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屋 第5章 敲门
方晴晴开始变得怪异起来，她突然很爱打扮自己，不停购物，不停接快递，不是衣服就是发卡，几乎放弃了一贯的淑女范儿，在宿舍里花蝴蝶似的飘来飘去。周五下午，我睡得迷迷糊糊莫名被她摇醒，心里一百个不痛快。
“喂喂，起来了，小野，排练了。”
“下午没课，也没排练，今天周五你忘了。”我懒懒地回手一摚，春睏秋乏她不懂似的。
“你这么懒怎么当演员啊？”
“晴晴你不要夜里走来走去的，我觉轻。我得补。”说完我换了个姿势，翻身背对着她。
“谁夜里走来走去的了，我一向觉沉，你这是借口。走走走，起来，我们去秦老师家聊本子。”
最后这句特别提神，我从床上翻身坐起。
方晴晴正对着镜子眉目含情，春心荡漾，一边刷着美宝莲睫毛膏一边哼着王菲阿姨的《你在终点等我》。
看到她这付样子我决心好好洗个脸，我下了床，从架子上抽出毛巾洗面奶，转身出去了。
妈妈总是叮嘱我多跟方晴晴在一起，多跟她学习。妈妈说，她身上有我没有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那个“我没有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方晴晴所说的这个本子事关年终大考，全班排练《哈姆雷特》，会在学校小剧场公演，大麦网售票。
我洗好脸，才一进门方晴晴就说道：“知道嘛，小野，我顶张璐了。”
我基本秒懂，“去秦老师家探讨本子”还有一层意味，她是女主，我是人肉背景板诰命夫人乙，尘埃落定，无可争议。这个信息传递得足足的，而且十分体面。老实说，我真不知道那个破本子有什么好探讨的，奥菲莉亚有什么演绎秘技需要面授机宜？摊开说，死掉那场戏份最吃重，届时舞台漆黑一片，全息投影会在观众眼前勾勒出大河汩汩，鲜花逐流，方晴晴只需躺在河里独白，只要麦不出错，话剧看不到眼神，比的只是躺姿，重点是胸，有胸就好，象李云龙所说的那样，要躺成一座山，一道岭。没屁股都行。这样的角色也需要大白天不顾风言风语打入秦征家里“探讨本子”？
我忽然有点明白“她身上有我没有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方晴晴可能忘了我是B型血，天生恒温动物，对一切无感。很自然的，我欣然允诺同去，不给她爽点。心中不住冷笑，人算不如天算，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脸颜值。
此时此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想看到秦征。五月的风暖暖的，冻土开化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窗外桃花正盛，阳光明媚，一抬眼就能看到对面的家属楼，那是一栋巨大的钢筋混凝土日式洋楼，一共六层，秦征家就住在顶层左手边第二格窗子里，屋顶边缘雕有花纹，楼裙四周芳草萋萋，绿荫匝地，除了偶尔飞过的鸟啾啾鸣叫，余下时间一片静谧。
我想起秦征那身漂亮的机车夹克，套在他浑圆的肩膀上，走起路来带着东北男人特有的虎虎生风，每每走廊里擦身而过，都能闻到他身上那种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夹克油的松香味儿，还有他淡淡的笑，勾魂摄魄，撩人心扉。
“小野，你再等我一小下下，我淘宝了一款蕾斯项链，说实话我在等。”方晴晴费力地往头上别着粉钻发卡，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
“没事儿，不急。反正我今天没什么事。”
