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谣 【32】北孝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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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约莫五十多岁，穿着一身浅灰色布衣旧长袍，整洁素净。他个头不高，双鬓微白，方脸阔耳，周身充满安宁之气，尤其一双眼睛温和而柔软，像马似的，别有悲悯之感。他身侧跟着一个随从，三十余岁，瘦高个子，精干而警醒。
郁康在心里琢磨着这人气度不凡，似不像常人，便微微一躬身：“多谢阁下相助。”
“举手之劳罢了。”那人淡淡一笑，复转头对客栈老板说，“我有几句话，想和薛少当家私下说说，不知……”
客栈老板识趣得很，连忙将人都轰了出去，亲自在小小的前堂腾出一双桌椅，变出一桌酒菜。那人亲自扶起瘫软的薛胖子坐下，交谈数语，见薛胖子抹了一把泪，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一路嚎啕大哭着往城门去了。
那人站在破落的客栈门口，神情温和地望着薛胖子远走的背影，淡定从容得仿佛天上流云。随即一转眸，见郁康望着自己，他微微一笑，招手道：
“你来。”
那姿势像极了一个人。郁康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只余下一整个天地的翠绿竹林，洛卿明仙风道骨地立在那儿，招手道：“郁康，你来。”
他怔神之时，一旁的客栈老板急了，将他狠命一推：“你还不去！不要命啦！”
那人并未不悦：“这儿人多眼杂，你若有空，不妨随我走走，好吗？”郁康鬼使神差地点点头，便随他离开了这条街。两人走离主街，择了条偏僻宁静的小道，随从在后十步远的地方跟着。
细密的石板路上，那人步履稳重，淡淡一句：
“恐怕普天之下还没有第二个人能这么轻易将护国将军的信物随手送人，只为葬一个女子。”
郁康自嘲一笑：“也只能唬一唬这些守城小卒，我留着无用，不如与人方便。”
那人赞许地看着他：“你年纪轻轻，竟看得这么淡泊，实在不易。你叫什么名字？”
郁康道：“郁康。”那人若有所思：“是哪两个字？”说罢伸出手心，示意郁康写下来。郁康一笔一划地写在那人温润的手掌心：“郁郁寡欢的郁，国富民康的康。”那人喃喃道：“不是个常见的姓氏呢。”
这一路郁康按捺不住，总是有意无意地望着这人，嘴上虽应着话，心里却恍然若梦。渐渐地转过街角，他才发现面前耸立着一道白色高墙，已遥遥看见中城的城门，从这儿看去，隐隐可见上城巍峨的殿宇、城门和中城一片城府。他连忙站住脚。
那人道：“怎么不走了？”郁康道：“不知不觉已走到中城了。”那人笑道：“你方才为何一直盯着我看？”郁康心中羞赧，低头诚实道：“阁下器宇不凡，一定不是平常人家，我这么说或许有奉承之嫌……您十分像我敬重的一位长辈，我才一时失态。”那人也没有细问下去，依旧笑着：“那可是我的福气。郁康，你我相见甚欢，我想邀你去我府上一叙，你可愿意？”
郁康一惊，抬起头来，连忙点点头。那人笑着点头，携起郁康的手：“不久前我听陆将军说起在紫阳碰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我还想着什么人能入他的眼。没想到世间因缘，自有轮转，倒让我先碰到了你。”
郁康心想：比起骄矜的陆远霄，我倒与您一见如故，似是久别重逢的亲人。
那人道：“听说你武功不错，今日看你品行也好，果然是个难得的人才。既是俊才，就不该被埋没。陆将军出的难题，就让我来解罢。由我邀你进去，也算是光明正大。”
他这番话，正正切中了郁康心里的症结。中城守卫见到他们，不由面面相觑，露出奇怪神色，正欲跪下，那人照例挥手道：“免了。”一面带着郁康进入中城。
面前的青砖长道中规中矩，两排不见下城整齐有序的店铺，栽着挺拔的水杉，二十步即有一名守卫。郁康早就听闻湛都中城有四条主道笔直延伸，连着通往上城的四道城门，这条青砖长道的尽头隐隐可见一点朱红城门，定是其中一条。在贵族与豪族居住的中城，依照规矩，只有极其显赫的人物才能由圣上钦赐府邸，可住在主道两侧，尊享无上荣耀。就是排名第四的商宅，似乎也只在侧道上。
