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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前梦一场:年妃传 一 夜奔石壁听娇言 惊闻廖月认义女

    小福跪求恩典,要先行将廖月安置妥当。年潇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也只能答应。又念着他是个太监,实在无须担心什么。时间过得很快,似是转身的工夫,天已经黑透了。

    年潇在马上冷地不停打哆嗦,岳辰见状便命人先回去取车来接。在路边的酒馆要了两杯热茶,又贴心地扶年潇下马吃茶。简直像雪中送炭一般,年潇眼神闪动连道感谢,抬头却见岳辰两颊泛红,不知是害羞腼腆,还是被头上大红灯笼映的。年潇手捧着热茶,看呆住了。待马车到了岳辰便扶了年潇上车,不再言他。

    车马归府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

    想来岳辰早已禀报过了,年遐龄劳累了半日没有多问,等到年潇请过安就回房休息了。只留了郎岑霜上下打量年潇,原本以为又会是一阵冷嘲热讽,没想到郎岑霜倒是没说什么,只说她身旁无人服侍,指了自己身边的一等丫头芳枝给她。

    早前年遐龄已下令将秋菊堂翻修,等年潇回门暂住。年潇没有见过它以前的样子,乍一看只觉得风度不输逸和轩,椒墙暖踏果香四溢。厨下早已备下了年潇的晚饭,等她梳洗得当了,芳枝手脚麻利地端了食盒进来。

    芳枝不言自笑,看着是和善的人。嘴很甜,一口一个“侧福晋”叫着,让年潇想起了绿杨,心里不免一沉。食盒打开,只见精精致致一碟小菜果子,糟鸭乌皮鸡,核桃肉二珠汤,配着一碗白米饭一应摆好。香味逼迫,年潇的肚子里食虫大动。她中午就没吃好,早就饿坏了,也不顾芳枝在旁,痛痛快快地吃了个饱。

    吃饱了饭,小福还没有回来,年潇无聊便说出门走走消消食。“侧福晋一个人,实在不妥。”年潇不耐烦,灵机一动。“那我不出去了,你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水果,给我拿点儿来。”“是。”芳枝应了,前脚出去,年潇后脚就溜了。

    出了秋菊堂没多久,年潇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虽然汤足饭饱,但她身体里没有丢掉的吃货本性还是指引着她寻了过去。七转八转后便发现原来那香味来自偏院后的小厨房。

    远远望着,像是两三个婆子在里面忙活着。这时突然又看见一个衣着鲜亮的小丫头走进厨房,没一会儿端着一个食盒走了出来,四下望了望也没发现年潇,只当是没人在旁,鬼鬼祟祟地一溜烟快步离开了。紧接着小厨房里的灯暗下来,只留着一只蜡烛,窗影上妇人们坐在桌边开始举箸欢饮。

    想来是忙完了,年潇看得无趣正想转身离开,突地听到一个嗓门大的婆子闷声埋怨道:“你说这大小姐不会是有了吧,这么晚了还来要夜宵。”几人哄笑一声。

    年潇心里一惊,立时站住了。她四下瞧了瞧,连忙轻手轻脚地走近了,躲在墙下只听另外一位仆妇低声说道:“你别瞎说,让人听见饶不了你。”“怕什么,大小姐啊现在的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谁说不是呢,如今二小姐也嫁人了,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眼瞅着就二十了吧。”“不是定给八贝勒爷了吗?”“哪儿啊,贝勒爷犯了事儿,大小姐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嫁了。”“我听前院小青说前儿个胡家给送帖子了。”“备不住,胡家和老爷交情深。”“哎,我可听说啊大小姐和八爷是什么事儿都做下了呢!”

    瞬时众人一阵惊疑声,“哎哟,是吗?”

    那大嗓门妈妈低声问道:“没影儿的事儿他们也敢做,就不怕成不了?”那妇人得意洋洋地说道:“谁说不是呢,都说大小姐从小就有心眼,读书又多,也不知道这书都看到哪儿去了。”旁边妇人坏笑两声,悄声道:“要我说啊,她连那种书也不少看,不然大家小姐怎么有办法勾引八贝勒爷呢。”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年潇正听得热闹,忽然看见一队人提着灯笼正由远处走近。她心里一惊,连忙四下择路而逃,却发现除了身后漆黑一片的长廊可以走再无他法。

    年潇一咬牙穿过长廊朝着眼前模糊的假山跑去。黑暗中,摸到坚硬的石头,年潇才稍稍放下心。背靠着浓重的苔藓味道,年潇知道自己走进了假山里,蹭着光滑的石壁,突然惊觉在苔藓味道后面闻到了一丝酒菜的味道。淡淡地,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年潇站住了。不禁纳闷:我才刚吃完饭,总不会馋成这样吧,怎么哪里都是酒肉香?难不成是幻觉?

    恰在此时,只听身前黑暗中不知哪里突然吱纽一声木门打开的声音,一阵光亮闪过。年潇吓得立时蹲下身子缩成一团藏在黑影中,这才没叫人发觉。

    年潇吓得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忽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透过石壁低声传来。“刚才怎么回事?”“是该死的濯缨,她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累得全家人都在找她,只能委屈爷在这儿多等一会儿了。”

    是年湘!

