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谣 【52】第三件事
热门推荐：
第二次化石战争
无缘高考，边境杀成人族战神！
战神皇叔的娇娇妻
典狱长大人深不可测！
错付三年，王者归来的我杀疯了！
陆夫人爱你爱到命里
变身恶毒女师尊后，女主来复仇了
被错嫁后，我捅死夫君名扬天下了
我在异次元修复地球灵气
黑沉沉的夜空如被清水反复漂染，渐渐淡了颜色，一鳞一鳞脱去那层深，一片一片地亮起那层光来。天边云霞灰蒙蒙的，但仍依稀辨认得出形状。广阔天空下那纵横交错的庞大都城也逐渐露出了清晰的轮廓。一切都如此静穆，他耐心地等待，想看一次日出。
北孝王扶着栏杆朝远方天际发着怔，手指在玉栏上无意摩挲着。一旁提灯的太监和随从都默然不语，陪伴着当朝最负名望的亲王一同等待，或是等待日出，或是等待未来。
殿门微开，灯火顺着打开的殿门折出一条笔直的延长光影，一直爬到玉栏上。北王蓦然回身，死一般的寂静中，只见一个太监匆匆赶出来，喜道：“王爷，皇上……皇上醒了！”
他回头，见天边那朵饱满的云霞周边如镶金一般，天色的暗渐渐被驱去，而湛都城也仿佛正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他伸手按下了旁边小太监提着灯笼的手：
“把灯笼灭了吧。”
北孝王抬脚跨进海云殿，那一瞬间一轮红日从云彩里跳了出来，第一缕光便打在了他的身后，映着他的身影长长地延伸进大殿里，虽微弱，却明亮得胜过殿内燃烧的烛火。
“天亮了。”他一字一句郑重地道。
将军府护卫森严，三步一守，五步一扣。
待见到陆远霄，郁康和凝羽都吃了一惊。一个月前的陆远霄神采奕奕，身如虎豹，如今倚在床头的他面色苍白，形容消瘦，像是老了十岁。
陆远霄很是高兴，伸手道：“快让我看看，是否平安？”凝羽鼻子一酸，怒道：“陆宁，叫你跑快一点，是不是中途打盹了？”陆宁辩解道：“我可跑死了两匹马。”陆远霄伸手拉过凝羽，微笑道：“性命无忧，丫头哭什么？不论是醒来还是死去，我都乐意，只要别让我继续纠缠在那梦里就行……”郁康心中一紧，偏过头去——陆远霄会被怎样的梦魇纠缠？他的梦是关于暮朝，还是烟绿蔷？是他早年逝去的青梅竹马，还是那个和她面庞相似的风尘歌妓？
陆远霄还不知道外界认定郁康是下毒凶手，犹自高兴道：“郁康，之前我遣骆海去找你，你推三阻四。今日倒自己来了，是不是想通了，不闹别扭了？”
凝羽那日偷听了他和北王的谈话，知道郁康的身世，担忧地看着郁康。陆宁冷冷道：“他么，自然有不得不来的理由。”凝羽连忙打岔：“北王伯伯去哪儿了？”陆远霄道：“他和夏御医去宫里了，今日还有一颗雨皇丹要给皇上服下。”凝羽一怔：“怎会还有雨皇丹？我留下的两颗不是都给陆大叔你吃了吗？”陆远霄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摸摸凝羽的头。
正说着，突然见夏御医和北王顺着回廊匆匆赶来。那夏御医白发苍苍，似已有七十多岁了，瘦高个子，精神矍铄。他快步走进房来，扑通朝凝羽跪下，抬起头时已是老泪纵横：“老臣夏延堂，多谢凝羽姑娘救命之恩！今日皇上吃了第二颗雨皇丹，终于醒了！”
凝羽和郁康对视一眼，两人都吓了一跳。陆远霄和陆宁异口同声道：“皇上真的醒了？”夏延堂泣道：“千真万确，只是如今身子虚，下不了床，已能开口讲几句话，知道饿了。”陆远霄连连点头，喜不自禁：“那就好，那就好！宁儿！你还不进宫，愣在这儿做什么？”他不知道陆宁已免了职，然而高兴过头，说了也就忘了，仍絮絮叨叨地问夏延堂皇帝的病情。
凝羽这才结结巴巴道：“你们叫我救的人……是皇帝？”她一路上只听北王说那人住在宫里，从没有往皇帝身上想过。郁康也觉得奇怪，听闻沉戎皇帝风华正茂的年纪，并无什么重病，然而见这几位重臣的神色，似乎病情危急。
