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屋 第51章 淘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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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说罢“嗖”地一声站起身来，我一把按住他胳膊，“你不能干死赵心香！”
“为什么？”表哥手里拎着枪，一付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样子。
“赵心香死了就没秦征了。”
“秦征？秦征是谁？我只听说过秦岭。”
“嗯……这……这个……秦征是秦岭的远房亲戚……”
“那我不管，我找她说道说道去，她针对小野不是一天两天了，那娘们儿性子烈，野马似的，指不定闯出啥祸来呢。”
“你请她吃枪子儿，莫不如请她吃饭。”
“吃饭？你以为人人都象你似的就知道吃？”
“哥你别冲动，你这样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语重心长地按着表哥重新坐下，“哥，白天我跟思琪姐姐去宿舍，赵心香特意说起过你，她说很崇拜你，我觉着，这就是一句话的事，或者你给她买个小礼物。”
“买礼物？呵呵，你真是钱多。”
“要么这样吧，哥，你把同学都找家里来，我们办个派对，把要好的同学都请来，能解决好几件事呢。大家坐在一起把话说开了就拉倒了，赵心香看上去是个顺毛驴，好哄，最重要的是，你跟鸢尾桑……也有台阶下了。”
“嗯，我妹妹是个人才。派对我们有啊，我们一直有，你不知道，我们有个读书会，叫‘洪社’。就是好久没弄了。”
“类似于《红楼梦》里的海棠诗社吗？”
“差不多吧。”
“为什么叫‘洪社’？”
“大汉的‘汉’，失了中土就是洪。”表哥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太晚了，走，上楼睡觉去。”
我跟在表哥身后翻着眼想问题，发现这一整晚下来唯一放不下的心思是——派对我穿什么？
带着这个重大课题，我跑上二楼一头钻进自己卧室，一进门就看见“我妈”坐在桌前挑着盏油灯忙活着什么。我悄手悄脚走过去，只见桌子一旁摞着老高的纸板片，另一边是成堆的小盒子，“我妈”坐在桌前正在一个个往小纸片上刷着浆糊，拿着竹篾片一擀一擀，忙活得不亦乐乎。我随手拿起一只小纸盒凑到眼前一看，上面写着“正宗洋火，如有假冒，男盗女娼。”
“妈，这都是什么啊？”
“洋火盒！”她头也不抬甩出一句来，“洋取灯，我听你大表哥说，你今早被车子撞了，是不是把脑子撞坏了，怎么啥啥都不认识了？别回头再把你妈给忘了。”
“怎么会？我忘了谁也忘不了您啊，我还指望着您给我零花钱呢。”我说罢将手里的火柴盒一扔，打开衣柜门，一头钻进去。
“哼！想得美，我别的都由着你，这个可不能由着你。”妈妈恨恨地说道，“哼，我糊这些个洋火盒，一千个才卖五分钱，我得指望着把你一个月的吃食糊出来。本来你舅就扣门，说你忒能吃，我们好歹有些个眼色。”
“妈，才刚我在地下室看到好多好吃的，回头我请你吧，我给你割一片秋林烟熏火腿。”
“那哪成啊？那不是要了你舅的亲命了嘛？自打我来第一天他就跟我说地下室闹鬼，我就知道那里头准有好东西，不是肥肉那凑是香油。哼，还闹鬼？我看是他心里有鬼。他这个人啊，有钱是有钱，村里人都说他是‘大有斋的棉鞋——底儿厚！’不过呢，照我说，他是大有斋的牙刷——一毛不拔……咦，我说闺女，你翻箱倒柜的淘啥宝呢？”
“没错，妈，我就是在淘宝！过几天同学聚会，我得找件象样的衣服。”
