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谣 【75】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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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土两国，赤水为界。滔滔江水延绵数千里，奔腾激涌，从无平静。鹤春附近有一处峡谷，名叫冷月峡。冷月峡峭崖壁立，江面紧束，水道曲折多险滩，舟行峡中，有一种“石出疑无路，云升别有天”的境界。因为水道狭小、山路崎岖，加上险滩众多、不宜出行，两国早有交涉：废弃此峡，不作通行。
清晨幽静的峡谷不时传来几声鸟鸣，更觉幽静。一只小小的轻舟在平静的江面缓缓前行，如一把利刃划过碧绿的绸缎。
“客官，你可真是会难为人。好在这几日风平浪静，不然你就是给我再多银子，这档子买卖我也不做。”撑船的船夫望着前方烟云氤氲缭绕，嘀咕着。
船夫脚边盘腿坐着的男子微微冷笑：“我知道你做这门生意很久了，这些年应捞了不少好处。两国官府都不管的地方，让你们这些啰嗦的刁民占尽了便宜。”
船夫张四九在冷月峡渡船已有十余年，人称“峡中小霸王”。能找到他偷偷过峡的人，除了通缉犯还是通缉犯，他什么危险人物没有见过？那些朝廷重犯碰到了他张四九，还不是一样服服帖帖好言好语地哄着他？是而张四九虽碰了钉子，依然毫不示弱：“客官，若没有我们这些刁民，你带着一位昏迷了的姑娘，可别想过赤水之桥。”
那男子寒冰似的双眼紧紧盯住张四九，声音低沉：“看来你不怕死。”
张四九自诩见过无数亡命之徒，与那男子对视一眼，还是觉得脊背一阵冷飕飕。他打了个寒颤，赔笑道：“客官，我只是随口说说。”心里暗暗想道：赤水边境戒严，南王亲自坐镇把守赤水之桥，从这阵仗就看出船尾这位客官惹出的事情不小。他的原则是不趟大浑水，可是这客官出手阔绰无比，他为钱卖命，没有理由不接这门生意。
月拢望着如黛远山问：“还有几天可以到嘉凉泉？”
“冷月峡天气诡谲非常，小的也不敢保证。最快四日，若是慢了，恐怕得要十日。”
月拢微微叹了一口气，靠在船舱边上闭目养神。只听水声欸乃，四周空寂，只有鸟儿的叫声在山峦之间空灵灵地回荡。命运如同这条漂在江上的小船，前方山岚烟雾缭绕，不知何时才能靠岸。
——月拢，只要你带着她出了这个房间……明天我一定拿下紫瑶的人头……如果你毫不在乎，就带凝羽走吧！我以项上人头担保——
带着凝羽北上的一路，他都在暗自打探湛都的消息。虽然清楚陆宁说的话仅仅只是威胁之论，虽然清楚云络定会竭尽全力保护紫瑶，可是仍然有一股无法摆脱的焦虑之感萦绕在他的心头。
“啊……”一声细微的呻吟从船舱内传了出来。月拢回过神来，撩起船帘：“凝羽姑娘！”
凝羽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下意识捂住肋部，嘶地皱起眉头：“好痛！”月拢终于放心：“那个郁康出手太重，你足足昏睡了四日。”她这才望了望四周，又摸着月拢盖在她身上的黑裘，怔怔道：“我头疼得厉害，什么都记不得了。他们怎么样了？”他随口撒谎：“只受了轻伤，姑娘请放心。”她想起郁康，神色一黯：“他一定恨我，我不该瞒着他。我大师兄的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月拢撩开船帘，给她看面前一片壮阔山河。凝羽见山岚袅袅，群峡拱绕，江水平静延绵，不觉惊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月拢道：“冷月峡，这儿离鹤春很近。一直往前走，越过一座山，就可以渡过赤水的最窄处，在嘉凉泉靠岸。你有什么疑问，到了嘉凉泉亲自问你师兄吧。”
凝羽定定地看了看月拢：“好，我相信你。”说罢眯起眼睛，朝远方凝视，突然道：“前面有条船来了。”
船？月拢起身站起，心中隐隐觉得古怪。果然，对面山岚之气中，隐隐飘来一条小舟，只看得见一个船夫在前面撑船。月拢厉声问：“船夫！你可认识前面那条船？”张四九眯起眼睛望了望，呸呸道：“鬼知道。这条船时不时从大烨那边过来。一看也不是好惹的主。”
眼见那条船越来越近，月拢心中却有不详预感。他和凝羽躲在船舱里，微微撩起帘子看。
两条船越来越近，峡谷幽细，不得不错船而行。两条船的客官都呆在船舱内不露面，两名船夫也是互不言语，小心错船，彼此偶尔眼神撞上，都是冷眼相对。