凝羽想明白了：“御医爷爷，我叫你给陆大叔吃两颗雨皇丹，你全给了皇帝？”她蓦然生气，怒道：“为什么！我当日千叮咛、万嘱咐，你为什么没有听我的话？”
夏延堂一怔，道：“那可是雨皇丹啊……”凝羽道：“你既然知道那是雨皇丹，还不遵我的吩咐？你可知道你在冒险！要是陆大叔没等到解药，死了怎么办？”夏延堂道：“陆将军……陆将军常年习武，底子刚强，一颗雨皇丹足以……”凝羽喝道：“荒谬！他中的是销恨之毒！若是平常的毒药，我还会留下药囊给你吗？你……亏你还是个御医呢，择命而救，乃是医者大忌！”
北王断然道：“凝羽姑娘，不要怪罪夏御医，他做得对。”陆远霄也道：“丫头，我若醒着，也会把雨皇丹让给皇上。”郁康和陆宁心里明白君贵臣轻，凝羽不谙世事，才愤懑不解，气了半晌，这才消气。
她又问：“爷爷你怎么认得雨皇丹？”
夏延堂道：“这事说来巧了，我年轻时重病缠身，幸得雨皇宫的药学者相救，捡回了一条命。三十多年了，我一直想找到那位药学者，亲自谢他救命之恩。”
凝羽神色一黯：“你说的是我的墨染爷爷。他六年前去世了，你想谢他，怕是不可能了。”
夏延堂一把握住她的手：“那如今的药学者呢？墨染定有后人吧？”凝羽紧咬着嘴唇，不愿回答。
北王上前两步，振衣朝凝羽一跪，陆宁神色肃穆，同朝凝羽一跪，床榻上的陆远霄也挣扎着起床想要跪下。凝羽吓了一跳：“你们……你们起来！药学者……药学者是我二师姐。”
夏延堂连忙问：“药学者现今何方？若是请她呢？”凝羽苦笑道：“我师姐生性冷淡，不像墨染爷爷慈悲为怀。更何况雨皇宫多年来有死令，绝不可与朝廷有任何瓜葛。我师姐是雨皇宫掌门，自己绝不会破了这规矩。你们想找她救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沉默了片刻，望了望北王，似乎想起大师兄，又道：“但是你们想要请她出山，也并不是毫无办法。”北王道：“凝羽姑娘尽管开口，上天入地，我们一定办到。”凝羽道：“你们若能找到我大师兄或是师弟，他们中任意一人说不定能劝动我师姐。只是我师弟云游四海，神出鬼没，你们要找他……也要看缘分。为今之计，不如想办法找找我大师兄吧。北王伯伯，你答应过我的。”
北王点了点头：“他当时向东去了。这样，本王过几日找个高明的画师来，你把你大师兄和师弟的模样，仔仔细细地告诉那个画师，我们派人悄悄地去找。”
凝羽摸了摸挂在脖颈上的小青笛，突然露出一丝微笑：“我大师兄人最好了，他就算知道我帮了你们，也一定不会怪我的。”
她的心却骤然一痛。
那只枯瘦无力的手拂去她的眼泪：“凝羽，师父自知大限已到，不得不交代你三件事情……”
她抽抽噎噎地哭道：“师父，我不听，我也不答应……我……”
师父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浑浊的眼睛：
“第一件，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雨皇宫的掌门。你要替师父照管好雨皇宫的一切……”
她抽泣着，猛烈地摇头：“我不要……”
“第二，从今至死，我不准你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身份，哪怕你多么信任那个人，都不可以！凝羽，不要忘了‘雨皇宫’三个字对外面那些蝼蚁一般的凡人是多么大的诱惑，永远不要忘了危险和死亡永远如影随形，永远不要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悔恨终生……你答应我！凝羽！我要你对天起誓，不然师父就算到了……到了地下也……不得安宁！”
