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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吉祥物成精了 第50章 祥瑞之兆

    有些真相,往往是多方衡量后的结果。

    经裴砚舟查明,世子宋明焱死于对抗外敌。起因是他发现倭贼潜入侯府,宋明焱为了保护家人孤身作战不幸遇难。

    大理寺与都察院联手剿灭倭贼余孽,终为永安侯府洗刷冤屈。

    然侯夫人忧思成疾油尽灯枯,未能等到侯爷康复,追随爱子抱憾离世。

    赵芸母子下葬那天,沈贺手捧皇帝钦赐的忠字牌匾,与坐在轮椅上的宋轲同行送葬。

    全城百姓含泪惋惜侯爷妻儿枉死,护国公痛失爱女,悔不该听信诋毁沈菡钰的谣言。

    如此一来,德兴帝也得以维护贵妃及皇子的名誉。

    宋明烨虚惊过后更信赖乔睿行,感激他暗中相助自己娘家。

    对乔睿行来说,倭贼连老愚夫都比不上,他捞些钱财而已,哪里值得自己去卖命。

    吴阿椿揽下罪责死无对证,他借剿灭余孽之势铲除后患,既为朝廷立功得赏,又顺便替宋明烨报了仇。

    一举多得的好事,他自然拎得清。

    德兴帝念及沈家姐妹的不幸,弥补沈晴澜封她为诰命夫人,享丰厚俸禄赐豪华府邸。

    世人同情沈晴澜无夫无子,却不知她过得有多潇洒,风风光光将柳氏接进府中同住。

    柳氏仍将她认作沈菡钰,平日里也越发糊涂,有时连家门都找不到,只记得自己做过的绣活。

    那幅“喜上眉梢”如约送给新婚夫妇,剩下几缕发丝她不舍得丢弃,随手绣了个小荷包。

    “鸳鸯戏水,恩爱甜蜜,祝你们夫妻早生贵子,白首偕老。”柳氏满眼慈爱将荷包塞给吉祥,上面绣的那对鸳鸯交颈缠绵,她接也不是不接更伤人。

    之前为了查案,她与裴砚舟假扮夫妻打探沈菡钰的下落。虽不是恶意蒙骗,但后来得知柳氏思念亡女神智错乱,心里总觉内疚。

    在柳氏殷切的注视下,吉祥把心一横,含羞带怯地接过荷包,惊叹夸赞:“多谢柳娘娘,您手艺真好啊,我一定会当成传家宝代代珍藏。”

    演戏得演足,她媚眼含情拿给裴砚舟欣赏,“夫君你看这对鸳鸯栩栩如生,妾身太喜欢了。”

    裴砚舟刚收好那幅裱画,亲昵依偎在她耳畔,垂眸浅笑:“甚美,为夫看着也觉欢喜。”

    窗外微风拂起她鬓边青丝,他指尖温柔捋顺那缕乱发,四目相对,爱意绵延。

    “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啊。”柳氏坐在茶桌对面,打心底为有情人感到高兴。

    “可不是,裴公子伉俪情深,祝你们三年抱俩。”沈晴澜唇边飘出一声轻嗤,搀扶柳氏起身,“母亲,我们该回去了。”

    这婆娘说话忒憋人,偏他们理亏只能受着。

    裴砚舟俊脸微红,吉祥也觉臊得慌,两人罕见地扭捏起来,倒真像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茶馆门外等马车的时候,裴砚舟请教柳氏有关墨绣的渊源,一老一少相谈甚欢。

    吉祥与沈晴澜闲聊两句:“我至今没想通,沈菡钰怎会答应替你嫁给宋明焱?难不成你当初心有所属,她想成全你和心上人?”

    沈晴澜疏离的笑意僵在嘴角,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裴砚舟。

    长身玉立,郎艳独绝,温润眉眼恍若明灿星河,多少无知少女春心为他萌动。

    “怎么可能,世间哪有配得上我的男子!”沈晴澜果断收回目光,不耐地瞥了眼吉祥,“你没有肝胆相照的姐妹吧,说了你也不懂。”

    “谁说我没有好姐妹!”吉祥的抗议被沈晴澜置之脑后,她看着那对母女上了马车,攥紧拳头骄傲地大声宣布。

    “我姐妹是撷芳轩的柔儿姑娘!”

    路人纷纷侧目打量她,裴砚舟面不改色拥着她上了马车:“拿到赏钱想去撷芳轩吃酒了?”

    吉祥把玩手里的鸳鸯荷包:“我更想吃鸡腿,大人,改天我们一起去撷芳轩吧?”