“瞧给你能的，猴扇扇子学人样！”
“人家鸢尾小野要来，你女儿总不能给人比下去吧！”
“啥？你说啥？她来怎么着？挨枪崩的小日本，一脸狐狸媚子样，一看就是个养汉老婆。我一见她就想起赛荷花来！我一见她就想抽她！”
妈说这话时咬牙切齿愤懑不已，这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从柜子里缩回身子扭头问道：“妈，赛荷花又是什么人呐？”
这一说不要紧，妈妈扔下手里的火柴盒，拖着哭腔一拍大腿，“我的天呐，我的闺女不中用了呀，肯定是被车撞坏脑子了啊。”说罢她从椅子上一轱辘站起，冲到我身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手捏住我双肩不住地摇晃，“闺女，你咋把仇人给忘了呢？”
我警觉地望着她，搞不懂她为何这么大反应。
妈妈泪流两行，悲悲切切望着我，“孩子，难道你都忘咧？咱娘俩为何落魄到下了关东？都是你那个死爹啊，扔下我们娘们儿不管不顾，跟着一个叫赛荷花的唱乐亭大鼓的跑了，你娘差点吊死在村口大槐树上，难不成你都忘了啊？”
“哦？上吊？太没创意了吧？”
妈妈撩起衣服襟抹着眼泪，“咱们做女人的还能怎么着啊？爷们儿不要咱了，那就是一双掉底儿的破鞋，扔都没处扔去。所以啊，你得记着妈的教训，别跟那些不正经的女的来往，苍蝇不抱无缝的蛋。”
我专注地看着她原本一脸褶子做个剧烈的表情立马象个核桃似的心想换做我是男的我也跟赛荷花跑掉如果她长的真象鸢尾桑！
“嗯嗯，我都听妈的，我不跟养汉老婆来往，不跟赛荷花来往。”
“嗯呐地，这才是妈的闺女！”
“妈您别愁，回头我毕了业赚钱给您养老，我学成大明星，力压赛荷花，您就再不用糊火柴盒了。”
“诶，妈就指你咧！”妈妈抹着眼泪回身坐椅子上接着糊纸盒。
我翻着翻着就从衣服堆里抽出一条白裤子白上衣，这衣服不知是啥料子，摸起来手感滑滑的，款式一般，就是上面的图案酷毙，前身后心印的全是日本文字，带着一种强烈的嬉皮旁克风格，正是我喜欢的那种Style，“哈哈，我可算淘到宝了，就穿你啦！”
第二天放了学表哥先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大概是头天交待好回家的路第二天就指望我自个回去了。我出了校门有些茫然，心想自打到了满洲国我还没抽出时间四处观光，正琢磨着一眼瞭到一群女的穿着日本和服在跳广场舞。我抬脚迈过马路，走上浪速广场，发现闲着散步的基本都是日本人，广场舞没有音响，却有一支四人真人乐队伴奏，他们弹着我不认识的乐器，又象吉它又象二胡。我坐在花坛上观望了半天，有感她们的舞蹈机械重复，毫无生气，于是悻悻然自己按原路折回，坐着摩电回家去了。
进了小青楼才走到二楼，远远听见舅舅哼着小曲路过，“高占英坐了金銮殿，二妃陪伴在身边……咦，丫头，你给我站住。”
“舅舅下午好。”
“丫头，你没事不要总薅我的花好不？”
“好的，舅舅。”
“那不是花，那都是现大洋。那一朵花，就是一个大烟泡，值一块现大洋呢。就说说你昨天夜里薅的那些个，整整铺一地，我数了数足足有二十八瓣，那就是两朵花，两个烟泡，两块现大洋，你知不知道两块现大洋意味着啥？”
“二十只烧鸡！”
“对喽，那满地的花瓣子啊，就是满地的烧鸡……”
“舅舅你直说吧让我干啥？”
“那个楼上那位……”舅舅缩着脖子抬手指了指三楼，“鸢尾家的来咧，你帮我上去瞅瞅去，他们俩关着房门都在嘀咕啥？”
“人家关着房门我咋瞅啊？”
“咳咳……那二十只烧鸡……”
“嗯嗯嗯，我想起来了，舅舅，你书房里地板有盖，我钻到地板下头爬过去，偷听。”
“哎，这就对喽，这孩子真聪明。诶？话说你咋知道地板……”