她哭着对天起誓，师父一口气提不上来，表情痛苦：
“第三……第三……我要你永远……”
她师父终是没有来得及说出最后的第三件事情，便撒手人寰了。不需要说出口，她知道那件事情是什么。她当初答应的事情，到头来一件也没有做到。师父地下有知，一定失望。
北孝王扶着栏杆朝远方天际发着怔，手指在玉栏上无意摩挲着。一旁提灯的太监和随从都默然不语，陪伴着当朝最负名望的亲王一同等待，或是等待日出，或是等待未来。
殿门微开，灯火顺着打开的殿门折出一条笔直的延长光影，一直爬到玉栏上。北王蓦然回身，死一般的寂静中，只见一个太监匆匆赶出来，喜道：“王爷，皇上……皇上醒了！”
他回头，见天边那朵饱满的云霞周边如镶金一般，天色的暗渐渐被驱去，而湛都城也仿佛正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他伸手按下了旁边小太监提着灯笼的手：
“把灯笼灭了吧。”
北孝王抬脚跨进海云殿，那一瞬间一轮红日从云彩里跳了出来，第一缕光便打在了他的身后，映着他的身影长长地延伸进大殿里，虽微弱，却明亮得胜过殿内燃烧的烛火。
“天亮了。”他一字一句郑重地道。
将军府护卫森严，三步一守，五步一扣。
待见到陆远霄，郁康和凝羽都吃了一惊。一个月前的陆远霄神采奕奕，身如虎豹，如今倚在床头的他面色苍白，形容消瘦，像是老了十岁。
陆远霄很是高兴，伸手道：“快让我看看，是否平安？”凝羽鼻子一酸，怒道：“陆宁，叫你跑快一点，是不是中途打盹了？”陆宁辩解道：“我可跑死了两匹马。”陆远霄伸手拉过凝羽，微笑道：“性命无忧，丫头哭什么？不论是醒来还是死去，我都乐意，只要别让我继续纠缠在那梦里就行……”郁康心中一紧，偏过头去——陆远霄会被怎样的梦魇纠缠？他的梦是关于暮朝，还是烟绿蔷？是他早年逝去的青梅竹马，还是那个和她面庞相似的风尘歌妓？
陆远霄还不知道外界认定郁康是下毒凶手，犹自高兴道：“郁康，之前我遣骆海去找你，你推三阻四。今日倒自己来了，是不是想通了，不闹别扭了？”
凝羽那日偷听了他和北王的谈话，知道郁康的身世，担忧地看着郁康。陆宁冷冷道：“他么，自然有不得不来的理由。”凝羽连忙打岔：“北王伯伯去哪儿了？”陆远霄道：“他和夏御医去宫里了，今日还有一颗雨皇丹要给皇上服下。”凝羽一怔：“怎会还有雨皇丹？我留下的两颗不是都给陆大叔你吃了吗？”陆远霄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摸摸凝羽的头。
正说着，突然见夏御医和北王顺着回廊匆匆赶来。那夏御医白发苍苍，似已有七十多岁了，瘦高个子，精神矍铄。他快步走进房来，扑通朝凝羽跪下，抬起头时已是老泪纵横：“老臣夏延堂，多谢凝羽姑娘救命之恩！今日皇上吃了第二颗雨皇丹，终于醒了！”
凝羽和郁康对视一眼，两人都吓了一跳。陆远霄和陆宁异口同声道：“皇上真的醒了？”夏延堂泣道：“千真万确，只是如今身子虚，下不了床，已能开口讲几句话，知道饿了。”陆远霄连连点头，喜不自禁：“那就好，那就好！宁儿！你还不进宫，愣在这儿做什么？”他不知道陆宁已免了职，然而高兴过头，说了也就忘了，仍絮絮叨叨地问夏延堂皇帝的病情。
凝羽这才结结巴巴道：“你们叫我救的人……是皇帝？”她一路上只听北王说那人住在宫里，从没有往皇帝身上想过。郁康也觉得奇怪，听闻沉戎皇帝风华正茂的年纪，并无什么重病，然而见这几位重臣的神色，似乎病情危急。
凝羽想明白了：“御医爷爷，我叫你给陆大叔吃两颗雨皇丹，你全给了皇帝？”她蓦然生气，怒道：“为什么！我当日千叮咛、万嘱咐，你为什么没有听我的话？”
