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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府奇闻录之墨池奇遇记 第二十四集

    “啊?”董琼雪听完之后,这次心中很是惊讶地叫了声,奇道,“面前这位所知晓之事,与我手中这本古书上的记载是一模一样。真想知道这位是从哪听来这些史事的。他说是在路边听人闲聊中得知的,可能么?”

    “据本书记载,隆息方丈亡故之后,寺内众僧就开始对其进行验尸。”董琼雪惊讶之余,说道,“但众僧查验三日有余,却看不出丝毫结果。最终,寺院请名捕吏徐疏贤来验尸。徐疏贤精通汉医,时年供职于翠微山下广化桥衙门,验尸断案二十年有余,名震全府。全府之内疑难奇案、杂案,地方衙门无法办理者,均请徐捕吏断案。此间全被一一破解,无一例外。遂徐捕吏名声远扬,大有‘温州府神探狄仁杰’之称。”

    “后来怎样?”沈渠安好奇地问道,“既然这徐捕吏断案如此了得,那为何是后世才查明到真凶‘史越烈’?”

    “徐疏贤捕吏虽然未能查明出真凶,”董琼雪答道,“但并非是由于徐捕吏查案水平不高所致。他的查案断案水平,在当时明成化年间,于本府之内,是登峰造极的。”

    “是由于本案罕见离奇、错综复杂,查案难度之高即便是此类水平登峰造极的徐捕吏亦望尘莫及?”沈渠安问道。

    “却也不是。”

    “那是?”

    “只因徐捕吏在查案过程中,还未查明出真凶,中途他本人却也离奇死亡了。”董琼雪回答道。

    “啊......”沈渠安惊讶道,“徐捕吏是否也是同隆息方丈一样,中了离奇的毒而毒发身亡的?”

    “不是。”董琼雪说道,“徐捕吏的身亡更加离奇。”

    她再次喝了口茶,说道:“徐疏贤来到江心屿兴庆寺之后,便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给隆息方丈验尸。这日,徐捕吏嘱寺内僧侣用酒糟、米醋涂满隆息方丈上身,将其尸首放置寺内大院,于烈日露天之下暴晒。并召集寺内所有僧人前来验证。暴晒之后,嘱侍者用红色明油纸雨伞遮其尸骨之上。”

    “此时,众僧透过红油纸伞十分清晰地看到,”董琼雪继续说道,“在隆息方丈上身,出现了双掌的痕迹。印迹清晰、明了。骨断处,其拉续两头各有血晕色。徐捕吏嘱侍者将有痕骨照日,出现红活印迹。徐断言,此像说明隆息方丈生前曾被双掌重击分明。”

    “喔?”沈渠安此刻突然想起,前段时间谭尚谱亦是被人双掌所击而致死。十分惊讶地问道:“不知董医生有否听闻,前些时日,温州府巨商谭尚谱在第一桥家中离奇身亡。据巡捕所查,亦是被人双掌重击所致亡故。”

    “此事曾经三官殿巷速文报馆速报,恐怕目前全府都已知晓。”董琼雪回答道,“谭尚谱之死确与四百余年前隆息方丈之死出奇地相像。所不同的,只是隆息方丈临死之前曾中剧毒,凌晨寅时毒药发作,致口内大出血。但以其深厚的功力,此剧毒亦不能致其性命。但其在中毒挣扎之时,却被某武功高手重掌双击。即中剧毒又被重击,终导致其亡故。而谭尚谱亡故之时,并未中毒,只是前胸被人双掌重击而致其身亡。”

    “照此看来,暗杀谭尚谱之人的武功造诣,恐怕还在暗杀隆息方丈的那位武功高手之上。因其不用下毒即可使用双掌取人性命,而另一个却需在双掌取人性命之前先行下毒,而且是剧毒。”

    “是啊。先生明鉴。”董琼雪说道,“我的推断也是如此。”

    “那么,既然徐捕吏已然查明隆息方丈的死因,他有无查明隆息方丈所中的是何种剧毒?”

    “有的。”董琼雪答道,“据这本明朝天启三年刊行的《温州府古事记》记载,当日下午,徐疏贤捕吏在兴庆寺大院内对众僧宣布,他已查明隆息方丈所中的毒是葫蔓藤。而且亦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下毒之人是......”

    “是谁?”沈渠安见董琼雪此刻停顿了下,好奇地问道,“徐捕吏认为,下毒之人是秦半藏?”

