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屋 第6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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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征开门时右手夹着一只猫，那猫怪异的形状吓了我一跳，我猛一哆嗦，下意识地躲到方晴晴身后。秦征笑了，好象吓到我这件事让他很爽似的。
他弯腰放下猫，轻轻拍了拍猫屁股，“去去，一边玩去。”
方晴晴象个外交官一样正式，“秦老师打扰到你了，我们俩想跟您请教一下专业，想加个餐，耽搁您时间了。”她差点鞠了一个躬。
“哎，别您您的，艺术面前人人平等。进来坐，我去拿水。”他走向一只酒红色可乐冰箱，我发现他家里除了冰箱和猫，一切都很怀旧。
“这房子是爷爷奶奶留下来的，我在这里出生、长大，住习惯了，什么家具摆设都舍不得换。”他拿出两瓶芝云矿泉水递给我们俩，随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根烟，身后松绿色天鹅绒窗帘遮住一半窗子，他的脸埋在烟雾里，“我用的那个绿色台灯，比余则成的还要老，除了这只斯芬克斯猫是新的，余下都是旧的。”
“呵呵，那师母算是新的吧？”方晴晴掩口而笑。
“师母？”他好象不喜欢这个话题似的，开始左顾右盼，“她只活在电视机里，什么宫斗剧啊，宅门剧啊，谍战剧啊，可笑的是我现在连电视都不看了。”
我对那个活在电视机里的女人长相十分好奇，抬眼四处找她照片，书桌玻璃板下面压着的一张五吋黑白照引起了我的注意，秦征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哦，那个是我奶奶，秦赵氏，呵呵。”
“才刚我在一楼看见她了。”我轻声说道。
“不可能，她86年就去世了。”秦征掐灭手里的烟。
我忽然有点小迷茫，大概是认错了人，我觉得自己象个傻瓜似的。
秦征到底是个表演系老师，他是一个很能体察小女生细微心思的男人，他笑了笑，冲我这个方向盘起二郎腿。尽管我和方晴晴才上大二，但这种简单的肢体语言我们还是明白的，这屋子里秦征最感兴趣的女生是我，而且，他根本不介意方晴晴收到这个信息。方晴晴依旧一脸对称的微笑，象个空姐。我是说她EQ高呢，还是说她不要脸呢。
“林小野，你的眼皮上为什么有两个小红点？”秦征捂起脸专注地盯着我。
“哦，前几天我被一只鸟抓伤了。”
“哦？一只鸟？呵呵，可爱。对了，为什么你没跟我提起过，蔺旭是你姥爷？”
方晴晴猛地扭头吃惊地看着我，嘴巴张得大大的。
“哦，妈妈爸爸不让说，说太招摇，我们家事儿够多的了。”
“上次我去绍兴，在梅花奖颁奖典礼上看到林导了，我没想到他还在坚持排话剧，终成正果啊。林导跟我说他有个女儿在北斗，我想大概就是你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妈妈爸爸同时出现了，他们俩都在忙《鹤之舞》，一个导一个演。”
“神仙眷侣啊。”
“妈妈老了，演不动了，她是B角，下午场，晚上七点到家，七点以后，是爸爸和A角。”
“哦？那你一个人在家害不害怕？”
“不害怕，爸爸会给我留作业，周六周日都在看书，看各种书，妈妈回来之后再一起吃饭。爸爸基本是午夜回家。”
“嗯，学校里走读生和住宿生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为什么啊？秦老师？”
“住宿生比较没个性，他们一脚踏进学校，就要面临交际，哪怕一间宿舍只有四个人，也要把个性收起来啊。哎，两个人以上的地方就有政治嘛。缺乏个性，对于表演系的学生来说，这不是一件好事。这点我们应该向日本学习，他们的宿舍都是两人一间的。你看走读生就不一样了，家在本市，衣食无忧，还有很多是世家。比如你，林小野，个性十足。”