    裴砚舟笑着应声好,暗自称奇,许婉柔最近怎么没来威胁他远离吉祥。

    许婉柔不是不想来,她眼下分身乏术。

    撷芳轩里难缠的客人多了,偏叫她摊上个跟屁虫。

    乔睿行自诩没有拿不下的花魁,越是不搭理他缠得越紧,许婉柔施法术都没用。

    只因他那个玩搭子司南絮滴酒不沾,灌不醉就算了,法力也比之前突飞猛进,竟连她都难以压制。

    许婉柔觉得这俩货憋着坏水,不敢掉以轻心,暂且忍耐逶迤周旋。

    吉祥嘴上说惦记吃鸡腿,其实她更想念好姐妹,算起来有些日子没见面了。

    “这个裴砚舟,答应陪我去撷芳轩又想耍赖。”她不能总去找姐妹蹭吃蹭喝,当然要拽上冤大头去结账。

    裴砚舟不查案子就把自己关进书房,成天看书都不见头疼眼花,吉祥也是服气。

    “大人,外头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你不出去吃喝玩乐,闷在屋里人会发霉哦。”她擅闯书房如入无人之境,反正他除了读书写字从不会做别的。

    今日他房里却有些不同。

    满室熏着沉檀香,书桌那边空荡荡的,菱花格窗牖前光影绰约,那道俊朗挺拔的背影让人移不开视线。

    贵公子穿着冰湖蓝锦缎直裰,衬得眉清目朗肤如凝玉,竹纹蹀躞紧束他窄腰,优雅身段尽显翩然风姿。

    啧啧,这还是冷面无情的裴无常吗?他打扮起来真好看。

    美色当前,吉祥抿着唇感叹道:“美男如斯入我怀啊……”

    她不留神声音大了点,裴砚舟听到动静指尖微滞,匆忙理好衣襟遮掩颈部肌肤。

    “嘁,谁稀罕碰你。”又忘了你拉着本座亲嘴的时候了。

    吉祥不屑他拘谨作态,撇嘴走进书房东张西望,无聊摆弄起桌上的纸笔,“大人不是答应请我去撷芳轩吃酒,何时去呀?”

    裴砚舟收拾妥当,转过身已恢复如常:“本官今日赴恩师之约,将前往崇天书院出席文溯阁落成大典,你若等不及叫魏平陪你去吧。”

    “崇天书院,就是全燕安最有名的学府?”吉祥顿时来了精神,“听说大人也在那里读过书,不知你恩师是哪位夫子?”

    裴砚舟没想到她对这事感兴趣,如实说道:“本官的恩师正是书院山长。”

    “山长比寻常夫子更有学问吧?”吉祥等他点头欣喜握拳,“大人带我去沾点书卷气,回来我能跟街边大婶吹一辈子。”

    裴砚舟不懂她有什么好吹嘘的,还是应允了。

    吉祥时常光顾的那家卤肉店,掌柜得知她是大理寺吏员,每回都挑给她最肥的猪尾巴,就想求一支裴砚舟用过的毛笔,说能保佑他儿子考取功名。

    可裴砚舟不信这套,也不许她拿去误人子弟。

    紫薇星就是不懂凡人心,考不考得上另说,图个心理安慰嘛。

    京城首屈一指的崇天书院,齐聚大梁才华横溢的文人。秋闱已过,各地举人进京赶考,书院学子不敢有丝毫松懈,一个个头悬梁锥刺股,都盼望来年春闱金榜题名。

    若不是文溯阁由太子捐书筹建,他们都舍不得抽空出席大典。

    崇天书院背靠夫子庙,沿途树丛葱郁石峰嶙峋,每处亭台皆有赋诗作联,时刻谨记圣人教诲。

    吉祥随裴砚舟步入书院,听遍学子朗朗读书声,想象裴砚舟读书时的青涩模样,眼前恍惚浮现出一位青衫书生。

    “大人,你该不会从小立志当官,没事就去大理寺门口转悠吧?”

    裴砚舟登上石阶远眺学舍:“偶尔去过几回。”

    难怪看他眼熟,这家伙打小就是个官迷。

    吉祥打消了心头疑虑,穿过回廊走向某处青瓦院落,有位夫子打扮的老者翘首以盼。

    他看到裴砚舟眼睛都亮了,大步上前拱手作揖:“裴大人百忙之中回书院看望师生,吾等荣幸之至感激不尽。”

    裴砚舟赶忙扶起老者:“当年有幸聆听堂长讲学,裴某方能开悟明智受益终生。”

    “裴大人太谦逊,老夫汗颜呐……”寒暄过后,堂长看向裴砚舟身边的吉祥,面露为难欲言又止。

    哦,明白,有些话她不方便听。

    吉祥手指前方示意她去赏景,裴砚舟微颔首面向堂长,听他低声叹气。

    “裴大人,山长原想请您出席文溯阁落成大典,共同揭碑激励备考学子。无奈宫里突然传出消息,太子将亲临书院与山长揭碑,恐怕您就不能……”

    裴砚舟释然笑道:“堂长见外了,裴某前来看望恩师,诸位身康体健吾愿已足,何须在意不足挂齿的小事。”

    堂长看他豁达大度,长吁口气:“山长说得没错,承谦从不是在意虚名之人。”

    “山长近来可好?眼疾是否痊愈了?”裴砚舟抬手恭请堂长先行,两人前后脚步入院落。

    迎面走来一位年轻男子,身穿皂白圆领襕衫,极为朴素却难掩雍容气度。他朝堂长点头致意,神色淡漠看了眼裴砚舟。

    堂长躬身回礼,等他走出院子轻声道:“这位就是醉心木工的三皇子祁渊,也是此次营造文溯阁的监理。”

    裴砚舟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听说他是公输子传人?”