“真的挺不好意思的，其实没有蕾斯项链，也可以马上动身去见秦老师啊，只是有了项链，我更象中古时期的女孩儿。”
一阵风忽地吹过，一丝头发遮住了右眼，我抬手撩开。就在这时，“咚咚”两声有人敲门。我下意识地回应，“谁啊，请进。”
紧接着又是“咚咚”两声，声音很轻。
“张璐？”我拧了一下眉头，“也用不着敲门吧？”
“准是我的快递来了。”方晴晴噌地站起跑去开门，门开了，俄尔，她愣忡地回头看我，“咦，没人呐。”
还没等我回应，她探出半个身子到走廊里，左右看了看，“是没有人啊，奇怪。”
我伸头看了看，过道上空空如也，水泥地上只有白杨树的影子在摇曳。
“没可能我们两个都听错了啊。”方晴晴疑惑地合上门。
“呵呵，大概是你太想去见秦老师了。”
“才不是，急不急他都在那里，又不是明天就死了。”她悻悻走回书桌前，开始动手收拾残局，将各种粉饼，化妆盒，眼影盒摆妥归位，合上电脑本，最后对着镜子照了一眼，冷冷说道：“我们走吧。”随后啪地一声，她负气地合上抽屉。
阳光有些刺眼，空气暖暖的，我和方晴晴一起走在操场上，象对Twins姐妹，对每个路过的同学老师嫣然一笑，教养良好。
这是我第一次进家属楼，心中惴惴不安，去见一个老师，一个有妇之夫，一个暗恋许久的男人，还要用这么烂的借口。小兴奋混杂着小耻感，浑身乱蹿。
才迈进楼口，抬眼就看到一位老奶奶坐在楼洞里，一身黑丝缎棉袄棉裤，衬托着细嫩白皙的脸，她手里擎着一支旱烟袋，那烟嘴是个极绿的翡翠，想必价格不菲。北方教授有个通病，喜欢娶江南女子做太太，校园里这种老美人大把大把的。路过她身边时，她抬眼看了看我，目光疑惑。我开始后悔自己穿少了，楼里阴暗湿冷，跟操场上仿佛两个季节。
方晴晴按着大理石扶手，轻手轻脚走上楼梯，我跟在她身后，不时仰望。
我发现这楼构造很精巧，鹦鹉螺式的旋梯相当拢音，轻轻走路都会有回音。
“小野，我感觉象是到了洗澡堂，说话嗡嗡的有混响。”
“小日本真是城会玩，这样设计楼梯很防盗的。”
“哎呀，还好师母在横店，不会传什么绯闻吧？”
我压低嗓子，“难说。我感觉象是在做贼。”
方晴晴咯咯地笑了，“是啊是啊，还好没人看见。”
“喂喂，起来了，小野，排练了。”
“下午没课，也没排练，今天周五你忘了。”我懒懒地回手一摚，春睏秋乏她不懂似的。
“你这么懒怎么当演员啊？”
“晴晴你不要夜里走来走去的，我觉轻。我得补。”说完我换了个姿势，翻身背对着她。
“谁夜里走来走去的了，我一向觉沉，你这是借口。走走走，起来，我们去秦老师家聊本子。”
最后这句特别提神，我从床上翻身坐起。
方晴晴正对着镜子眉目含情，春心荡漾，一边刷着美宝莲睫毛膏一边哼着王菲阿姨的《你在终点等我》。
看到她这付样子我决心好好洗个脸，我下了床，从架子上抽出毛巾洗面奶，转身出去了。
妈妈总是叮嘱我多跟方晴晴在一起，多跟她学习。妈妈说，她身上有我没有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那个“我没有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方晴晴所说的这个本子事关年终大考，全班排练《哈姆雷特》，会在学校小剧场公演，大麦网售票。
我洗好脸，才一进门方晴晴就说道：“知道嘛，小野，我顶张璐了。”
我基本秒懂，“去秦老师家探讨本子”还有一层意味，她是女主，我是人肉背景板诰命夫人乙，尘埃落定，无可争议。这个信息传递得足足的，而且十分体面。老实说，我真不知道那个破本子有什么好探讨的，奥菲莉亚有什么演绎秘技需要面授机宜？摊开说，死掉那场戏份最吃重，届时舞台漆黑一片，全息投影会在观众眼前勾勒出大河汩汩，鲜花逐流，方晴晴只需躺在河里独白，只要麦不出错，话剧看不到眼神，比的只是躺姿，重点是胸，有胸就好，象李云龙所说的那样，要躺成一座山，一道岭。没屁股都行。这样的角色也需要大白天不顾风言风语打入秦征家里“探讨本子”？