“我哪里有个性？”
“你有。”
方晴晴完全被排除在谈话之外，却依然笑容可掬，不以为忤，她真是我偶像。
短暂的冷场之后方晴晴奋力挑起话题，“秦老师，你又不接戏，又不喜欢赚钱，就这样一个人在家猫着？”
“是的，只有一个人时，才是真正的我。我享受这个过程。”
“那会不会太寂寞？”
秦征抚摸着自己下巴，饶有趣味地盯着我，梦呓似的说道：“你师母不在家时，我就弹钢琴。”
我和方晴晴一起四下看了看，墙角是有一架老式钢琴。但我感觉秦征明显是在说谎，那架钢琴满是灰尘，明显许久没有人动过，到底是他老婆总在家，还是他老婆不在家时他总不弹钢琴，这个男人所说的话跟他本人一样充满了不可确定性，想到这里我打算教教他，什么叫做靠谱。
我也翘起二郎腿，尽管知道自己穿着制服短裙，“哎，明天又是周六，又得一个人在家背书。我还不会弹钢琴，不知道怎么打发寂寞。”
秦征笑了。
我和方晴晴一脚迈出家属楼才蓦然发觉，有关《哈姆雷特》似乎一个字儿都没提。我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晴晴，才刚楼口坐着一个老奶奶，你看到没有？”
方晴晴心思重重，她眯起眼盯着操场，“原来蔺旭是你姥爷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陈聆说你姥爷家里有很多民国货了。”
“陈聆啊，他跟我一个幼儿园的。你听他名字就知道了，音乐世家。”
“小野……”方晴晴忽然扭头看着我，表情悲戚，“你能不能跟你爸爸说说，给我找个事儿做，群演也可以。我很缺钱，我家是外地的，班里属我条件最不好。”
“好啊，我跟我爸爸说说，我怎么忍心让你去做群演呢？一天才三十块钱。”
“三十块钱对我来说足够多了，真的，看道具箱都行。”
我想她真是聪明，她在示弱，她在示好，她在化解敌意，当她知道对手不好惹时，先告诉你她不打算惹你。不过自打方晴晴标榜自己是女主那一刻起，我就立志惹她，对，夺走她的一切！谁让她先惹我的。
她呆呆站着，抬手摸索着发际，颓然摘下粉钻发卡，叹了口气。
他弯腰放下猫，轻轻拍了拍猫屁股，“去去，一边玩去。”
方晴晴象个外交官一样正式，“秦老师打扰到你了，我们俩想跟您请教一下专业，想加个餐，耽搁您时间了。”她差点鞠了一个躬。
“哎，别您您的，艺术面前人人平等。进来坐，我去拿水。”他走向一只酒红色可乐冰箱，我发现他家里除了冰箱和猫，一切都很怀旧。
“这房子是爷爷奶奶留下来的，我在这里出生、长大，住习惯了，什么家具摆设都舍不得换。”他拿出两瓶芝云矿泉水递给我们俩，随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根烟，身后松绿色天鹅绒窗帘遮住一半窗子，他的脸埋在烟雾里，“我用的那个绿色台灯，比余则成的还要老，除了这只斯芬克斯猫是新的，余下都是旧的。”
“呵呵，那师母算是新的吧？”方晴晴掩口而笑。
“师母？”他好象不喜欢这个话题似的，开始左顾右盼，“她只活在电视机里，什么宫斗剧啊，宅门剧啊，谍战剧啊，可笑的是我现在连电视都不看了。”
我对那个活在电视机里的女人长相十分好奇，抬眼四处找她照片，书桌玻璃板下面压着的一张五吋黑白照引起了我的注意，秦征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哦，那个是我奶奶，秦赵氏，呵呵。”
“才刚我在一楼看见她了。”我轻声说道。
“不可能，她86年就去世了。”秦征掐灭手里的烟。
我忽然有点小迷茫，大概是认错了人，我觉得自己象个傻瓜似的。