没等他说完，我轻手轻脚爬上三楼，舅舅尾随其后，我打开三楼书房房门，进了屋直奔墙角，跪地上掀开地板盖子哧溜钻了进去，象我小时候经常干的那样。这个年代的地板下方清爽干净，不似我幼年时期，里面一股发霉的气味还会经常看见老鼠。我四肢并用，手忙脚乱，一气爬到三楼山墙卧室的位置，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姥爷腿脚方便的时候之所以一直住在那间屋子，是因为打开窗子就可以看到对面的小红楼，即使鸢尾小野失踪的七十年间每每令他感怀神伤他仍痴心守望。
我轻轻抬起卧室的地板盖子，姥爷坐在一把椅子上正抱着鸢尾小野细细说着什么，那种亲昵温柔的样子和昨天判若两人，我大气儿不敢喘一声，生怕惊到二人。
“旭，我只求你一件事……”
“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别说求。”
“你不要总是误解我好吗？我没你想像的那么聪明。”
“哎，昨天我妹妹说我了，她说做人要将心比心。”
“你这算是道歉吗？”
“来，亲一个……”
“不给亲……”
“咦？今个是怎么了？给哥亲一下。”
“不给。”
“小野不给我亲，给谁亲？”
“旭，你还没跟人家道歉。”
“嗯……这个嘛……”
哗啦一声，表哥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一只手套玩偶套在手上。那是一个明朝官员模样的玩偶，墨绿色洒金的官袍煞是好看，乌纱帽帽翅装着弹簧，一抖一抖，滑稽可爱。他伸着玩偶刮了一下小野鼻子，小野躲闪着嘻嘻笑起来。
“小野小野，我替旭哥给你道歉好不好？”表哥捏着嗓子说道。
“呵呵，呵呵呵……”小野掩口而笑，两颊绯红，眼睛晶晶发亮，忽又回喜作嗔，“这个不算，不算不算。”
“我道歉，就是旭在道歉啊。”
“不算不算，就是不算。”
表哥捧过小野的脸，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这下算了吧……”
我抬手举着地板盖子，默默摇了摇头，啧啧啧啧，姥爷啊姥爷，我算是认识你了。
“为什么？”表哥手里拎着枪，一付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样子。
“赵心香死了就没秦征了。”
“秦征？秦征是谁？我只听说过秦岭。”
“嗯……这……这个……秦征是秦岭的远房亲戚……”
“那我不管，我找她说道说道去，她针对小野不是一天两天了，那娘们儿性子烈，野马似的，指不定闯出啥祸来呢。”
“你请她吃枪子儿，莫不如请她吃饭。”
“吃饭？你以为人人都象你似的就知道吃？”
“哥你别冲动，你这样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语重心长地按着表哥重新坐下，“哥，白天我跟思琪姐姐去宿舍，赵心香特意说起过你，她说很崇拜你，我觉着，这就是一句话的事，或者你给她买个小礼物。”
“买礼物？呵呵，你真是钱多。”
“要么这样吧，哥，你把同学都找家里来，我们办个派对，把要好的同学都请来，能解决好几件事呢。大家坐在一起把话说开了就拉倒了，赵心香看上去是个顺毛驴，好哄，最重要的是，你跟鸢尾桑……也有台阶下了。”
“嗯，我妹妹是个人才。派对我们有啊，我们一直有，你不知道，我们有个读书会，叫‘洪社’。就是好久没弄了。”
“类似于《红楼梦》里的海棠诗社吗？”
“差不多吧。”
“为什么叫‘洪社’？”
“大汉的‘汉’，失了中土就是洪。”表哥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太晚了，走，上楼睡觉去。”
我跟在表哥身后翻着眼想问题，发现这一整晚下来唯一放不下的心思是——派对我穿什么？