    年潇竟然觉得一阵惊喜,竖起耳朵注意听着。

    那男人突然冷笑一声:“怎么这次不怕别人看见我了。”“二哥不在府里。”男人又笑:“年羹尧,哼,他先前在我府内的时候,倒才是真得委屈他了。”这话虽冷,但声不冷,轻轻淡淡。年潇不禁好奇,站起来上前两步,微探着身子,透过石缝只见像座小房子似的一个石洞里年湘正衣衫不整地坐在石墩子上,却不见那男人什么模样。两人推盏尽欢,喝得年湘醉意弄情,目光漫漫,似不经意似的将外衣脱掉了。

    年潇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见男人突然转过身,手臂握着年湘的腰身,轻轻一举将她按在桌子上。年湘忙柔声娇嗔:“爷你非要把人招来不成?”“哼,你早就是我的人了,还怕让人看见不成?”“您要是不怕就把奴家娶了……”话还没说完,年湘就忍不住娇喘一声。

    年潇一激灵,看着男人的背影,忍不住一动不敢动。

    只听年湘的声音像她的人一样,娇柔温存。“贝勒爷……”她想说什么,但没能说出口。年潇听到愣了一下,从幻想中抽离开,才反应过来——难不成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八爷?

    年潇一惊,些许有些失望。不是说老八是个儒雅有礼的人吗,真不知是他骗了史书,还是史书美化了他。年潇蹲下身再听见石洞中隐隐约约的浓情,也无法提起兴致来了。

    不知不觉过了好久,年潇冷不防地打了个寒战,才发现她背后靠着的是冰凉刺骨的大石头,这一时竟然都一并忘却了,现下才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年潇微微一动,顿时似是无数小蚂蚁顺着她的腿爬上爬下,麻地动不了了。年潇猫着腰缓了好久,直到石洞中声响渐息,她悄悄地蹒跚着站起来。

    石洞中烛灯已稳,两人又继续温存细语。

    年潇看够了也听够了,心里冷笑一声,转身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外走去,不防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硌得生疼。年潇摩挲着把它捡起来,滑溜溜像是个扳指,也看不清只好揣在怀里,继续半爬半走。才离了假山群站到了来的长廊上,已是大汗淋漓内衣都湿透了。

    气还没喘匀,就见远远地一对灯笼向这边走过来,忽听其中一个人大喊一声:“廊上是什么人?”年潇心里一惊。连忙假装跌倒,大声喊痛。“哎哟!快来人过来扶我!”“是侧福晋的声音,快,找到侧福晋了!”

    这档口,年潇转过头遥望着石洞中,似乎灯火已灭。她悄悄松了口气。

    再抬头只见芳枝领着两个小厮朝她跑来,芳枝激动地两眼含泪:“侧福晋您可吓死奴婢了!”

    “我又不是逃跑,哪儿用得着派这么多人来找我?”

    “侧福晋不知,府里新近整修园子,才怕您路生跌碰着。谁想到,一个不巧真应了,太太该罚我伺候不周了。”

    “没事没事,你们快扶我回去吧。”年潇忍住好奇心没有再回头望。自是回到秋菊堂,问诊敷药,众人嘘寒问暖不提。

    过了两日,年潇始终没听见任何风声,想来是没有人发现他们。心里却怪怪的不知是什么滋味,一分庆幸,一分可惜。

    这日午后,年潇躺在榻上无事,便拿出那晚捡到的扳指摆弄,白玉无瑕,透过阳光温润柔美。年潇心里一动:这不会是八爷的吧。想罢又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年府里也不缺这上等货。

    年潇莫名叹了口气重新将它收好。正值小福进门,年潇趁四下无人,忙问道:“这两日事忙,一直没抽空问你。你把廖月带去哪儿了?”小福笑了笑:“奴才斗胆,先问主子,您想把廖月姑娘留在身边吗?”年潇一思量。“虽然没想过,但她是个聪明姑娘,想来留在身边也无不可。怎么了?”“福晋英明,所以奴才就替您做主,让她拜苏培盛苏公公做了干爹。”

    年潇腾地一下跳了起来,光着脚站在地上。“什么?”

    “您别着急……”“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天我就想问你,好好地在岳辰面前撒什么谎,说什么她是你表妹,直说也没什么啊,干嘛撒谎呢?”

    小福神色微滞,跪下道:“求主子宽恕奴才并未事先回禀。那日情急,委屈廖月姑娘充作奴才远房亲戚也是无奈之举。也只有这一条路能让姑娘安然无事。”

    年潇虽然不解,但见他话语沉重,心里一刺。“可,可干嘛又让人家好好的姑娘拜苏培盛做干爹呢?”

    “那日辞了主子,廖月便央求奴才愿伺候主子报答主子救命之恩。奴才见她聪颖过人又勇敢机智,便想出了这个主意。”

    年潇更加不解了,眉头轻皱:“我还是不明白。”

    小福抬起头,看着年潇微笑道:“主子,您当小福是朋友,小福不敢忘您的大恩。过两日您回府,自然就明白了。”