夏延堂一怔，道：“那可是雨皇丹啊……”凝羽道：“你既然知道那是雨皇丹，还不遵我的吩咐？你可知道你在冒险！要是陆大叔没等到解药，死了怎么办？”夏延堂道：“陆将军……陆将军常年习武，底子刚强，一颗雨皇丹足以……”凝羽喝道：“荒谬！他中的是销恨之毒！若是平常的毒药，我还会留下药囊给你吗？你……亏你还是个御医呢，择命而救，乃是医者大忌！”
北王断然道：“凝羽姑娘，不要怪罪夏御医，他做得对。”陆远霄也道：“丫头，我若醒着，也会把雨皇丹让给皇上。”郁康和陆宁心里明白君贵臣轻，凝羽不谙世事，才愤懑不解，气了半晌，这才消气。
她又问：“爷爷你怎么认得雨皇丹？”
夏延堂道：“这事说来巧了，我年轻时重病缠身，幸得雨皇宫的药学者相救，捡回了一条命。三十多年了，我一直想找到那位药学者，亲自谢他救命之恩。”
凝羽神色一黯：“你说的是我的墨染爷爷。他六年前去世了，你想谢他，怕是不可能了。”
夏延堂一把握住她的手：“那如今的药学者呢？墨染定有后人吧？”凝羽紧咬着嘴唇，不愿回答。
北王上前两步，振衣朝凝羽一跪，陆宁神色肃穆，同朝凝羽一跪，床榻上的陆远霄也挣扎着起床想要跪下。凝羽吓了一跳：“你们……你们起来！药学者……药学者是我二师姐。”
夏延堂连忙问：“药学者现今何方？若是请她呢？”凝羽苦笑道：“我师姐生性冷淡，不像墨染爷爷慈悲为怀。更何况雨皇宫多年来有死令，绝不可与朝廷有任何瓜葛。我师姐是雨皇宫掌门，自己绝不会破了这规矩。你们想找她救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沉默了片刻，望了望北王，似乎想起大师兄，又道：“但是你们想要请她出山，也并不是毫无办法。”北王道：“凝羽姑娘尽管开口，上天入地，我们一定办到。”凝羽道：“你们若能找到我大师兄或是师弟，他们中任意一人说不定能劝动我师姐。只是我师弟云游四海，神出鬼没，你们要找他……也要看缘分。为今之计，不如想办法找找我大师兄吧。北王伯伯，你答应过我的。”
北王点了点头：“他当时向东去了。这样，本王过几日找个高明的画师来，你把你大师兄和师弟的模样，仔仔细细地告诉那个画师，我们派人悄悄地去找。”
凝羽摸了摸挂在脖颈上的小青笛，突然露出一丝微笑：“我大师兄人最好了，他就算知道我帮了你们，也一定不会怪我的。”
她的心却骤然一痛。
那只枯瘦无力的手拂去她的眼泪：“凝羽，师父自知大限已到，不得不交代你三件事情……”
她抽抽噎噎地哭道：“师父，我不听，我也不答应……我……”
师父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浑浊的眼睛：
“第一件，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雨皇宫的掌门。你要替师父照管好雨皇宫的一切……”
她抽泣着，猛烈地摇头：“我不要……”
“第二，从今至死，我不准你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身份，哪怕你多么信任那个人，都不可以！凝羽，不要忘了‘雨皇宫’三个字对外面那些蝼蚁一般的凡人是多么大的诱惑，永远不要忘了危险和死亡永远如影随形，永远不要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悔恨终生……你答应我！凝羽！我要你对天起誓，不然师父就算到了……到了地下也……不得安宁！”
她哭着对天起誓，师父一口气提不上来，表情痛苦：
“第三……第三……我要你永远……”
她师父终是没有来得及说出最后的第三件事情，便撒手人寰了。不需要说出口，她知道那件事情是什么。她当初答应的事情，到头来一件也没有做到。师父地下有知，一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