带着这个重大课题，我跑上二楼一头钻进自己卧室，一进门就看见“我妈”坐在桌前挑着盏油灯忙活着什么。我悄手悄脚走过去，只见桌子一旁摞着老高的纸板片，另一边是成堆的小盒子，“我妈”坐在桌前正在一个个往小纸片上刷着浆糊，拿着竹篾片一擀一擀，忙活得不亦乐乎。我随手拿起一只小纸盒凑到眼前一看，上面写着“正宗洋火，如有假冒，男盗女娼。”
“妈，这都是什么啊？”
“洋火盒！”她头也不抬甩出一句来，“洋取灯，我听你大表哥说，你今早被车子撞了，是不是把脑子撞坏了，怎么啥啥都不认识了？别回头再把你妈给忘了。”
“怎么会？我忘了谁也忘不了您啊，我还指望着您给我零花钱呢。”我说罢将手里的火柴盒一扔，打开衣柜门，一头钻进去。
“哼！想得美，我别的都由着你，这个可不能由着你。”妈妈恨恨地说道，“哼，我糊这些个洋火盒，一千个才卖五分钱，我得指望着把你一个月的吃食糊出来。本来你舅就扣门，说你忒能吃，我们好歹有些个眼色。”
“妈，才刚我在地下室看到好多好吃的，回头我请你吧，我给你割一片秋林烟熏火腿。”
“那哪成啊？那不是要了你舅的亲命了嘛？自打我来第一天他就跟我说地下室闹鬼，我就知道那里头准有好东西，不是肥肉那凑是香油。哼，还闹鬼？我看是他心里有鬼。他这个人啊，有钱是有钱，村里人都说他是‘大有斋的棉鞋——底儿厚！’不过呢，照我说，他是大有斋的牙刷——一毛不拔……咦，我说闺女，你翻箱倒柜的淘啥宝呢？”
“没错，妈，我就是在淘宝！过几天同学聚会，我得找件象样的衣服。”
“瞧给你能的，猴扇扇子学人样！”
“人家鸢尾小野要来，你女儿总不能给人比下去吧！”
“啥？你说啥？她来怎么着？挨枪崩的小日本，一脸狐狸媚子样，一看就是个养汉老婆。我一见她就想起赛荷花来！我一见她就想抽她！”
妈说这话时咬牙切齿愤懑不已，这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从柜子里缩回身子扭头问道：“妈，赛荷花又是什么人呐？”
这一说不要紧，妈妈扔下手里的火柴盒，拖着哭腔一拍大腿，“我的天呐，我的闺女不中用了呀，肯定是被车撞坏脑子了啊。”说罢她从椅子上一轱辘站起，冲到我身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手捏住我双肩不住地摇晃，“闺女，你咋把仇人给忘了呢？”
我警觉地望着她，搞不懂她为何这么大反应。
妈妈泪流两行，悲悲切切望着我，“孩子，难道你都忘咧？咱娘俩为何落魄到下了关东？都是你那个死爹啊，扔下我们娘们儿不管不顾，跟着一个叫赛荷花的唱乐亭大鼓的跑了，你娘差点吊死在村口大槐树上，难不成你都忘了啊？”
“哦？上吊？太没创意了吧？”
妈妈撩起衣服襟抹着眼泪，“咱们做女人的还能怎么着啊？爷们儿不要咱了，那就是一双掉底儿的破鞋，扔都没处扔去。所以啊，你得记着妈的教训，别跟那些不正经的女的来往，苍蝇不抱无缝的蛋。”
我专注地看着她原本一脸褶子做个剧烈的表情立马象个核桃似的心想换做我是男的我也跟赛荷花跑掉如果她长的真象鸢尾桑！
“嗯嗯，我都听妈的，我不跟养汉老婆来往，不跟赛荷花来往。”
“嗯呐地，这才是妈的闺女！”
“妈您别愁，回头我毕了业赚钱给您养老，我学成大明星，力压赛荷花，您就再不用糊火柴盒了。”
“诶，妈就指你咧！”妈妈抹着眼泪回身坐椅子上接着糊纸盒。
我翻着翻着就从衣服堆里抽出一条白裤子白上衣，这衣服不知是啥料子，摸起来手感滑滑的，款式一般，就是上面的图案酷毙，前身后心印的全是日本文字，带着一种强烈的嬉皮旁克风格，正是我喜欢的那种Style，“哈哈，我可算淘到宝了，就穿你啦！”