他心里正暗暗揣测，那人道：“我府上正在这条永宁街中，前面就是。我姓桓，名叫桓司温。”
郁康心头一震，抬头看见前面那座白墙青瓦、朱红大门的府邸，脱口道：
“您……您是北孝王？”
郁康在心里琢磨着这人气度不凡，似不像常人，便微微一躬身：“多谢阁下相助。”
“举手之劳罢了。”那人淡淡一笑，复转头对客栈老板说，“我有几句话，想和薛少当家私下说说，不知……”
客栈老板识趣得很，连忙将人都轰了出去，亲自在小小的前堂腾出一双桌椅，变出一桌酒菜。那人亲自扶起瘫软的薛胖子坐下，交谈数语，见薛胖子抹了一把泪，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一路嚎啕大哭着往城门去了。
那人站在破落的客栈门口，神情温和地望着薛胖子远走的背影，淡定从容得仿佛天上流云。随即一转眸，见郁康望着自己，他微微一笑，招手道：
“你来。”
那姿势像极了一个人。郁康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只余下一整个天地的翠绿竹林，洛卿明仙风道骨地立在那儿，招手道：“郁康，你来。”
他怔神之时，一旁的客栈老板急了，将他狠命一推：“你还不去！不要命啦！”
那人并未不悦：“这儿人多眼杂，你若有空，不妨随我走走，好吗？”郁康鬼使神差地点点头，便随他离开了这条街。两人走离主街，择了条偏僻宁静的小道，随从在后十步远的地方跟着。
细密的石板路上，那人步履稳重，淡淡一句：
“恐怕普天之下还没有第二个人能这么轻易将护国将军的信物随手送人，只为葬一个女子。”
郁康自嘲一笑：“也只能唬一唬这些守城小卒，我留着无用，不如与人方便。”
那人赞许地看着他：“你年纪轻轻，竟看得这么淡泊，实在不易。你叫什么名字？”
郁康道：“郁康。”那人若有所思：“是哪两个字？”说罢伸出手心，示意郁康写下来。郁康一笔一划地写在那人温润的手掌心：“郁郁寡欢的郁，国富民康的康。”那人喃喃道：“不是个常见的姓氏呢。”
这一路郁康按捺不住，总是有意无意地望着这人，嘴上虽应着话，心里却恍然若梦。渐渐地转过街角，他才发现面前耸立着一道白色高墙，已遥遥看见中城的城门，从这儿看去，隐隐可见上城巍峨的殿宇、城门和中城一片城府。他连忙站住脚。
那人道：“怎么不走了？”郁康道：“不知不觉已走到中城了。”那人笑道：“你方才为何一直盯着我看？”郁康心中羞赧，低头诚实道：“阁下器宇不凡，一定不是平常人家，我这么说或许有奉承之嫌……您十分像我敬重的一位长辈，我才一时失态。”那人也没有细问下去，依旧笑着：“那可是我的福气。郁康，你我相见甚欢，我想邀你去我府上一叙，你可愿意？”
郁康一惊，抬起头来，连忙点点头。那人笑着点头，携起郁康的手：“不久前我听陆将军说起在紫阳碰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我还想着什么人能入他的眼。没想到世间因缘，自有轮转，倒让我先碰到了你。”
郁康心想：比起骄矜的陆远霄，我倒与您一见如故，似是久别重逢的亲人。
那人道：“听说你武功不错，今日看你品行也好，果然是个难得的人才。既是俊才，就不该被埋没。陆将军出的难题，就让我来解罢。由我邀你进去，也算是光明正大。”
他这番话，正正切中了郁康心里的症结。中城守卫见到他们，不由面面相觑，露出奇怪神色，正欲跪下，那人照例挥手道：“免了。”一面带着郁康进入中城。
面前的青砖长道中规中矩，两排不见下城整齐有序的店铺，栽着挺拔的水杉，二十步即有一名守卫。郁康早就听闻湛都中城有四条主道笔直延伸，连着通往上城的四道城门，这条青砖长道的尽头隐隐可见一点朱红城门，定是其中一条。在贵族与豪族居住的中城，依照规矩，只有极其显赫的人物才能由圣上钦赐府邸，可住在主道两侧，尊享无上荣耀。就是排名第四的商宅，似乎也只在侧道上。
他心里正暗暗揣测，那人道：“我府上正在这条永宁街中，前面就是。我姓桓，名叫桓司温。”
郁康心头一震，抬头看见前面那座白墙青瓦、朱红大门的府邸，脱口道：
“您……您是北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