我忽然有点明白“她身上有我没有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方晴晴可能忘了我是B型血，天生恒温动物，对一切无感。很自然的，我欣然允诺同去，不给她爽点。心中不住冷笑，人算不如天算，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脸颜值。
此时此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想看到秦征。五月的风暖暖的，冻土开化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窗外桃花正盛，阳光明媚，一抬眼就能看到对面的家属楼，那是一栋巨大的钢筋混凝土日式洋楼，一共六层，秦征家就住在顶层左手边第二格窗子里，屋顶边缘雕有花纹，楼裙四周芳草萋萋，绿荫匝地，除了偶尔飞过的鸟啾啾鸣叫，余下时间一片静谧。
我想起秦征那身漂亮的机车夹克，套在他浑圆的肩膀上，走起路来带着东北男人特有的虎虎生风，每每走廊里擦身而过，都能闻到他身上那种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夹克油的松香味儿，还有他淡淡的笑，勾魂摄魄，撩人心扉。
“小野，你再等我一小下下，我淘宝了一款蕾斯项链，说实话我在等。”方晴晴费力地往头上别着粉钻发卡，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
“没事儿，不急。反正我今天没什么事。”
“真的挺不好意思的，其实没有蕾斯项链，也可以马上动身去见秦老师啊，只是有了项链，我更象中古时期的女孩儿。”
一阵风忽地吹过，一丝头发遮住了右眼，我抬手撩开。就在这时，“咚咚”两声有人敲门。我下意识地回应，“谁啊，请进。”
紧接着又是“咚咚”两声，声音很轻。
“张璐？”我拧了一下眉头，“也用不着敲门吧？”
“准是我的快递来了。”方晴晴噌地站起跑去开门，门开了，俄尔，她愣忡地回头看我，“咦，没人呐。”
还没等我回应，她探出半个身子到走廊里，左右看了看，“是没有人啊，奇怪。”
我伸头看了看，过道上空空如也，水泥地上只有白杨树的影子在摇曳。
“没可能我们两个都听错了啊。”方晴晴疑惑地合上门。
“呵呵，大概是你太想去见秦老师了。”
“才不是，急不急他都在那里，又不是明天就死了。”她悻悻走回书桌前，开始动手收拾残局，将各种粉饼，化妆盒，眼影盒摆妥归位，合上电脑本，最后对着镜子照了一眼，冷冷说道：“我们走吧。”随后啪地一声，她负气地合上抽屉。
阳光有些刺眼，空气暖暖的，我和方晴晴一起走在操场上，象对Twins姐妹，对每个路过的同学老师嫣然一笑，教养良好。
这是我第一次进家属楼，心中惴惴不安，去见一个老师，一个有妇之夫，一个暗恋许久的男人，还要用这么烂的借口。小兴奋混杂着小耻感，浑身乱蹿。
才迈进楼口，抬眼就看到一位老奶奶坐在楼洞里，一身黑丝缎棉袄棉裤，衬托着细嫩白皙的脸，她手里擎着一支旱烟袋，那烟嘴是个极绿的翡翠，想必价格不菲。北方教授有个通病，喜欢娶江南女子做太太，校园里这种老美人大把大把的。路过她身边时，她抬眼看了看我，目光疑惑。我开始后悔自己穿少了，楼里阴暗湿冷，跟操场上仿佛两个季节。
方晴晴按着大理石扶手，轻手轻脚走上楼梯，我跟在她身后，不时仰望。
我发现这楼构造很精巧，鹦鹉螺式的旋梯相当拢音，轻轻走路都会有回音。
“小野，我感觉象是到了洗澡堂，说话嗡嗡的有混响。”
“小日本真是城会玩，这样设计楼梯很防盗的。”
“哎呀，还好师母在横店，不会传什么绯闻吧？”
我压低嗓子，“难说。我感觉象是在做贼。”
方晴晴咯咯地笑了，“是啊是啊，还好没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