    “不错,他已是燕安城顶尖的能工巧匠,可以说全大梁都找不出几个比他手艺好的。”

    隔着竹帘的山长听到有人谈话,哑声询问:“可是承谦来了?”

    “是他,山长等急了吧。”堂长赶紧掀开帘子进屋,为师徒俩端茶倒水。

    裴砚舟快步走到白发老者面前敬拜恩师,山长拉着他的手坐到面前,努力睁开昏花的眼睛,即使看不清还是慈蔼笑道。

    “承谦,时隔多年,为师又遇见个像你这般,纵有奇才却虚怀若谷的年轻人。”

    裴砚舟一点就通:“山长说的是那位三皇子?”

    “你方才见到他了?是啊,文溯阁建成造福万千学子,有人捐几本书沽名钓誉,有人凡事亲为却要避其锋芒,品格高低可见一斑。”

    朝中传言,三皇子文武全才堪得储君重任,可惜母妃位卑人微,远不及皇后身份尊贵。

    立长不立贤,德兴帝在群臣进谏下,决意立嫡长子祁隆为太子,储君之争就此落幕。

    但太子嫉恨三皇子多番刁难,三皇子弃文学艺改做工匠,一步步远离了朝堂纷争。

    裴砚舟提醒恩师:“山长直言不讳吃过亏,看来您也不打算改了。”

    “老夫行将就木,纵有鸿鹄之志也垂垂老矣,你就不能让我嘴皮子松快些?”

    “您有仙鹤护体,将来必定能长命百岁!”

    师徒俩说笑间,吉祥在院外玩得不亦乐乎。她拿石子砸树上红莓果,一砸一个准,有颗果子掉下来砸中路人脑袋。

    “抱歉啊,砸疼你了吗?喏,我摘的果子都赔给你吧。”

    身形矫健的男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兜在衣摆里的红莓果,许是觉得吉祥动作滑稽,嘴角微不可察地扯了下。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树杈,走到路边拽下几根藤条,抽出韧筋拧成一股绳,手指飞快地系在树杈两头,指尖轻拨筋条嗡鸣作响。

    “拿去试试。”那人递给她简易弹弓,指了指树上的红莓果。

    吉祥接过来感觉很轻巧,但她不费力就能射下果子,加把劲都能飞箭传书到大理寺。

    “哇,你好厉害啊,你叫什么名字?”吉祥试几把得心应手,扭头看到那人已经走远了。

    “小祥子。”裴砚舟快步走到她身边,望着祁渊高大的背影,“揭碑仪式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大人,你看。”吉祥得意显摆她的新玩意,嘴里嗖嗖比划着,“好玩儿吧。”

    裴砚舟瞥一眼筋条缠绕树杈的手法,委实精妙。

    吉时已到,书院学子立于文溯阁两侧恭候太子驾临。文溯阁前那座一人高的石碑蒙着红绸布,静待尊者揭碑礼成。

    吉祥和裴砚舟站在山长身后,瞧见太子仪仗浩浩荡荡,小嘴叭叭数落道。

    “人不大排场不小,带这么多人上山打狼吗?哟,郭巍和罗志远都在呢,俩老头除了岁数能比上大人,论学识和眼力样样都不及。怎么钦天监的人也来了……”

    她看到司南絮气恼蹙眉,不过这孙子气息有变化,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

    吉祥好奇他到底哪里不同,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没留意身边人脸色不悦。

    裴砚舟那双寒眸像千年冰潭,充满戒备提防司南絮。对方却视若无睹,不动声色从吉祥身边走过。

    郭巍和罗志远吹捧太子才华,祁隆看似谦逊礼让,双手将戒尺呈给山长揭碑。

    山长仗着老眼昏花也不正眼瞧他,拿起戒尺挑开红绸布一角,忽闻头顶传来翅膀扑棱的声响。

    众人仰头看去,天边飞来数不清的燕雀围绕石碑不停旋转。

    祁隆还在纳闷,郭巍又吹上了:“百鸟朝凤,此乃天降祥瑞之兆,君主圣明众望所归啊!”

    罗志远等人谄媚附和,祁隆心生豪迈振臂揭开石碑,吉祥见状却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