秦征到底是个表演系老师，他是一个很能体察小女生细微心思的男人，他笑了笑，冲我这个方向盘起二郎腿。尽管我和方晴晴才上大二，但这种简单的肢体语言我们还是明白的，这屋子里秦征最感兴趣的女生是我，而且，他根本不介意方晴晴收到这个信息。方晴晴依旧一脸对称的微笑，象个空姐。我是说她EQ高呢，还是说她不要脸呢。
“林小野，你的眼皮上为什么有两个小红点？”秦征捂起脸专注地盯着我。
“哦，前几天我被一只鸟抓伤了。”
“哦？一只鸟？呵呵，可爱。对了，为什么你没跟我提起过，蔺旭是你姥爷？”
方晴晴猛地扭头吃惊地看着我，嘴巴张得大大的。
“哦，妈妈爸爸不让说，说太招摇，我们家事儿够多的了。”
“上次我去绍兴，在梅花奖颁奖典礼上看到林导了，我没想到他还在坚持排话剧，终成正果啊。林导跟我说他有个女儿在北斗，我想大概就是你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妈妈爸爸同时出现了，他们俩都在忙《鹤之舞》，一个导一个演。”
“神仙眷侣啊。”
“妈妈老了，演不动了，她是B角，下午场，晚上七点到家，七点以后，是爸爸和A角。”
“哦？那你一个人在家害不害怕？”
“不害怕，爸爸会给我留作业，周六周日都在看书，看各种书，妈妈回来之后再一起吃饭。爸爸基本是午夜回家。”
“嗯，学校里走读生和住宿生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为什么啊？秦老师？”
“住宿生比较没个性，他们一脚踏进学校，就要面临交际，哪怕一间宿舍只有四个人，也要把个性收起来啊。哎，两个人以上的地方就有政治嘛。缺乏个性，对于表演系的学生来说，这不是一件好事。这点我们应该向日本学习，他们的宿舍都是两人一间的。你看走读生就不一样了，家在本市，衣食无忧，还有很多是世家。比如你，林小野，个性十足。”
“我哪里有个性？”
“你有。”
方晴晴完全被排除在谈话之外，却依然笑容可掬，不以为忤，她真是我偶像。
短暂的冷场之后方晴晴奋力挑起话题，“秦老师，你又不接戏，又不喜欢赚钱，就这样一个人在家猫着？”
“是的，只有一个人时，才是真正的我。我享受这个过程。”
“那会不会太寂寞？”
秦征抚摸着自己下巴，饶有趣味地盯着我，梦呓似的说道：“你师母不在家时，我就弹钢琴。”
我和方晴晴一起四下看了看，墙角是有一架老式钢琴。但我感觉秦征明显是在说谎，那架钢琴满是灰尘，明显许久没有人动过，到底是他老婆总在家，还是他老婆不在家时他总不弹钢琴，这个男人所说的话跟他本人一样充满了不可确定性，想到这里我打算教教他，什么叫做靠谱。
我也翘起二郎腿，尽管知道自己穿着制服短裙，“哎，明天又是周六，又得一个人在家背书。我还不会弹钢琴，不知道怎么打发寂寞。”
秦征笑了。
我和方晴晴一脚迈出家属楼才蓦然发觉，有关《哈姆雷特》似乎一个字儿都没提。我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晴晴，才刚楼口坐着一个老奶奶，你看到没有？”
方晴晴心思重重，她眯起眼盯着操场，“原来蔺旭是你姥爷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陈聆说你姥爷家里有很多民国货了。”
“陈聆啊，他跟我一个幼儿园的。你听他名字就知道了，音乐世家。”
“小野……”方晴晴忽然扭头看着我，表情悲戚，“你能不能跟你爸爸说说，给我找个事儿做，群演也可以。我很缺钱，我家是外地的，班里属我条件最不好。”
“好啊，我跟我爸爸说说，我怎么忍心让你去做群演呢？一天才三十块钱。”
“三十块钱对我来说足够多了，真的，看道具箱都行。”
我想她真是聪明，她在示弱，她在示好，她在化解敌意，当她知道对手不好惹时，先告诉你她不打算惹你。不过自打方晴晴标榜自己是女主那一刻起，我就立志惹她，对，夺走她的一切！谁让她先惹我的。
她呆呆站着，抬手摸索着发际，颓然摘下粉钻发卡，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