    “不是。”董琼雪说道,“徐捕吏刚要说出口,突然之间,从寺院大雄宝殿房顶之上倾泻飞下一人,速度之快,实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这人面部蒙着白布,飞至徐捕吏面前,都未曾着地,双掌在徐的前胸用力猛击过去。却又‘倏’地一声,同样是风驰电掣般,向上斜飞至藏经阁瓦楞之上。众人抬头望时,却见他一溜烟地逃跑了。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寺院上下,如此众多的武功高手,却全都未晃过神来。但听到‘啊’地一声大叫,徐捕吏已然倒下。众僧上前触其人中穴,见其已停止呼吸,知其是当场毙命。”

    “哇!......”沈渠安不竟惊讶地叫了声,说道:“这位凶手的武功真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准了。竟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取他人性命却又迅速逃离,让众多武功高手都望尘莫及。真是厉害的了得!”心中也不免想道:“依我目前的武功,在本府之内,恐怕也算得上是上等了。但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取他人性命又要瞬间逃离,恐怕也是难上加难。这位凶手的武功绝非等闲之辈。”

    沈渠安想到隆息方丈临终前出现的症状竟然与己方才如此地相似,不禁好奇地问道:“据徐捕吏推断,隆息方丈所中的毒是葫蔓藤。但问董医生,在下先前所中的是否也是葫蔓藤毒。这个葫蔓藤是何方神药,竟然有如此之大的毒性?”

    但听得董琼雪回答道:“当日徐捕吏说出葫蔓藤毒之后,寺院之中对此药也是无一人知晓、无一人听闻。即刻有僧侣进藏经阁查询各类书籍,看能否搜寻出个蛛丝马迹的。兴庆寺藏经阁内的藏书量本就不多,况且基本都是些小乘佛家著作。关于药物类书籍则是寥寥无几。仅有的几本医药书中,对此药也是无丝毫提及。众僧无奈,只好跑去相距不远的江心寺求助。”

    董琼雪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江心寺藏经阁的藏书量,远超兴庆寺十倍之多。但两寺院虽同处在江心孤屿之上,相互之间却来往极少。兴庆寺崇尚小乘佛教学说,而江心寺却对大乘佛教名家著述情有独钟。更因江心寺明阙方丈与兴庆寺隆息方丈年青之时虽是同门师兄弟出身,却相互交恶,不相往来。故两者之间寺内僧侣亦来往微乎其微。但此刻人命关天,兴庆寺僧侣也不顾及其他,跑去江心寺求援。而江心寺明阙方丈此时也是极明白事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何况,现在隆息方丈也已病故。之前即便是恩仇似海,此刻也无需再提起。明阙方丈下令敞开藏经阁大门,并嘱寺内僧侣帮助兴庆寺同道一同查询。”

    “据明天启三年《温州府古事记》载,数十名僧侣,费时三日有余,终于在两本古书中发现了有关‘葫蔓藤’这种草药的记述。一本古书名为《西域药物谱》,唐朝唐昭宗景福二年刊行。另一本为明宣宗宣德三年版刻的《大明植物志》。在下也十分有幸地搜罗到了这两本古书的影印本。”董琼雪边说着,指着书桌上另两本米黄色封皮的书籍,脸上同样露出了沾沾自喜的神色来。比起方才看来,更加显得高兴不已。

    “喔。这两本影印版古书,也是从古旧图书市场淘宝购回的么?”沈渠安随便地问道。

    “不是。”董琼雪回答道,“这两本书呀,它们的得来更加来之不易。是在下亲自上访江心寺,于深夜之时,在藏经阁内......”

    只见董琼雪在沾沾自喜中,刚要继续往下说下去,却猛然怔住了。愣了一下,看了沈渠安一眼,眼睛眯了一下,打了个寒颤,脑袋清晃了一下,貌似突然间清醒了过来。她咳嗽了两声,清了下嗓子,说道:“这是在下亲访江心寺,花得重金购回的......我......我......”

    沈渠安听其说到此处,话音低落,仿佛哽噎住似的。知其是话说漏了嘴,正在想如何找个缘由自圆其说,却又不知如何改口才好。话说出口,如同是泼出去的水一样,任凭怎样也无法收回。

    此刻,董琼雪眼前浮现出一年前的画面来。虽已时隔一年有余,但对董来说,依旧是历历在目。

    一年余前,即民国十年夏日,董琼雪冒着烈日酷暑,远赴瞿溪镇三溪上河乡一带,花得重金收购半担上等的瞿溪名纸素馨笺。瞿溪山与崎云山脉一带,素有温州府纸山之称。据明孝宗弘治六年《温州府志》载,瞿溪产纸素馨笺,书写于上,笔能走,墨能化,尚有韵味,并不减于宣纸。明宣宗帝曾经御笔挥毫后赞之曰,坚厚如板,两面光彩,如玉洁白。明晚期方以智曾著《通雅》称:“宣德五年温州府瞿溪造素馨纸,印有桑皮者磨光,有矾光者俱可著书,纸中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