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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屋 第34章 回复

    朦朦胧胧间,有人叫我的名字,推搡我肩膀,我一睁眼,原来是陈聆。

    “小野,你怎么开着窗子睡觉,会着凉的。”

    “啊,陈聆,怎么是你?”

    “我找了你一大圈,最后找到这里,看到三楼亮着灯,然后我就上来了。”

    我迷迷糊糊揉着眼睛,看着那盏绿色台灯,“亮着灯?天黑了么?对了……我没开灯啊。”

    我们俩四下看了看,四周黑麻麻的,墙上只有我们俩的影子。陈聆扯了把椅子坐在我身边,“大概是护士吧。”

    说罢他从书包里掏出两本书,掴到书桌上,那书散发着一股子呛人的霉味。

    灯下,我发现陈聆又黑又瘦,神色疲倦,象是才从藏区跋涉而归的游子。他一脸沮丧地说道:“小野,我失去你了,而且没有资本翻本了。”

    “怎么了陈聆,别跟我说你又去图书馆了。”

    “是的,我又去了,再过两天暑假了,我一时心急,大白天跑上去了。”

    “你……你疯了啊你!”

    陈聆扶着两条腿盯着地面,“是的,我疯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会离我而去,我们的逃跑计划会落空。我必须要弄到钱,一笔大钱,这样才能收伏你的心。于是我不管不顾上去了,我绕到医大那边的草地上,用石头砸碎一楼的窗子,从那里爬进去一口气跑上四楼。那间屋子跟我们走时没什么两样,一地散乱的书本,窗子大敞四开。我把那个办公桌侧柜背板全部凿开,里面只有两本俄文书和一个牛皮纸袋,纸袋里面几页发黄的俄文信件。没发现那本《琥珀屋》羊皮卷,一定是谁赶在我们前面拿走了。哎,黄雀在后啊……”

    说罢他摇了摇头。

    “陈聆,你说这两本俄文书是不是呢?”

    “呵呵,傻傻的小野,不识字你总会看图吧?你看这书扉页上的照片,这分明是赏我们饭吃的祖师爷——斯坦尼拉夫斯基。”

    我抓住他的胳膊安慰道:“陈聆,没有就没有吧,那个不代表什么,也决定不了什么。”

    “你说,会不会是你表哥?”

    “表哥……他不会是那样的人吧?”

    “难说,重赏之下,必有小人。”

    我一瞬间迷茫了,不知说什么好,“陈聆……不论如何,那都是命运,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可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陈聆在灯下皱起眉毛,陷入沉思,“小野,我第二次上去有了新的感想,回想我们第一次进去也是粗心,没有留意桌面上那几页信纸。你看,小野,那间屋子几十年没人进去,窗子破损,屋顶漏雨,风霜雨雪长年侵蚀,那几页信纸却整洁完好,这本身就说明问题。那信纸是个奇怪的存在。”

    “那你有没有带回来,我要看。”

    “没有,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叹了口气,“陈聆,我真巴不得那个图书馆着火了才好。我甚至希望我从没进去过,从没听说过那栋建筑。它干扰了我的生活,将一切搞得乱七八糟,令人心神不宁,带给我的只有恐惧和黑夜里的颤抖。”

    “秦征怎么样?他对你好吗?”

    “嗯,我们还好,我现在越来越发觉他很孩子气,但他人挺好的,他是真的爱我,只是我们俩都比较性情,完全是出于本性的爱,没有技术含量,虽然曲折,但我喜欢。”

    陈聆冷笑一声,“呵呵,年轻的姑娘,你真年轻。”

    “怎么?”

    “没什么,我在想,我在担心,如果有一天,秦征象你爸爸那样,弃你而去,你可如何安生?”

    “没事儿,真有那么一天我学妈妈,自行了断。”

    陈聆抬起手捂着脸反复揉搓,“我懂,我不论对你多好都无法点燃你的生命,我们不够光芒四射,不够山崩地裂,不够刻骨铭心,我认了。这是老子的命。”

    “对了,陈聆……我昨天遇到一件可怕的事。”

    “怎么了呢?他打你了?他对你不好?”

    “不是的,有人在秦征家门板上刻字。”

    “什么字?”

    “一个反写的R……”

    “天!”

    “跟图书馆门板上那个字一模一样,陈聆……你说,这代表什么呢?”

    “琥珀,俄文Янтарная开头字母。”

    “那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也许是一个警示,一个预言,一句谶语,也许,又快死人了。”

    “陈聆你别瞎说,我害怕……”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吓了我一跳。我从书包里翻出手机,原来是秦征。

    “回来!”他在电话里大喇喇地说道,一付命令的口吻。

    “我……我害怕……”我举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

    “害怕什么?”

    “我……我……”

    “别吞吞吐吐的,你回来,我要抱着你睡觉,不然老子会失眠。”

    我举着手机看了看陈聆,站起身来推门走到走廊里回手将门关好,捂起手机小声说道:“我不要跟你睡,你好吓人的,一下子扑过来,这样那样的,会弄到我们的孩子的。”

    “呵呵,我不弄你,我乖乖睡觉,你才两个月不怕的,实在不行你在上面。”秦征在电话那边一连串坏笑。

    “才不要!我住姥爷家,我睡这里习惯了。”说罢我不等他回话挂掉电话。

    我松了口气,转身拉开房门走进,一进门就看见陈聆站在地当间手里拎着一页纸,墙上拖着长长的影子,他在逆光中回头看我,目光骇人。

    “小野,你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我接过那页纸,莞尔一笑,“我白天乱写着玩的,我想问鸢尾桑到底要什么,我给她就是了。”

    “你再看看最下面。”

    于是我举起那张纸,贴近眼睛,纸的最下方端端正正写着两个小楷——“同穴”。

    “天……”那张纸从我手中颓然滑落。

    “合葬?”陈聆四下看了看,“她来过这里,说不定,她现在就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