第二天放了学表哥先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大概是头天交待好回家的路第二天就指望我自个回去了。我出了校门有些茫然，心想自打到了满洲国我还没抽出时间四处观光，正琢磨着一眼瞭到一群女的穿着日本和服在跳广场舞。我抬脚迈过马路，走上浪速广场，发现闲着散步的基本都是日本人，广场舞没有音响，却有一支四人真人乐队伴奏，他们弹着我不认识的乐器，又象吉它又象二胡。我坐在花坛上观望了半天，有感她们的舞蹈机械重复，毫无生气，于是悻悻然自己按原路折回，坐着摩电回家去了。
进了小青楼才走到二楼，远远听见舅舅哼着小曲路过，“高占英坐了金銮殿，二妃陪伴在身边……咦，丫头，你给我站住。”
“舅舅下午好。”
“丫头，你没事不要总薅我的花好不？”
“好的，舅舅。”
“那不是花，那都是现大洋。那一朵花，就是一个大烟泡，值一块现大洋呢。就说说你昨天夜里薅的那些个，整整铺一地，我数了数足足有二十八瓣，那就是两朵花，两个烟泡，两块现大洋，你知不知道两块现大洋意味着啥？”
“二十只烧鸡！”
“对喽，那满地的花瓣子啊，就是满地的烧鸡……”
“舅舅你直说吧让我干啥？”
“那个楼上那位……”舅舅缩着脖子抬手指了指三楼，“鸢尾家的来咧，你帮我上去瞅瞅去，他们俩关着房门都在嘀咕啥？”
“人家关着房门我咋瞅啊？”
“咳咳……那二十只烧鸡……”
“嗯嗯嗯，我想起来了，舅舅，你书房里地板有盖，我钻到地板下头爬过去，偷听。”
“哎，这就对喽，这孩子真聪明。诶？话说你咋知道地板……”
没等他说完，我轻手轻脚爬上三楼，舅舅尾随其后，我打开三楼书房房门，进了屋直奔墙角，跪地上掀开地板盖子哧溜钻了进去，象我小时候经常干的那样。这个年代的地板下方清爽干净，不似我幼年时期，里面一股发霉的气味还会经常看见老鼠。我四肢并用，手忙脚乱，一气爬到三楼山墙卧室的位置，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姥爷腿脚方便的时候之所以一直住在那间屋子，是因为打开窗子就可以看到对面的小红楼，即使鸢尾小野失踪的七十年间每每令他感怀神伤他仍痴心守望。
我轻轻抬起卧室的地板盖子，姥爷坐在一把椅子上正抱着鸢尾小野细细说着什么，那种亲昵温柔的样子和昨天判若两人，我大气儿不敢喘一声，生怕惊到二人。
“旭，我只求你一件事……”
“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别说求。”
“你不要总是误解我好吗？我没你想像的那么聪明。”
“哎，昨天我妹妹说我了，她说做人要将心比心。”
“你这算是道歉吗？”
“来，亲一个……”
“不给亲……”
“咦？今个是怎么了？给哥亲一下。”
“不给。”
“小野不给我亲，给谁亲？”
“旭，你还没跟人家道歉。”
“嗯……这个嘛……”
哗啦一声，表哥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一只手套玩偶套在手上。那是一个明朝官员模样的玩偶，墨绿色洒金的官袍煞是好看，乌纱帽帽翅装着弹簧，一抖一抖，滑稽可爱。他伸着玩偶刮了一下小野鼻子，小野躲闪着嘻嘻笑起来。
“小野小野，我替旭哥给你道歉好不好？”表哥捏着嗓子说道。
“呵呵，呵呵呵……”小野掩口而笑，两颊绯红，眼睛晶晶发亮，忽又回喜作嗔，“这个不算，不算不算。”
“我道歉，就是旭在道歉啊。”
“不算不算，就是不算。”
表哥捧过小野的脸，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这下算了吧……”
我抬手举着地板盖子，默默摇了摇头，啧啧啧啧，姥爷啊姥爷，我算是认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