。”
“大人哪里话，我一粗人，骂句又不少啥。只是夫人开口辱骂我的女儿，这，在下只此一女，也没有见过夫人，实属不该。咳咳。”连坡不卑不谦的说着。
“着实不该，不如，过几天由我做东，请贵府来做客，以表我歉意，如何？”楚廓笑着说。
“这，这不用了，小女也不经常出门。”连坡心虚的笑着。毕竟自己的女儿一天一趟锦衣卫都府找人，在京城都传遍了。
“要的要的，也感谢连兄这些时日为了帮我圆梦，走南逛北搜集稀有物品，着实感谢。”楚廓这是诚心相邀了。
“对了，大人，这是在当铺库里存着的一枚簪子，伙计记不清楚是谁当的，应是死当。我见簪子样式独特，你应是喜欢的。”连坡从木箱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枚梅花金簪，梅花芯还是一枚上好红玉。
楚廓看着这支簪子，簪子上端刻着细小二字:怀致。
楚廓擦了一下眼睛:“多谢连兄，你的善举圆了一个人的梦，楚某得宴席你们一定得参加。”
连坡见楚廓拿着簪子看到伤情，想必应该是他认识的人的旧物。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就这样，两家的宴席就定好了，冥冥之中注定的何止是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