那艘神秘的小船与张四九的船擦身而过，缓缓地游去鹤春方向。船夫略搁了长桨，朝船舱内低声道：“是张四九的船。”
“就是那个专帮亡命之徒过峡的张四九？”“就是他。”
“船里坐的谁，看清了吗？”“只见到一个小姑娘。”
船舱传来的声音平静：“看来是有人顺利完成了任务，带着猎物回来了。”
船夫犹疑地问道：“王爷，我们是否返航？”
船帘被轻轻撩起，露出一张英俊贵气的脸庞，眉斜入鬓，双目澹澹：“不必。速速去囊萤谷吧。”
清晨幽静的峡谷不时传来几声鸟鸣，更觉幽静。一只小小的轻舟在平静的江面缓缓前行，如一把利刃划过碧绿的绸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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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寒冰似的双眼紧紧盯住张四九，声音低沉：“看来你不怕死。”
张四九自诩见过无数亡命之徒，与那男子对视一眼，还是觉得脊背一阵冷飕飕。他打了个寒颤，赔笑道：“客官，我只是随口说说。”心里暗暗想道：赤水边境戒严，南王亲自坐镇把守赤水之桥，从这阵仗就看出船尾这位客官惹出的事情不小。他的原则是不趟大浑水，可是这客官出手阔绰无比，他为钱卖命，没有理由不接这门生意。
月拢望着如黛远山问：“还有几天可以到嘉凉泉？”
“冷月峡天气诡谲非常，小的也不敢保证。最快四日，若是慢了，恐怕得要十日。”
月拢微微叹了一口气，靠在船舱边上闭目养神。只听水声欸乃，四周空寂，只有鸟儿的叫声在山峦之间空灵灵地回荡。命运如同这条漂在江上的小船，前方山岚烟雾缭绕，不知何时才能靠岸。
——月拢，只要你带着她出了这个房间……明天我一定拿下紫瑶的人头……如果你毫不在乎，就带凝羽走吧！我以项上人头担保——
带着凝羽北上的一路，他都在暗自打探湛都的消息。虽然清楚陆宁说的话仅仅只是威胁之论，虽然清楚云络定会竭尽全力保护紫瑶，可是仍然有一股无法摆脱的焦虑之感萦绕在他的心头。
“啊……”一声细微的呻吟从船舱内传了出来。月拢回过神来，撩起船帘：“凝羽姑娘！”
凝羽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下意识捂住肋部，嘶地皱起眉头：“好痛！”月拢终于放心：“那个郁康出手太重，你足足昏睡了四日。”她这才望了望四周，又摸着月拢盖在她身上的黑裘，怔怔道：“我头疼得厉害，什么都记不得了。他们怎么样了？”他随口撒谎：“只受了轻伤，姑娘请放心。”她想起郁康，神色一黯：“他一定恨我，我不该瞒着他。我大师兄的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月拢撩开船帘，给她看面前一片壮阔山河。凝羽见山岚袅袅，群峡拱绕，江水平静延绵，不觉惊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月拢道：“冷月峡，这儿离鹤春很近。一直往前走，越过一座山，就可以渡过赤水的最窄处，在嘉凉泉靠岸。你有什么疑问，到了嘉凉泉亲自问你师兄吧。”
凝羽定定地看了看月拢：“好，我相信你。”说罢眯起眼睛，朝远方凝视，突然道：“前面有条船来了。”
船？月拢起身站起，心中隐隐觉得古怪。果然，对面山岚之气中，隐隐飘来一条小舟，只看得见一个船夫在前面撑船。月拢厉声问：“船夫！你可认识前面那条船？”张四九眯起眼睛望了望，呸呸道：“鬼知道。这条船时不时从大烨那边过来。一看也不是好惹的主。”
眼见那条船越来越近，月拢心中却有不详预感。他和凝羽躲在船舱里，微微撩起帘子看。
两条船越来越近，峡谷幽细，不得不错船而行。两条船的客官都呆在船舱内不露面，两名船夫也是互不言语，小心错船，彼此偶尔眼神撞上，都是冷眼相对。
那艘神秘的小船与张四九的船擦身而过，缓缓地游去鹤春方向。船夫略搁了长桨，朝船舱内低声道：“是张四九的船。”
“就是那个专帮亡命之徒过峡的张四九？”“就是他。”
“船里坐的谁，看清了吗？”“只见到一个小姑娘。”
船舱传来的声音平静：“看来是有人顺利完成了任务，带着猎物回来了。”
船夫犹疑地问道：“王爷，我们是否返航？”
船帘被轻轻撩起，露出一张英俊贵气的脸庞，眉斜入鬓，双目澹澹：“不必。速速去囊萤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